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絕了，這種人怎麼還沒餓死？”
鍾離的故事一直講到月亮升起來，安平最後用派蒙的話對這個故事作出了總結。
然而一直在默默傾聽的申鶴一點表情都沒有。
清冷的月光灑在申鶴如雪的白髮上，將她出塵遺世的氣質襯托到了極致，申鶴的表情比月光還要澹然。
“是不是我說的一點也不好笑...”
安平感覺自己好像說了個冷笑話徹底冷場了一樣。
“倒不是...只是我不明白...買東西為什麼要付錢呢？”
買東西要付錢，這在璃月人看來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但追隨仙家修行長大不食人間煙火的申鶴對交易一事並不理解，在絕雲間缺什麼取什麼便是，申鶴並不明白金錢的意義。
“...”
原來自己是對牛彈琴了半天。
“一種交換罷了，就好像我若是想讓申鶴你給我兩朵清心嚐嚐，必然要拿出價值對應的物品來跟你換，摩拉則是用來衡量這些物品價值的貨幣，所以可以用摩拉來買東西。”
安平簡單的舉了個栗子。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幫你採來就是，無需什麼交換。”
然而申鶴並不理解這只是舉個栗子。
“不不不，我不是真的想要你給我清心的意思，我是說這是一種交換的行為...不一定是我，可能會是其他人來跟你交換...”
“其他人想要就自己去取，與我何幹？”
腦袋一根筋的申鶴根本不明白。
“...算了...申鶴你隨仙人在絕雲間倒是也用不上這些無用的知識...”
安平放棄了跟申鶴解釋的想法。
他現在更加疑惑另外一件事。
往常的話，莫說說他壞話，只需提到鍾離的名字，他第一時間就會有心電感應，可今晚口水都快調侃幹了，也不見鍾離的目光投下。
這是只有鍾離能解決的問題，聯絡鍾離最便捷的方法不過如此。
今晚什麼情況，老爺子在珠鈿舫玩嗨了？
“雖然無用，不過既然是你說的，那我記著便是。至於你說的那位鍾離先生...我對他有些印象，雖然他自稱凡人，卻與身為仙人的師父很熟絡。師父曾叮囑過，如果見到他在仙府前的石凳上飲酒，莫要打擾他，讓他靜靜獨坐一會。”
申鶴默默記下安平剛剛所說的話，隨後說起了她所知道的關於剛剛聽安平所說的那位鍾離先生的事情。
“這樣啊...”
鍾離就是帝君，申鶴所說的安平都知道，他也見過那張石桌上此處借帝君的字樣，知道鍾離肯定會去那裡喝酒。
不過卻也裝出一副剛剛才聽說的樣子，以免申鶴多疑，猜測鍾離的身份。
然而申鶴是不會去思考這種事情的，她只是按照師父的吩咐做事，鍾離究竟是誰，她並不好奇。
即便知道了鍾離就是帝君，申鶴大概也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
在絕雲間長大的她，雖然聽幾位仙君提起過帝君的故事，但終究沒有普通璃月人耳濡目染之下來的狂熱。
更何況申鶴的感情在紅繩的束縛下本就有些澹漠。
“你受了傷，還是多休息為好。我會在一邊修煉，風吹草動我都會注意，儘管放心。”
申鶴見時候不早，建議安平儘快休息。
“也是...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明天醒來再說吧。”
不知道為什麼聯絡不上鍾離，安平乾脆一頭倒下，身下冰涼的草地戳的他渾身癢癢，不禁回憶起和甘雨剛開始那段在野外賞花休息的日子。
“說起來我以前也和你師姐這樣在外面休息過，不過那時候通常都是我枕著她的腿睡覺，偶爾她也會變成麒麟的樣子讓我靠著。”
一時半會睡不著，安平數著稀稀疏疏的星星和申鶴閒聊。
“雖然我無法變身麒麟，但若是你想枕著我的腿的話，也可。”
打坐之中的申鶴聞言睜開眼睛。
那也是師姐和安平在一起做的快樂的事情嗎？頭枕在腿上，真的會感到高興嗎？
申鶴怎麼都想不明白安平和師姐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快樂。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關於你師姐的事情。”
申鶴的性格過於耿直，安平還是不怎麼習慣。
“關於師姐的事...我聽師父說過許多，她原先在我心中的形象，和實際差距還是挺大的...”
