“賭一把?”
主持人並沒有聽懂嶽理的意思,她臉上滿是問號:“賭什麼?賭注是什麼?怎麼賭?”
“賭一賭……普通群眾對於音樂的欣賞能力,究竟有多少?賭注嘛,就一張五線譜紙吧,而至於怎麼賭?”
嶽理笑了笑,他微微搖頭,目光看著主持人的身後,看著正對著他們的那一些攝像機,隨意地開口道。
“很簡單,我用一兩分鍾的時間來寫一首作品,然後請我認識的一個人,一個非常符合這個作品聲音的人來演唱這一首作品,你們會覺得我這一個只花了一兩分鍾左右創作出來的作品……能火嘛?”
“用一兩分鍾創作出來的作品……”
主持人傻了,她將自己的目光看向她身後的那些工作人員,特別是那些負責這一場節目的編導們,試圖詢問他們的意見。
但是很遺憾,這一場節目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採訪,江洲作曲家協會那邊並沒有專門安排那種特別歷害的編導,導演,以及一些節目設計者過來幫忙。
所有的權力都在此時此刻的主持人手中。
一時間,她感覺到了無比的迷茫,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困境一般。
她看著面前的嶽理,稍微想了想後,緩緩搖頭。
“我覺得普通群眾還是能夠分辨出來一首作品究竟是好的,還是壞的,絕大部分的人都能夠知道什麼作品才算得上是藝術,而什麼樣的作品……並不是。”
“就算是流行作品,雖然流行作品論高低更多的是傳唱度,但是我還是覺得……那些人也是可以知道什麼樣的作品是好的,而什麼樣的作品,是不好的。”
“所以,我選擇相信他們,相信普通群眾可以分辨出優秀的作品,以及有缺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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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理微笑著看著她,再此開口詢問道:“你確定,不改了?”
主持人點頭:“嗯,確定,不改了。”
嶽理:“在你知道我的作品被那麼多人質疑沒有音樂性的基礎上,還是選擇相信他們?”
“嗯,我選擇相信他們,畢竟嶽理老師你的作品確實太難了,就算是我在第一時間聽到你的作品,也需要藉助其他人對於您這一首作品的理解,才能夠勉強知道您的這一首作品究竟在講述什麼樣的事情。”
主持人的表情變得無比認真,她就這麼看著嶽理,對著嶽理突然笑道。
“嶽理老師,其實就算是有那麼多的註解,還有那麼多對於您作品的解析,我其實也並沒有完全聽懂您的作品,我真的嘗試了無數次,一直道聽到第十遍才勉強有那麼一點點感覺,隨後感覺到震撼。”
“但是,我不知道這個是別人的賞析將我洗腦了,還是我真正意義上能夠感受道老師您作品之中的魅力。”
“所以……如果真的讓我選擇,不是為了做節目效果,我選擇站在普通人那一邊,我相信普通人也有自己的審美。”
嶽理並沒有任何的意外,畢竟主持人從一開始就表示她對於自己的作品有很多的不理解的地方,這個也很正常。
至於後面她表示不清楚對於音樂的理解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這個也非常容易理解。
就比如說你上語文課,你看著面前的作品,聽著老師在前面給你賞析這一個句子在這個地方的運用究竟有多麼多麼美,多麼多麼的讓人著迷,你也很容易透過老師的講解感受道這一個句子的美感。
但是這個句子的美感,究竟是你自己感受到的,還是透過老師的講解傳遞給你的呢?
這個還是得要靠你自己之後在生活中的不斷經歷,才能夠勉強理解這一個句子之中所想要表達的一切。
因此,嶽理並沒有責怪面前的主持人並不懂藝術,而是對著邊上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對著他們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直接開始吧?”
“欸?開始?現在就開始嘛?”主持人一愣。
嶽理點頭:“對,直接開始,那邊的工作人員麻煩您給我送一張紙過來可以嗎?”
