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對比，才知道差距。田沅看著錢氏的動作，心中那一點點兒小得意，就全被澆滅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錢氏的手法及其幹淨利索，那布一點點的錢氏在手中成型，布理平滑，又及其緊緻。
錢氏動作流暢，完全就是一種藝術。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回去看你的書去，你站在視窗，太陽都照不進來，我眼睛都花了。”錢氏的語氣，越發的帶上了一種嫌棄的之感。
“哦……”田沅語氣低落，挪著步子往門的方向走去。
田沅自個兒開了門，去了外面，那燦爛的陽光，都沒能讓她開心起來。
等在外頭的阿春，小聲上前問道：“小娘子學的怎麼樣了？您那麼聰明，一定是一學就會。”
聽到這樣的誇獎，田沅自己都替自己臉紅。
“你別說了……”田沅用比阿春更輕的聲音說道。田沅看著站在外頭的下人，道：“阿婆還在裡頭呢，你們進去好好伺候她，阿春你跟我去書房，我今天還沒有練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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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氏教田沅的時候，讓家中的下人都站到了外面，顯然是不想讓自己的手藝旁落他人。如今錢氏都不教了，自然就可以讓這些下人進去了。
田沅去了書房，也能好好寫字，心不靜，都不敢提筆糟蹋紙張。
“要不……咱們出去逛逛吧？”田沅轉頭對阿春說道。
阿春正在專心縫衣服，每天到田沅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一旁的吳媽媽的倒是搶先道：“那可不行，小娘子如今年紀大了，是大姑娘了，就不好時常往外頭去，只有那些窮苦人家的女孩子，才不得不在外面做活兒。”
田沅今年都十一歲了，因為吃的還算可以，身體已經開始發育，有時候還會有些，讓田沅很難明說的感覺。
可田沅倒沒有驚訝，都說一回生二回熟，算一算，這都是第二次發育了，當然不會大驚小怪。
田沅心情還是很低落，可她還是想出去走走，便道：“那今天先不出去了，等晚上和阿爺說了，阿爺同意我出去，我再出去，今天先這樣。”
田沅感到有些無力，她真的是覺得好沒意思啊，都沒個八卦讓她聽聽，每天都是一樣的日子，一點都沒有新鮮感。
田沅木著一張臉，集中精神，開始一筆一畫的練字，再不想別的有的沒的事情。
如今的資訊傳遞，真的很不便利，田沅很難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發生些什麼。就連一個村子裡的事情，都可能要很多天后，才能傳到她耳中。
田沅如願出去逛的時候，早已過去了三天。田沅原本正悠閒得逛著。可她聽到了些，從村名嘴裡出來的隻言片語，讓她的心裡跟被雷劈了似得，疼的直出血。
“哎……你們家裡有沒有人來找過，他們說，賣男娃能出到這個數，賣女娃能出到這個數！這年紀越小，價錢就越高。”說這些話的人毫不避諱人，他們就像是在說賣豬仔一樣。
“也有人來跟我說了，我家不是有兩個女娃，大的那個總算能成親了，家裡就不用養著了，小的那個倒是正合適。”雖說聲音比著前頭那個要輕上一些，可說的時候，還帶著一些得意，就像是她的貨更好一些。
又有人插嘴道：“你們是都生了閨女，就我生的三個都是兒子，我可不捨得，我還指望著他們給我養老呢！”
其他人聽到這種，明顯是炫耀的話語，又開始七嘴八舌的吵嚷起來，有些更是高聲叫罵，生怕不如別人。
田沅站在一棵樹後頭，可她身後還站著幾個下人，自然是顯眼得很。
那些人，當然也看到了田沅，可卻絲毫不避諱，甚至說的話越發的不堪入耳。
田沅握緊了拳頭，生氣得深呼吸，想要將這火氣給壓下去。
“我早就打聽好了，還有別家的，也要孩子，出的價錢可比你說的那家高多了，我可不和你們一道兒。等我送走女兒，拿了錢，就給我兒子說門親事，讓我兒子給我生個孫子，這才是正事。”那婦人越發張狂，在那手舞足蹈。
有人涼涼得反駁道：“你還真捨得，那人出的錢高，那是要將人送去髒地方去的，去了哪裡可就真的出不來了，你可要想好了？”
見有人潑她涼水，那人停下手腳，推了那人一把，再道：“我看你是眼紅呢吧？就你閨女長得那樣子，你就是想賣，別人還不一定想要呢。等我閨女有出息了，還能給我多多的錢花，這樣我就能蓋大屋、養孫子，這日子沒得喲……”
“啪！”田沅腦中那根掌管理智的弦，就在這一刻斷了。
田沅陰沉著一張臉，胸中翻騰著一股怨氣，有些人根本就不配做父母！
女兒賣得比兒子賣的貴，鬼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至於為什麼有些人出的價錢更高？只要腦子清楚，一想就會知道，這賣去的是什麼地方。
可那些人……那些人，怎麼就能說的出口呢？明明都是她們的孩子，怎麼就能如此狠心？
田沅並沒有出現在這些人面前，她就算和她們這些，大聲辯解又能有什麼用？
田沅心裡的，就像是有一座火山，山頂上覆蓋著厚厚一層冰冷的白雪，可底下卻藏著沸騰的的岩漿，隨時都有可能噴發。
田沅一語不發，騎上了驢子，下人們都嚇壞了。他們見田沅如今這模樣，生怕田沅是被那些話兒，給刺激到了。
父母賣自己的兒女，完全是合法且合理的，就算是官府來了，也是無濟於事。
田沅將心中的解決之法，一個個的否決掉。又再一次，列出了一些辦法，又推翻掉。
田沅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些為人父母的，九三將自己孩子的殺了，最多也不過是打上幾頓板子。因為……在這裡，“孩子”完全是母女的私產。
田沅越發覺得悲哀，可她不能灰心，一定要想出辦法！她也是女的，她不希望那樣恐怖的事情，發生在那些女孩兒的身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