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阿孃和姐姐的壞話了，他們說阿孃是個壞女人，一定是有了別的男人，才不要阿爹的。還說姐姐有娘生，沒爹教，等大了一定嫁不出去。”田浩抬起頭，用極大的聲音將這些快速耳朵說完。
“哐當……”裝滿了水的木盆，掉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微微冒著熱氣的水，一直蔓延到田沅的腳尖。
田沅沿著水跡看去，木盆還在地上打著轉兒，“哐哐……”作響。
“阿孃……”田沅輕輕地叫了一聲，站在木盆旁的田大娘，依舊呆愣愣的站著。
田大娘低下頭，飛快地拿帕子抹了抹眼角，深吸一口氣，道：“我想著二郎定是不願讓人看見背上的傷，我就自個兒端著盆進來了。我多少年沒端過，放了那麼多水的盆子了，沒想到……沒想到居然都拿不動了。我這就去叫下人進來收拾，讓她們再打一盆去。”
“誰讓你說那麼大聲的？你知道這話不好聽，才說出來幹嘛？”田沅扯著田浩的嘴，呲著牙道。
田浩握住田沅的手，大著舌頭，道：“嗯……不是你讓我說的嗎？我都不想說的，你非讓我說。”
田沅將手一鬆，道：“你在房裡好好呆著，我出去看看阿孃，這回可不能再亂跑了。”
田浩揉著臉，斜了田沅一眼，道：“我身上疼著呢，我才不出去。”
田沅在東廂房的寢室裡，找到了她阿孃。
田大娘並沒有哭，她手中拿著針線，不斷地縫著衣服。田大娘手中的力道大得很，恨不得將自己的手指捅個對穿。
田沅慢慢走上前去，道：“阿孃……你別聽弟弟亂說，他說不定，說不定說的是氣話。指不定他聽錯了也是有可能的。”
“阿沅……”田大娘將連著衣服的線打個結，用牙齒咬斷後，將穿著線的鎮，刺到針包上。
“哎！阿孃你說，有什麼事。”田沅立刻道。
“試試這件衣服，你不說你的衣服穿著都嫌小了，我給你做了身的大，剛剛做好，你快點試試。”田大娘將衣服抖了抖，將田沅穿上。
田沅外衣都沒有脫，伸出手直接將那件衣服套在身上。
“你怎麼就直接穿了，你不怕熱。”田大娘臉上留著淡淡的笑容，替田沅系好衣帶。
“好像……做的有些大了，乾脆放一年再讓你穿。”田大娘說著，就打算讓田沅將衣服脫下來。
田沅阻止道：“我就喜歡穿大大的衣服，阿孃做的衣服永遠都是最好的。”
田大娘用大拇指，輕輕地摸了摸田沅的額頭，道：“知道你是哄我開心，那些話……那些話不值當什麼，隨他們說去就是了。二郎也是個好孩子。”
田沅握住她阿孃的手，道：“那阿孃就別傷心了，二郎還等著您給他上藥呢，你要是不給他上藥，那小子可就要一直光著身子了。”
“再等等，再讓咱娘兩在呆上一會兒。”田大娘將田沅摟在懷裡。
一時之間，母女兩人都不再說話。田沅望著床帳發呆。不多時，她就感到自己的右肩上，似是溼了一片。
田浩這小子竟是將田沅趕了出來，說什麼也不願意讓田沅看到他上藥的樣子。田沅將田浩逗得滿臉通紅，這才退了出去。
“阿婆還在門口？”田沅來到宅院的門口，站在門邊悄悄問道。
趙大道：“太太一人就將他們嚇住了。姜家孩子的臉，也確實是下人，門牙都被咱家的小郎君給打掉了。”
田沅往外走了走，就清楚的看到了外面的情景。姜老太爺百日未過，姜家人身上都穿著孝服，白茫茫的一片站在田家外面，讓人看了頗覺氣悶。
錢氏眯著眼，看向姜家人，道：“你們說完了？那可就輪到我說了，趙二家的，我問問你，二郎今天都帶了些什麼吃的出去？”
趙二媳婦，立刻上前道：“我給小郎君準備了，一碟子豆沙餡的蒸餅，還有六串菌菇肉圓。”
說完，錢氏就讓趙二媳婦進去休息了，讓她好好養胎。
“若是其他人問二郎要吃的，我想二郎肯定是給的，可你家不一樣啊，你家正帶著孝呢，怎麼好吃那些葷的。我家二郎可是讀過書的，明白事理的。”錢氏說完，就拿眼睛瞄姜家人。
那孩子的親孃上前道：“不就是要點吃的，你家孩子和我家孩子也算是表親，給點吃的怎麼了？就算是不能吃肉，給兩個餅子吃吃也不行？”
“這位媳婦恐怕是不知道吧？咱家的豆沙餡兒裡，也是加了豬油的，這樣吃起來才香。”錢氏說完，就笑了起來。
“你這是看不起咱家，還是怎地？就算不願給吃的，那還能打我家的孩子了，你看把我家孩子給打得，臉都歪了……”那媳婦說著就哭了起來，還真留下了幾滴眼淚。
那鼻青臉腫的孩子，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然後指著錢氏的鼻子，叫罵道：“你個老不死的，居然敢罵我娘，我艹你老母……”
那孩子的母親連忙捂住孩子的嘴，可這孩子橫貫了，不讓他說，還偏偏要說，他竟是咬了一口她母親的手。
“你家的閨女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你家的兩個野孩子，說不定哪天就沒了，到時候你個老不死的都沒人養老送終……你家的東西到時候就都成了我家的了。哈哈哈……”那孩子說的歡暢，卻沒看到周圍人的目光。
錢氏原本還帶著點笑容，現在卻是露出一張刻薄的臉，嘴角兩邊更是顯出深刻的法令紋。
錢氏道：“將他們這些人捆到姜老頭的墳前去，讓他們在哪裡呆上三天才準他們回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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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圍觀的村民，更是有人上前搭把手的。
世人依族而居，田希家的周圍，自然都是田氏族人居多。這些原本也只是看個熱鬧，田裡長家厲害著呢，哪輪得著他們幫忙。
可那個孩子的話，卻觸動了他們，就算……田希家真沒人了，田希的家產也該是他們這些姓田的的，和這些外姓的又有什麼關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