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事沒那麼容易解決,兩家人家扯了許久,中間又打了幾場,最終都沒有談攏。
他們越吵,牽扯出來的事情就越多,到最後兩家的名聲都臭了,旁人也都不再幫忙,任他們吵去。
如今天氣炎熱,那媳婦的遺體,放了幾日便生了蟲子,味道也越來越重。周邊的居民的正常生活,更是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可兩家人家還在吵著,都指望著靠這屍體弄些錢來,竟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將她給下葬了。
可周邊的鄰居實在是受不了了,有些個更是出現了嘔吐的現象。
田希知道後,便當機立斷,託著沈樸叫了叫了縣中的差役過來。
在家中藏屍,又多日不下葬,要是往嚴重了的說,是可以入刑的。兩家人家的人,一件了穿了皂靴的差役,立刻就成了鵪鶉,既不吵也不打,兩家湊了些錢,選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地方,將人給葬了。
管理兩村的里長,先前就說過要給些錢,如今人都葬了,便給了一些,讓他們分去。
田希則給了那位差役一個紅封,總不能讓人白跑一趟。
那位差役推辭道:“哎……我和沈舉人也算是同僚,喝過酒的交情,哪能要你的錢,你快拿回去,拿回去,不然我可不敢再和沈舉人喝酒了。”
田希笑眯眯的道:“你要是不收,那可就是看不起我,進了那屋裡到底是有些晦氣。你拿著這個,去澡堂子好好洗洗,再喝些小酒。改明個兒,我再讓我女婿做東,好好的請你一頓。”
幾番推辭,那位差役便勉強的,將那錢收入了囊中。
這樁事情卻還沒有完全瞭解,一家是不明不白死了個女兒,一家是不清不楚的沒了個媳婦。
沒了女兒的,回家哭兩聲,祈願女兒能投個好胎,便回家過日子去了。沒了媳婦的,便還要再找一個媳婦,死了個那個只留下個閨女,根兒還沒有呢。
可有這樣一個婆婆,明白人誰會願意將女兒嫁過去。
那位中年婦人,原在近邊打聽誰家有未嫁的姑娘,就連寡婦她也讓人去探了口風,可連個回信兒都沒有,那位婦人便病倒了,又過了幾日,那家人家家中,就又掛起了白幡。
田希管著戶籍,村裡人來報的時候,田沅也在一旁,她聽了後,只覺得這人可真是好死。
以前田沅還會問問,他們請沒請郎中,可見的多了,田沅才知道,更多的人家,怕是一輩子都沒請過郎中,不管得了什麼病,都是硬挨著,能挨過去就是命好,挨不過去那也不能說是命差。
那家人家,一下子少了兩個勞動力,這家中的田地立刻就荒了大半,就算他們每日每夜的幹,將家中的閨女也叫到田中幫忙也來不及。
之前他們又將名聲給搞臭了,自然村中的其他人不願意給他們幫忙,就算要幫,也開了價碼,不願無償幫忙。
田沅正在教學生,便發現有個女學生的表情,看著有些懨懨的。附近稍微有錢的人家,會先跟著阿留認全字之後,再在田沅這裡打個基礎,然後另外找地方拜個老師,正式開始讀書。
田沅真正教授的東西不多,一般就是讓他們背書,先讓他們背全了四書,再給他們講解一些,其中淺顯的道理,接下來便不再教了。這些全弄懂了,也算是入了門,再去找別的先生,成算也大了幾分。
“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講的聽不懂,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出來好了。”田沅向一旁的女學生,柔聲問道。
這是田沅這裡,唯一的以為女學生,這女學生的母親疼愛女兒,見她女兒學的比自家的男娃還要好,便說什麼也要讓自己女兒再學下去。
“沒有什麼,我就是聽我娘說……咱們村裡有人要賣自己的孩子,我就想,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女學生道。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你這樣子說,小心先生打你的手心。”一個比較跳脫的男學生,拽著文字道。
田沅拿起一旁的戒尺,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對那男學生道:“你再不舉手就說話,我可要先打你的手心了,給我端端正正的做好了,一齊將《論語》背一遍。”
眾人一聲哀嘆,都向那說話的男學生瞪了一眼。
田沅板著一張臉,道:“快些背,子曰……”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所有學生齊聲背誦,聲音洪亮。
那女學生也暫時放下了自己的思緒,和大家一道背誦起來。
這處地方,外頭只圍了一圈籬笆,要是有誰想聽,很容易就跨進來,靠近牆婷兒清楚。
這是田沅故意安排的,有教無類,要是有誰想聽就在外面聽著,只要別打擾到田沅的教學就成。要是有人故意搗亂,那田沅也不客氣,外頭時常有人站崗,只要看見來搗蛋的,立刻會丟出去。
屋裡頭眾人在高聲揹著,外有也有一個聲音,有些支吾的跟著背誦。
田沅聽得清楚,便走到床邊,低頭一看。
窗下正坐著個小童,手中拿著根柳條,搖頭晃腦的揹著《論語》。
田沅一把抓住那根柳條,道:“你背錯了,給我從新背一遍。”
那小童扔下柳條,頭也不回的走了,他慌慌張張的,明明籬笆前的門開著,但他偏偏要翻過籬笆,結果還摔了一跤。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田沅的學生們,從另一扇窗戶那裡,探出來頭來,指著摔倒在地的小童,大聲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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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沅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拉著其中一個人的耳朵,道:“還沒背完,你們就站起來做什麼,既然那麼喜歡站著,就給我站著從頭開始背。”
田沅一個個的指著,道:“誰都不許求饒,背完了今兒來不及上的課,還得給我補上,要想快點回家,就給我快點開始背。”
又是一片哀嚎,可這些學生被田沅壓榨慣了,都乖乖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齊聲背誦。
等一天的課都上完了,那位女學生留了下來,拿出一雙自己做的鞋子給田沅。
“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先生不要嫌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