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緣由
整個寧村雞犬不留……全都死了，老人、婦女、孩子……早上還歡歌載舞的一起拍攝的村民，現在全部成了冰冷的屍體。李一鳴內心憤怒，這和龍犬獵殺不同，那是兇獸……可眼前的一切，槍擊爆頭、利刃穿胸、拗斷脖子……這是人為的……
方水兒！
李一鳴在心裡吶喊，這個人前高貴美豔的女神，這個臺上大方端莊的偶像，竟然幹出如此冷血殘酷的事情。
“啊——”李一鳴怒吼一聲，提著刀瘋狂的向村子中心跑去，他沒有理會一邊彷彿嚇傻了的柳夢，他要找方水兒，他要問清楚，是不是護道者在秘境當中就真的可以如此草菅人命。
柳夢看著眼前的慘相，內心空洞。眼前一點毅紅，慢慢擴散……血……那是血的顏色。柳夢聽不到李一鳴的怒吼，她甚至聽不到任何聲音，彷彿世界失去了聲音，然後世界失去了色彩，紅……紅色……只剩下紅色。失去聽覺……失去視覺……失去知覺……
“李一鳴？”聽到喊叫，曾倩微微皺眉。志文、志武兩兄弟提著槍向曾倩靠近了幾步。情報顯示，這個李一鳴絕不簡單，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一定不能再有意外。
在拍攝現場的正中，李一鳴看到三個人，寧村唯一還站著的三人，曾倩背靠一棵老槐樹，蒼翠的枝葉和粗壯的樹杆散發著古老的氣息，與曾倩臉上那千古不變的笑容格格不入。志文、志武站在兩邊，李一鳴認出這就是方水兒的兩個貼身保鏢。三人中，沒有方水兒的身影。
“方水兒呢？叫她出來。”李一鳴冷冷的看著眼前三人，手中的長刀慢慢平舉，指向曾倩。曾倩眯起眼睛，眼神配上笑容非常怪異。保鏢兩兄弟抬起了槍，槍口對向了李一鳴。
“我在這。”一個身影從李一鳴後方出現，帶著微微的喘息。
“水兒？”曾倩大驚，從地上站起，保鏢兄弟放下槍口，神色古怪。
方水兒氣息不均，臉色略微蒼白，林亂的長髮風塵僕僕，像是剛經歷了長途跋涉。她的目光在李一鳴的長刀上略微掃過，停留在李一鳴的臉上，憤怒、狂躁、哀傷還有痛心疾首……再看曾倩三人……方水兒腦海中迅速的思索，隨後眼中怒意漸漸明了，轉過身直視著曾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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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這不是你做的。”方水兒面露寒光，雙肩微微顫抖，一字一頓的咬牙問出。
曾倩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臉上一慣保持的微笑很僵硬，很古怪。保鏢兩兄弟不自然的別過頭，將目光轉向別處。
李一鳴內心一動，強力壓下怒火，冷冷的留意四周，似乎另有隱情？
“我們必須這樣做。”小黑的聲音在眾人頭頂響起，李一鳴抬頭，見到小黑身影慢慢從天空落下，站在了曾倩的身邊。
“為什麼？”方水兒的語氣越發冰冷，眼前的四人，是自己最親密的人，在成為護道者後，可以說是自己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可他們……
“為了倩倩。”小黑拉起曾倩的手，十指相扣。
“為了倩倩？我需要一個理由。”
“理由？”曾倩倩忽然掙脫小黑的手，快步上前，伸手在臉上意抓，竟然撕下一張臉皮。“這個理由還不夠？”
嘶——李一鳴倒吸一口涼氣，即便經歷了兩個秘境，經歷了生死存亡，經歷了兇獸食人。但眼前這張臉……那是整樣一張臉？面容扭曲，五官移位，臉上的肌肉不規則的堆積扭曲，皮膚千瘡百孔、坑坑窪窪，膚色黑中帶綠、乾癟枯敗……
“這張臉夠不夠？夠不夠？”曾倩如發狂般的衝上前。
看到這張臉，方水兒眼中的冷意瞬間暖化，轉而的是痛心和愛憐。
“我們查到資料，這個秘境隱藏了一隻鳳凰，只要擊殺鳳凰，就能得到涅槃果。”小黑緩步走到曾倩面前，彷彿沒看到曾倩恐怖的面容，輕輕的將她擁在懷中。
涅槃果？李一鳴心中一驚，小白澤提到過。
“涅槃果？你們還沒放棄？”方水兒驚訝道。
“放棄？”曾倩再次掙脫小黑，“你當然可以放棄，你是女神，你是國際巨星，你是全民偶像。你風華絕代，你迷倒眾生。可你站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上時，你有沒有看到我這張臉？當你面對無數閃光燈微笑時，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當無數人為你的容顏傾倒時，你有沒有體會過我的痛苦？”曾倩發瘋似得咆哮。
“原本……原本這一切我也可以的，這該死的天道，這該死的天賦。你有沒有看過我每次使用天賦後的煎熬？看著自己的身體，看著自己的臉，一點一點的腐蝕，一點一點的潰爛。你我原本擁有相同的容顏，可現在呢？”
曾倩淒厲的喊叫讓方水兒為之一顫。