很快,工作人員便從這個錄音棚裡面找到了一大堆五線譜紙遞給嶽理。
而嶽理也在這個期間,在腦海中走了一點點《學貓叫》30秒試聽版的錄音,大概知道這一首作品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
正如同他所想的那樣,這一首作品很簡單,只是聽一遍便可以知道這一首作品的構造。
一秒的壽命都不需要氪。
甚至比那種特別撲街的《氪命藝術家》《世界第一鋼琴家》,還要少一秒鐘的價格。
嶽理接過五線譜,只是思索了一番,便在上面立刻隨意開始畫了起來。
嶽理一邊畫一邊開口道。
“寫作一首簡單的流行歌曲,其實非常簡單的,只要按照我的步驟去走,基本上誰都可以寫作出來一首非常簡單的流行音樂。”
“畢竟你們也知道,我之前給其他人寫過一些簡單的流行音樂,所以我對於流行音樂也是勉強有那麼一點點自己的認知,不過我的水平還不夠,只能講一些最為簡單的,最為粗顯得部分。”
嶽理說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對著眾人稍微笑了一下,補充道:“之前的《愛你》以及《暖暖》這兩首歌是我寫的,我記得當時好像進入了日榜的前幾,具體多少我忘了,不過這兩首作品雖然不夠完美,不過也還算可以吧?講一些比較粗顯得作品,也夠資格了。”
說罷,嶽理拿起手中的五線譜紙,將手中已經寫好的部分展示給眾人。
“首先,如果你想要寫一首最簡單的流行音樂,你必須得要給你的作品拉一個最為簡單的低音線條。”
“最簡單的,你先給下面拉出一個常用的和絃,比如說……4536251,拉出來這一個線條後,你再在這個線條上面加上和絃。”
嶽理一邊說,一邊在剛剛寫完的低音旋律線條上面,加上了一個和絃。
每一個音,都加上了一個和絃。
嶽理看著自己面前的和絃稍微思考了一下後,稍微歪了一下頭,對著邊上已經有點呆傻的主持人開口問道。
“你記得不記得我之前說過,在一首作品之中,力量最強大的是什麼嗎?”
主持人勐地驚醒,遲疑道:“額……好像是,重複?”
“對,重複!”
嶽理笑了笑,將面前的這些和絃之中的音圈了起來,對著主持人繼續開口道。
“我們和絃已經做好了,那麼我們現在就需要找一個出現頻率最多的音,然後將這些音全部串聯起來。”
“當然,不可能所有的音裡面都有重複的,不過我們可以找到那些重複數量最大的,其他的和絃裡面找那些跟這顆音靠近的音,將這些音給標記出來,按照最簡單的44拍連成一條線。”
“這樣,我們就完成了一個最為基礎的旋律線條。”
“要知道,重複就是力量,不停的重複,力量便會不停的增強!”
“那麼……”
嶽理開始不說話了,他在自己手中的作品中不停的修改,找到其中的共同點,刪去某些不需要的音,將一切都做的特別簡陋,但是足夠洗腦。
非常簡單,並不需要消耗特別多的力氣,大概只是過了三四分鍾,嶽理手中便已經有了這一首作品的雛形。
而之所以並不是嶽理之前所說的一兩分鍾,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此他的手上力量並不夠,捏著手中的鉛筆,總感覺捏的不夠穩妥,因此拖慢了他寫作的步驟。
不過,就算是三分鐘,嶽理完成這一首作品的時間,也並不長,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極短極短。
正如同嶽理之前說的那樣,畫好低音線,然後寫出主弦律,再用一點點最簡單的樂器分配在這一首作品之中。
只是寥寥數筆,這一首作品便已經達到了幾乎完成的境界。
此時此刻的主持人已經呆了,她當時只是有那麼一點點質疑嶽理,對於嶽理說的一兩分鍾寫一首作品,基本上是沒有當一回事。
但是現在,她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嶽理他……他是真的用一兩分鍾的時間寫完了一首作品?
不,好像多了一點點,不過也並不算特別多,這個照樣也算特別少的樣子。
開什麼玩笑?為什麼有人這麼變態啊?
她的思想開始有那麼一點點的動搖,之前覺得嶽理這一首作品必然不可能火,但是現在,她不知道了。
她的視線也開始晃動,目光不知道向著什麼地方看去。
嶽理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看著手中的作品,隨口道。
“那麼像這樣,我們便已經寫完了這一首作品最基礎的骨架,這一首作品所想要表達出來的東西也已經出現,那麼現在我們再稍微修飾一點點……”
聽到這裡,主持人突然松了一口氣。
呼,還好,現在只是一個簡單的骨架,我就說嘛,怎麼可能三四分鍾創作出來一首作品。
然而,下一刻她的氣就瞬間被打斷。
嶽理:“我們只需要將最更簡單的歌詞給填上去,那麼這一首作品,就完成了!”
