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是怎麼回事啊？這人是誰？”田沅了過去，問道。
“哇……你們是壞人，快放開阿姐，放開我阿姐。”那小破孩，用他那瘦弱的手腳，踢打著趙大嬸和趙二嬸。
阿春興奮的指著人道：“終於讓我抓住了，就是她在門前放那些東西的。我今天在門口蹲著，正好看見她在門口放了一串花。”
“那花是甜的，像蜜一樣，我阿姐都不願意給我吃，要送到這裡來。”那小孩兒，立刻高叫著解釋道。
“安靜些，別吵著別人。阿春你不是跟我講過，要是見到了，你還要將那些送的東西，折了價給他錢嗎。怎麼如今這樣對待他？”田沅說道。
被押著的那人，低著頭不掙扎不說話，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將整張臉全遮了起來。
這天漸漸的黑了，更讓人看不清了。
“你們問一下，他們是哪家的孩子，今天也不早了，先讓他們回去，等明天再讓他們過來。送了那麼些東西來，總該謝謝人家的。”田沅笑道。
家中下人互相看了看，他們原是想將人送到主屋去，可現在……
“不用……”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下面，傳來細微的聲響。
“不用謝我的，我和弟弟，該謝謝你們一家。”
這話怎麼那麼像是罵人？田沅見她願意所話了，便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麼會想到在我家門前放那些東西？”
“我想報答你們一家人……”
好吧……看來不是這姑娘不會說話，而是田沅的思維方式和這人不一樣，才覺得這些話，像是罵人的。
趙二嬸將那丫頭的臉抬了起來，道：“我說什麼那麼眼熟呢！我給這兩孩子，送了三年的東西，怎麼能不眼熟。”
趙二嬸這麼一說，田沅也想起來有這麼一樁事，只是當初的三年約定早已過去，田家又不需要兩個小孩來幫傭，便將這事給忘了。
這天快要黑了，田沅便讓趙大將這兩個孩子送回去。村裡晚上是不好亂走動的，又村人巡邏，要是被人發現，免不了要打一頓。
第二天一道早，那對姐弟便早早的來了田家門口，身上明顯打理過了，那小破孩的腳上也穿了鞋。
田希要出門做事，錢氏便坐在位置上，問道：“你們兩個孩子，沒那些東西做什麼？”
“我要報答你們，先生和我講過，要知恩圖報。”那女孩總算是將臉露出來了，只是那臉髒的可以，只有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這女孩兒，曾經也上過田沅的可。田沅記得他們是進來避風的，沒想到也聽得那麼認真。
“太太不是也說過，等三年之後讓我們兩做工還債，可我左等右等，也不見您來叫我們幹活，我只好自己想辦法報恩了。”那女孩兒用手緊緊的拽著自己的衣服。
田沅總覺得有些奇怪，在哪女孩身上注視了好久，才察覺到。
那女孩的臉身份黑，還有好些刻意塗上去的痕跡，可手上十分乾淨，指甲縫裡一點髒汙都沒有。
那個男孩也是，臉上也是髒髒的，也脖子以下卻一點汙漬都沒有。
這是一種生存的手段，就連他們姐弟兩人三不五時在門前放一些不值錢卻稀奇的東西，也是為了利用田家的威望，來震懾村裡那些，對他們姐弟起了歪心的人。
田沅想通之後，卻一點都沒有生氣。誰都想活著，這女孩兒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努力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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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現在不缺人手，再說你弟弟還小，總是要人照顧的。”田沅說道。
那小男孩兒，跑到田沅面前，吵嚷著道：“我不小了，我會自己穿衣服、餵豬、餵鴨、撿柴，我還會好多好多別的，已經不用我阿姐照顧了。”
原本該白白嫩嫩的小孩手心，早已佈滿了細碎的傷痕。本該天真的臉上，卻滿是對生活的迷茫。這番童言童語，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笑不出來。
阿留將她弟弟的最捂了起來，道：“我弟弟他不懂事，我做的那些事，要是讓你們覺得厭煩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做了。”
“沒覺得你做的那些事煩，只是你到底是村裡人，有正經的戶籍的，我們也不好讓你們做工不是。”
錢氏剛說完，阿留原本暗的眼神，又亮了起來。可很快的，阿留的眼神又暗了，沒有工作，就意味著她和她弟弟，只能繼續餓著肚子。
村中大多數人，都過著剛剛能夠溫飽的生活，並沒有過多的同情心，去接濟別的人。
“等一下……”田沅出聲道，“你跟我認過字，願不願意繼續跟著我學。我知道你沒有錢付學費，但你可以伺候我。學生伺候先生，也是應該的。”
阿留的目光又亮了起來，她看向田沅的目光裡，充滿了希望。
田沅將人留下，是一時興起，等冷靜下來，卻也要為那姐弟兩人好好考慮一下。
田沅已經不耐煩教別人認字了，可如今來報名的孩子，其實已經夠開一個班了，田沅一直拖著沒開班，可現在已經快拖不下去了。
阿春原本是個很好的人選，她一直跟著田沅學習，田沅的教案她也熟悉。只是……阿春在名分上差了些，說到底阿春是個奴婢，雖然阿春比許多人良民過得都要好，學識那就更沒法比的，可架不住別人的閒言碎語啊！
阿留倒是個好人選，最起碼簡單的識字，田沅可以交給她，要是有人在脫盲時候，想深入學習，田沅再接過手來倒是容易了。
阿留僅有的一些學識，都是田沅交給她的，如今田沅還能繼續教她，她的內心真的是激盪不已。
“謝謝先生，謝謝先生，謝謝……”
阿留用最樸實的話語，來感激田沅的幫助。
錢氏瞪著一雙眼睛，要將田沅的身上燒穿個洞。
田沅不得不讓那姐弟兩人先回去，她要先將她的阿婆安撫好才行。
田沅回了主屋，錢氏便用指尖點著田沅的額頭，罵道：“你怎麼那麼會攬事兒呢？你才多大啊！村裡沒了爹孃的孩子，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怎麼就他們活不下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