“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曾倩怒吼著一下撕開自己的衣領，裡面一片觸目驚心，彷彿一具乾屍……
怪不得大熱天的穿著套裝，原來……李一鳴微微有些不忍。
“我原本也有一張和你一樣的臉，一樣的雍容華貴，一樣的風華絕代，可你知道我有多久沒照過鏡子了嗎？你知道我洗澡的時候會被自己嚇到嗎？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的臉、你的身體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我每次給你化妝的時候，我都會幻想，這就是自己的臉，這就是我的臉，我要把自己化的漂漂亮亮的……然後我看你走向遠處，走向人群，在你傾倒眾生的時候，我卻只能帶著厚厚的面具站在你的身後，你有注意過我那肥胖笑臉後的淚水嗎？你有仔細看過我嗎？你有仔細看過你的妹妹，你的親妹妹嗎？”曾倩泣不成聲。“你叫我放棄，你叫我怎麼放棄？”
親妹妹？李一鳴登大了眼睛，他忽然想到以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則訊息，方水兒有個神秘的雙胞胎妹妹，叫方倩兒。她們同時出道，但方倩兒像是曇花一現，很快就神秘的消失在公眾的視線。方倩兒……曾倩……這個曾是“曾經”……曾經倩影……
“只有涅槃果能淨化倩倩體內的毒素……才能讓倩倩恢復容顏……我們沒的選擇。”小黑溫柔的脫下襯衣，披在曾倩的身上，掏出手帕，小心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所以，你們就殺光了這裡所有人？使得龍犬瘋狂，引發整整一個景縣的血腥？”方水兒深吸口氣，情緒漸漸平復。
李一鳴瞳孔一縮，手中的刀不覺一緊，龍犬瘋狂也是因為她們？
“鳳凰是這一族的圖騰，只有這樣才能逼出鳳凰。”小黑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們是天道選擇的人，我是護衛天道的人，而你們……”方水兒神色複雜，但目光漸漸清明。“你們為一己之私，竟然……”
“這是秘境，這是假的。”曾倩反駁。
“假的也是人。”方水兒忽然提高聲音，他的話讓李一鳴內心震動，彷彿什麼東西被觸動了。假的也是人……
“那也是人命，他們都曾經活生生的在你面前。就在今天早上，她還給你燒了一碗土雞蛋！”方水兒指著不遠處臺階上的一具屍體，那是村頭的雷寡婦，此時仰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胸口一片模糊。“你們怎麼能忍心下手？”方水兒又一指，遠處矮牆邊的倒在血泊中的一個孩子。“他才兩歲，你中午還給他發過糖……”方水兒的眼眶慢慢溼漉。
“護道，我們是護道者啊！”兩行清淚滑下，落在方水兒顫抖的手臂上。
“容貌，是一個女人的生命，何況我曾經擁有。我決不放棄，哪怕違背天道！”曾倩忽然從小黑眼裡，眼裡露出猙獰，配合她現在的面容，顯得極其可怕。
“那你呢？”方水兒避開了妹妹的目光，看向小黑。
“我愛他。”小黑簡單的說了三個字。
“你們呢？”方水兒微微閉眼，再次睜開時，眼裡多了份決然，深深的看向遠處的保鏢兩兄弟。
“水兒……”志文輕喚一聲，卻說不出口。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實在不忍心看倩倩這樣。”志武鼓足勇氣開口。
“好。”方水兒再次深呼吸，彷彿做了個艱難的決定。“那今天……”
“今天你們都要死……”一個虛幻飄渺的聲音打斷了方水兒。李一鳴猛然抬頭，一個女人靜靜的漂浮再眾人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也不知從何處出現，就那麼靜靜的懸浮空中，身材凹凸有致，面容精緻嫵媚，雙眼空靈，卻透著妖異的紅光……
柳夢？
雲景大橋上，殘肢斷臂，鮮血瀰漫，大橋殘破不堪，橋面上變異龍犬的屍體堆積而成山，散發著陣陣腥臭。小白澤浴血渾身，背靠著大橋的一處斷壁，氣息虛弱。左手不規則扭轉，耷拉一旁，右手捂著左腹，指縫中不時還有鮮血湧出。長刀早已崩碎，不知去向，粉嫩的右腿觸目驚心，腿骨清晰可見。
“真難纏啊……”小丫頭低著頭，嘴角帶著嘲諷，抬起眼簾安靜的注視著立在身前的身影。
龍犬依舊站著，缺了右手的身軀筆直，仰首望天，高大魁梧的身軀依舊散發著駭然的氣勢。但他的胸口，卻有一個足球大小的窟窿，前後對穿，小白澤此時正透過這個大洞，看著對面平靜的夜空，山頂的夜空掛著輪殘月，安詳，卻顯孤寂。
小白澤右手撐地，掙扎的想起來，卻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她無奈的再次坐下，目光轉向寧村。
我只能做到這了，後面要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