主持人:“???”
等等,剛剛不是才說只是一個骨架嗎?合著你的修飾,就是加一個歌詞?
那麼自己是不是給這一首作品起一個名字,這一首作品的靈魂就算有了?
此時此刻面前發生的東西太多,她一時間有點詞窮,總感覺自己之前的人生有點幻滅,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怎麼說才好。
不過嶽理並沒有給她思考的空間,而是指著自己手中的作品繼續開口道。
“不過嘛,寫詞如果想要寫的好,實際上是比較困難的,特別是那種想要所有人都可以感受道的美感。”
“但是我們重點是能夠讓所有人都可以聽懂,讓這一首作品變得更加簡單輕鬆一點點,所以我們需要將這一首作品的歌詞,變得特別簡單,簡單到文盲都可以看得懂。”
嶽理在紙上輕輕寫下一大串字,按照節奏分在每一顆音符下面,等寫完後才將這一首作品遞給面前的主持人,溫和地笑著開口道。
“這樣,我們的這一首作品就完成了,你看看?”
“啊?哦,好……”
東西太多,信息量太大,導致主持人此時此刻已經有了一點點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應該說什麼。
本來一個好好的紀錄片,關於嶽理比賽的紀錄片,總感覺好像已經走偏了,變成了一個其他的節目形式。
她老老實實地接過嶽理手中的樂譜,忽略掉上面的樂譜,直接將自己的視線看在嶽理寫的歌詞之上。
畢竟,只是看著樂譜,她的腦海中並不能夠具象音樂的形態。
但是歌詞……
只要讀過書,看歌詞還能夠看懂吧?
主持人沒有多想,直接開始輕輕念著手中的歌詞。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個嬌,誒幼喵喵喵喵喵……”
主持人:“額……”
主持人:“?”
主持人直接傻了,她看著手中嶽理剛剛寫好的歌詞,特別想要問嶽理一句。
這個歌詞真的認真的?這個沒有問題?
開場總共28個字,然後十個喵字……
這個歌詞……不,說歌詞甚至都有那麼一點點侮辱歌詞,這一坨東西真的是嶽理寫出來的?
她看著嶽理,結果她還沒有說話,嶽理便似乎感覺到了,並沒有看著她,而是看著遠處的鏡頭,再一次開口問道。
“話說……你記得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
主持人:“說的什麼……話?”
嶽理:“在藝術作品之中,力量最強大的……”
主持人皺眉,遲疑道:“是,重複。”
嶽理轉過頭看向面前的主持人,輕輕拍手,笑著開口道:“恭喜你,答對了!”
主持人看著面前的作品,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重複,重複,不停的重複。
以重複構建出一個最簡單的形象。
沒有任何的藝術,看不出來任何的美感,有的只有那種純粹的工業糖精,讓人看著便有那麼一絲絲的犯嘔。
這一首作品,真的是藝術嗎?
不……
或者應該說,這一首作品,真的能夠稱得上是音樂嗎?
主持人不知道,她看著手中的樂譜,越看越感覺離譜。
她甚至感覺自己手中的作品更大程度上更像是一個潘多拉魔盒,將這個魔盒釋放出去,很有可能會發生很多很多讓人不想看到的事情。
這些事情……
主持人愣在這個地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嶽理似乎感受到了主持人的茫然,溫和地對著她笑了笑,指著她手中的作品,開口道。
“那個,能幫我一個忙嗎?”
“啊?什麼忙?”主持人勐地驚醒。
嶽理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道:“幫我將這個節目,先存放著,先不要發,等我這一首作品發出來造成一點點影響後,再發。”
“相信我,這一首作品之中的東西必然無法遮掩,這一首作品也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而等到這一首作品引發轟動的時候,你再將這個節目放出去,或許……會造成更大的影響!”
“大到……我們都無法想象。”
主持人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