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希的怒吼,另其餘人皆是已經,錢氏已經哭了起來,再沒有往日的那股風風火火風勁頭。
田沅抓著揹包的帶子,無比緊張,田浩早已和她說過這樁事情,可她沒想到,田沅這樣沉不住氣,現在說將了出來。
田浩背對著田希,他將背挺得直直的,手握著拳,一副決然的樣子。
田大娘忙從車中下來,她坐的車子在後頭,田大娘一下來,便看到田浩的臉。
兩個孩子被田沅留在了車內,不讓他們下車去,她自己則掀了簾子,從車內往外看。
如今離村子尚遠,要是能在這裡掰扯清楚了,倒也省的回村裡,再丟一次臉。
田希不敢置信問道:“你是不是早就有這想法了,所以才故意考不好?”
田浩轉過頭來,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他道:“怎麼可能!我怎麼會這樣做。我就是因為這次盡了力,又沒有考好,我才認清我自己,根本不適合走這條路。”
田希伸出食指,道:“才攏共考了那麼一次,你就知道自己,你以後也考不上了嗎?”
這秀才試,三年兩次,一年半就有一次機會,比著更高階的考試,要機會多得多。可就是這樣,還有人考了一輩子,考不上。
田浩卻還年輕,年紀輕輕就不考了,這才叫人可惜。
田浩剖白著自己的內心,道:“對於在學中讀書,我很自在,我與同窗之間也處的很好,學中先生更是很喜歡我……”
“既然都很好,那你怎麼就不考了?”田希問道。
真是讓人萬般想不通,怎麼都好好的,就不想考了呢?田希供得起田浩,要是田浩再考個兩次,沒有考上,然後再說不考了,田希還能理解,可現在……
“我再考那也是一樣的,而且我考的再好,起步也比呂良晚了不知多少。他是我父親,按著孝道,我就該孝順他、敬著他。可我一想到這個,我心裡就無比噁心。”田浩辯道。
田大娘將嘴捂了,這怎麼就提到那人了?
田浩思想漸漸成熟,在學中聽得多了,學得多了,這視野也越加開闊。
三綱五常,就像是一道緊緊的箍子,箍在田浩的頭上,時時刻刻警醒著他。
田沅聽到這裡,才知道田浩鑽了牛角尖,而且越鑽越深,擠得都讓人透不過氣去了。
田沅囑咐好兩個孩子,在車裡繼續做著,有吩咐趕車的趙大看這些,這才下車去。
田大娘扶著車壁,聽到田浩說的那些,那心就跟被竹籤子戳了無數個洞似得,那些眼兒,就算堵了一個,還有許多在淌著血。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當初就該讓她爹孃,在族中過繼一個,她與其他姐妹一樣,嫁了出去……那才是她該過的日子?
田沅上前扶住田大娘道:“阿孃你別傷心,二郎心思左了,你可不能再想歪了。二郎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才想著做一個田翁,一輩子守在你身邊,孝敬著你。”
田大娘苦笑道:“也就你還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二郎的身份確實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差了那麼一些,要是真走了科舉那條路,怕是要被人時常拿出來說道。”
田沅怎麼會不知道,這時代很奇怪,上層人士注重禮教,可下層百姓卻對這並不看重,就說一點,改嫁的人比比皆是,婦女上街行走更是常有。
田浩說的那些,也不算是無中生有,可田浩忘了一點,呂賤人要是敢在百官面前,將那樁樁件件都說開,那呂賤人的官也就做到頭了。
田希亦是哭笑不得,他道:“你就為了這個?為了這個?快跟我回家去,回去後我再教訓你!你這小東西,讀了幾年書就想自己做主了?我告訴你,這家還是由我做主的。”
田希上前,拉著田浩的耳朵,道:“快跟你阿婆和阿孃道個歉,悄把他們的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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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希又在田浩的耳畔,說了會兒話,田浩臉上跟開了脂粉鋪子似得,什麼顏色都輪了一遍。
田浩低著頭,沒了剛才那股衝勁兒。他先是走到錢氏面前,深深的彎下腰,誠心的道了歉。轉身的時候,田浩腳步一個不穩,差點跪下。
等田浩走在田大娘面前,話還沒說,田大娘先錘了田浩一頓。
“你個沒良心的,是不是翅膀硬了,就不聽人話了。從小和你說,有了什麼事不要放在心裡,要講出來,沒講到你出息了,心裡居然藏了那麼大的事。”田大娘邊說邊哭。
田沅身量有限,只得伸長了手,替田大娘擦淚。
“是兒子不好,請阿孃責罰。”田浩真就順溜的跪了下來。
田沅忙將田浩扶起來,道:“你骨頭軟是不是,被阿孃說了幾句就跪,是想說阿孃說的不對嗎?好好的站著,站著阿孃才夠得著手打你。”
田浩被田沅這樣打趣,紅著臉輕聲道:“阿姐說的是,我這就站起來。”
被田沅怎麼一打攪,田大娘道是有了些笑意。
“打了你我還手疼呢,咱們快點回車上,在耽擱一會兒,天就要黑了。”田大娘道。
田家眾人回了家,村人見田家不發喜禮,便知道田浩沒有中。大多數人村人,只覺得自己少的寫東西,可有些人,卻暗搓搓的偷笑。
田浩拿著兩張微黃的紙,細細的看著,這是衙門給的判決書,上頭蓋著硃砂官印,不管誰看了,都得認。
這兩份的判詞寫明了,田沅與田浩二人,與呂良再無任何關係,生養、撫育、育人,全由田家人負責,呂良未盡過半點責任,就算呂良是二人的生父,在與田大娘和離之後,也再無干係。
田浩恨不得將紙上的每一個字背下來,以後要真遇到了呂良,他也好背出來,打呂良的臉。
才想了一下,田浩便將這心思滅了,在他看來,遇到呂良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田浩看了,這心也就安了,可那“不考試”的心思,卻不是一時半會日扭的過來的。
就像是在心裡扎了根似得,田浩怎麼都,提不起再去去科舉的心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