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會，盛春成出了地鐵站，還是騎車去了雪妍公司。公司裡，今天比往常更熱鬧，三個直播間同時開播，大家都很忙，雪兒的助理和場控，幾乎是跑著在幾個直播間和備貨間之間穿梭。
奇怪的是，盛春成沒有看到雪兒，他在妍妍的直播間外看看，妍妍還朝他招招手，又去“八月的直播間”和“雅與美直播間”外看看，都沒有看到雪兒，走進辦公室裡，辦公室裡也是空無一人。
盛春成給自己倒了杯水，在沙發上坐下。
隔了一會，雪兒的助理跑進來，在雪兒的位子上坐下，開啟電腦，在打著什麼。
盛春成問：“雪兒呢？”
“跑了。”助理的回答直接了當。
盛春成站起來，走了過去，問：“什麼意思，把廟扔下，人跑了？”
“對對。”助理抬起頭來看看他，笑道：“今天不是去領證了嗎，領了證，反正又不辦婚禮，想去國外旅行也去不了，兩個人就開著車跑了”
“這麼快？”盛春成吃了一驚。
“什麼稀奇，已經煮成熟飯了，還不快？”
盛春成心想，不是人家快，是人家已經煮成熟飯，你才知道。要不是那天接到電話，盛春成已經有了預感，昨天晚上，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震驚得暴死現場。
“他們去哪裡了？”盛春成問。
“不知道，麻子說是去檢查各地核酸檢測點去了。”
“去過久？”
“四天，這個是確定的，妍妍給雪兒下了死命令，四天之後不回來，就開除，殺無赦，股份充公，哈哈。”助理大笑，“妍妍說，你們兩部舊機器，軸承滾珠都快掉一地了，有什麼新婚，能不能不要浪了。”
盛春成說：“四天時間，還開著車，那也去不了多少地方。”
“就是啊。”助理說，“可能到一個地方，就被隔離在那裡了，不過也無所謂，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是一起進方艙，也是好的，你說對嗎？”
盛春成笑笑：“還是你知道的多，也夠浪漫。”
“那當然，以後我要結婚，請了婚假哪裡都不去，兩個人天天就在床上，好好睡，東跑西跑累不累。”助理說。
“可以，那你就請完婚假，直接可以請產假了。”盛春成笑道。
助理的臉刷地紅了起來，大叫道：“不要不要。”
直播結束，妍妍走了進來，看到盛春成的第一句話，就說：“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盛春成奇怪了：“為什麼不會來了？”
“雪兒不在啊，你到這裡，不是來看雪兒的嗎？”妍妍問。
盛春成笑道：“我還看你。”
“好啊。”妍妍把臉湊了過來，問：“看清楚沒有，看夠沒有？”
盛春成說：“看不夠。”
妍妍切地一聲，“看不夠也等會看，我去給他們先開個會。”
“什麼情況？”盛春成問，這半夜開會的情景，在這裡他還沒有見過。
“雪兒不在啊，我還不要把明天的事情，早點安排下去。”妍妍說，“還有中控和客服，BD那邊，都要安排下去，明天我一進直播間，就沒辦法管他們了，不像雪兒在的時候，可以現場管理。”
盛春成點點頭，明白了，妍妍走了出去。
盛春成坐在那裡，回味著妍妍剛剛說的話，她說自己每天到這裡來，主要是為了看雪兒。盛春成覺得，不能說主要，至少一半也會是。
那麼問題來了，要是他前面知道雪兒今天不在，他還會不會來？盛春成想起，剛出地鐵站的時候，他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來，那個時候，他是不知道雪兒今天不在的，如果知道，他反而會連猶豫都不猶豫，直接就過來了。
這又是為什麼？
盛春成想了一會，明白了。他覺得自己喜歡看雪兒沒錯，但更喜歡的，其實是這裡的氣氛，鶯鶯燕燕，嘰嘰喳喳，圍繞著自己的那種氣氛。可惜現在，就像花瓣，開始一頁一頁地凋零，先是珊珊走了，連個再見也沒有，接著又是雪兒，被餘大麻子擄走了……
盛春成嘆了口氣，心裡有些傷感。他想這裡，總有一天也會凋零成朴樹的《那些花兒》裡唱的“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剩下的只有“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無限惆悵的“啦”了。
妍妍從門外走了進來，看了看盛春成，和他說：“我們走吧。”
盛春成站了起來：“會開好了，這麼快？”
“一言堂的會議，還不快？你想我說多久時間，還不渴死？”妍妍白了他一眼。
走到外面，盛春成看到外面的人都走光了，連每天和他一起回去的小雅和小美，也都走了，妍妍說：
“別看了，我讓小雅和小美先回去了。”
盛春成還是看了，他看到只有雪兒的助理一個人，從辦公室的那頭開始，把一個個開關關過來，辦公室裡，就一點一點地暗下來。盛春成奇怪，她為什麼不在總開關這裡，一關就是一大排？看到她關燈之前，把那一片區域都檢查了一遍，又明白了。
妍妍喊了一聲雪兒的助理，兩個人隔空揮了揮手，妍妍說“先走了”，雪兒的助理說“走吧。”
妍妍和盛春成走了出去，在電梯廳站著等電梯上來的時候，妍妍扭頭看看盛春成，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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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一臉的喪氣，看上去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
“別胡扯，我和誰鬥，還鬥敗了，我鬥過嗎？”盛春成叫道。
“表明沒有，心裡沒鬥？”妍妍哼了一聲，“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沒鬥？現在的自己沒有罵過去的自己，你怎麼這麼窩囊？”
盛春成不響了。
兩個人到了下面，妍妍伸手挽住了盛春成的胳膊，經過妍妍的停著的車子，也沒停下，盛春成問：
“去哪裡？”
“喝酒啊，安慰安慰你這顆受傷的心。”妍妍說。
盛春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別說你沒有受傷，你要是沒受傷，就不是我認識盛春成了。”妍妍說，“閉嘴吧。”
“好好，我閉嘴。”盛春成連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