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入耳的言辭，凌寒倒是充耳不聞，但葉青鴻卻是目露兇光。
就在葉青鴻有所動作時，卻被凌寒一把拉住：“這些人無趣至極，難道你也要一起無趣？”
“可是……”
“無妨，的確是我魯莽無禮在先。”安撫葉青鴻後，隨即向中年男子躬身一禮，“方才是在下魯莽無禮，在此先行致歉了，還望閣下海涵！”
伸手不打笑臉人，凌寒當眾認錯，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既言及於此，石某自不會為難小兄弟。”中年男子倒也大方，“你雖非有意，但既然揭了此聯，不妨順勢應接下聯，如此也算是得以圓滿。”
“這……”
聞聽此言，凌寒面露遲疑了。
並非是他故作矜持，而是深知這對聯不簡單，若是這次老馬失蹄的話，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石掌櫃，此人目不識丁，又豈能對得出如此絕聯？”
“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腹中能有幾兩墨水？”
“是啊石掌櫃，您還是再出一聯讓我等觀摩應對，何必在此浪費時光？”人群中有人叫嚷著，“上一幅對聯，在下已經文思泉湧，可惜……可惜啊！”
那石掌櫃倒也不急，看向凌寒道：“觀小兄弟也是過路旅客，打尖住店那是必然，如今我初塵客居以聯會友，若是小兄弟能對出下聯，豈不是省去了一項開支？”
“言之有理，既然石掌櫃盛意拳拳，那在下就不妨一試。”凌寒回思轉念，索性就應承了下來，“不過請恕在下冒昧，這上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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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秦譚方才沒太注意，竟讓那張紅紙揉成一團。
加上寒冬臘月氣溫極低，紅紙貼在外面沾滿了冰霜，結果這一揉搓導致字跡徹底模糊了。
凌寒的話語剛落，不等那石掌櫃開口複述，人群中已經有人念出聲來：“陽春三月，天仙紅娘子，龍骨玉肉，首烏容少，一點硃砂痣，面撲天花粉，頭插金銀花，身穿羅布麻，項戴珍珠，腰掛珊瑚，懷抱太子，在重樓連翹，百步仰望天南星，盼檳榔！”
複述上聯後，圍觀的眾人紛紛起鬨，催促凌寒對出下聯。
聽完了這上聯，凌寒心中感嘆，這幸虧是在南宋時期，要是在明清時代，別的先不說，就是這太子二字都是犯忌諱。
其實這上聯，凌寒此前已經看了一遍，不過並沒有太認真記下。
如今聽了複述後，才琢磨出此聯是一個藥聯。
僅僅一個上聯，就包含了陽春砂、天仙子、紅娘子、龍骨、玉果（肉蓯蓉）、何首烏、硃砂、天花粉、金銀花、羅布麻、珍珠、珊瑚、太子參、重樓、連翹、百部、天南星、檳榔十八味中草藥。
由此可見，出聯之人對藥理知之甚深。
而能夠將中藥藥理，融會貫通於文學楹聯之中，這更是十分的難得！
難怪眾人苦思良久，仍居無一人可對下聯。
這與單純地文采已經沒有直接關係，縱使文采如何超絕，若是對中藥不通，也是無法應接出下聯來。
“小兄弟，如何？”
“出聯者，真是個妙人兒！”凌寒撫掌輕嘆，“竟以一聯嵌入陽春砂、天仙子、紅娘子等十八味中草藥，倒真是難為此人了！”
“哦？小兄弟竟看出此聯內涵，應也是通曉醫理之人。”凌寒的這一回答，讓石掌櫃頗感意外。
“通曉不敢當，倒是學過三月醫術。”
“那不知……”
凌寒稍作沉吟，隨後神色鄭重道：“在下下聯是……冰雪連天，異人白頭翁，血竭陳皮，滿面花椒，兩撮銀柴胡，背搓豬牙皂，足登棉皮鞋，披掛穿山甲，頸纏金纓，胸佩琥珀，手拄虎杖，上常山獨活，千年欲成威靈仙，棄鼠婦！”
一字一句，娓娓道來，與上聯默契相合。
此刻人群中，有人驚歎道：“妙啊！這上聯以十八味藥材混合，下聯竟也用了雪蓮、薏苡仁、白頭翁、血竭、陳皮、花椒、銀柴胡、豬牙皂、綿萆薢、穿山甲、金纓子、琥珀、虎杖、常山、獨活、千年健、威靈仙、鼠婦蟲十八味草藥名。”
“上聯是仙女盼郎歸，下聯卻是男子一心求仙問道，捨棄無良之婦！”
“雖下聯鋒芒霸道，言辭帶有攻擊，但在下以為，單從立意就更甚於上聯！”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馬後炮，方才還是群情鄙夷，如今卻紛紛讚歎如一朵花似的，就像是他們對出的下聯一樣。
“好！對的好！”石掌櫃撫掌大讚。
凌寒卻突然道：“既有上下聯，那在下就再添一橫批：各有遠志！”
“各有遠志……”石掌櫃頓時眼前一亮，“妙啊！遠志乃是草藥之名，此橫批既契合上下聯人物的執念，更是以草藥之名應對，對的好！小兄弟尊姓大名？”
“免貴姓凌。”
“凌公子，既已對出此聯，那便是我初塵客居的貴客，請！”
“那有勞了。”
凌寒倒也不客氣，吩咐秦譚處理後續，便帶著葉青鴻住進初塵客居。
“石掌櫃客居中，也經營醉千秋？”
凌寒一進入大堂客廳，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酒香。
“凌公子真是好嗅覺，小店經營罷了，採購的量並不多。”石掌櫃在前方引路，口中客氣的招呼著客人。
“銷量如何？”
“銷量不甚理想，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好在此酒價格低廉，我等酒樓客棧進銷也多有優惠，倒也還算過得去。”
一路上，雖是閒聊了幾句，但凌寒大致瞭解了情況。
酒業份額之爭，沒有個三年五載，是難以有突出成效的，對此凌寒心中早有準備。
但聽到銷售不佳，心中還是難免失落。
夜，靜謐無聲。
人，靜夜獨思。
躺在床上的凌寒，輾轉反側無心睡眠。
子夜時分，忽聞外面傳來聲音。
“青鴻！”
“在！”
“發生何事？”
“……”
葉青鴻未作回答，凌寒頓感不對，於是急忙衝出廂房。
結果卻在迴廊裡，看到三名黑衣人昏倒在地。
“這……”
“不是我。”
葉青鴻神情愕然，急忙回答。
就在凌寒驚疑不解時，迴廊一頭傳來石掌櫃聲音：“實在抱歉，打攪了貴客休息，凌公子放心，只要住進這初塵客居，定保客人周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