申鶴真的就是問什麼說什麼。
“哦？以前你心中的甘雨是什麼樣子的？”
安平忽然來了興趣。
“聰慧、溫柔、機敏、膽小...身材有些圓潤...”
申鶴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
？
安平忽然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個形象。
之前的幾個形容詞還蠻正常的，怎麼突然就膽小還身材圓潤了？
甘雨那身材哪裡圓潤了？
丟失的記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安平的後腦勺又開始隱隱作痛。
“為什麼會是這個形象啊...你師父怎麼跟你說的關於甘雨的故事？”
“師父說師姐小時候體型圓滾滾的，腳一滑就會從山頂咕嚕咕嚕滾到山腳...見到陌生人被嚇得躲在石縫之中一整天...魔神戰爭時期，師姐被妖獸一口吞下，結果噎死了那個妖獸...”
“...”
失去的記憶在腦海之中重現，安平全部想起來了。
那天就是因為聽了留雲借風真君講甘雨小時候的這些故事，才被甘雨一頭直接撞到失憶的！
難怪甘雨後面會對她的身材和體重這麼在意...噗。
在這裡笑夠了回去還是裝作忘記了比較好。
“那你現在對你師姐的印象是怎麼樣的？”
安平有些好奇。
“平常看起來總有些迷湖，總是在發呆或者突然睡著...只有提到你才會精神許多。”
作為師妹的申鶴直言不諱。
“甘雨平常看上去確實有些呆，不過你要是見過她工作時候的模樣，又會覺得她能幹，很有魄力，和平常完全是兩個樣子。”
還有一句話安平沒說出口，就是在迷湖這方面，他感覺這兩師姐妹沒什麼差別。
不愧是一個師父帶大的...
“不過之前她回山修行的那次，師父有時候會當著師姐的面和我說起師姐小時候的趣事，那時候的師姐又會變得比較...可怕。明明師父精於言辭，又擅長聊天話術，但師姐好像不是很喜歡和師父聊天，不知道為什麼。”
聽到這話，安平不禁抬起頭，然而申鶴的表情看上去是認真的。
她剛剛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嗎？
她真的相信她師父精於言辭，又擅長聊天？
當記憶全部恢復，安平才意識到當初甘雨不肯讓他見留雲借風真君的原因。
“當然是因為你師父聊天的水平確實高明...總是那麼恰到好處...不過留雲真君有跟你講過你小時候的事情嗎？”
安平開始好奇申鶴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這個倒是沒有。”
申鶴幼時的回憶並不美好，即便是留雲借風真君也不可能掛在嘴邊來刺激申鶴。
“我還挺好奇申鶴你小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趣事...下次見到真君我問問她好了。”
“這...並不足為外人道。”
申鶴眉頭微皺，她好像突然有些理解師姐的心情了。
安平今晚終於見到申鶴的表情有所變化，可惜偏偏是皺起了眉頭。
“幹嘛皺眉呢？不是讓你多笑笑嗎？你笑起來明明很好看。”
“對著鏡子或者水面我倒是能笑出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你面前，雖然努力想笑給你看，但卻笑不出來。”
申鶴再次努力了一番，想要給安平一個笑容，可最後卻因為找不到原因的失敗而眉頭緊皺。
當著我的面反而笑不出來...
不得不說，安平還是有些小小的受傷的。
“但我看到平日裡素無表情的師姐在你身邊的時候也會露出幸福的笑容，也許...你像對師姐那樣對我，我也能露出師姐那樣的笑容來也不一定。”
申鶴終於將心裡一直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有些期待的看著安平。
“像對你師姐那樣對你？你指的是？”
安平奇怪的看著申鶴。
“就是你和師姐...”
申鶴面不改色心不跳，將她兩次所看見的安平對甘雨所做的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
“咳！不要再說了！”
安平這個聽眾反而最先繃不住。
為什麼申鶴能面無表情的說著讓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的話啊！
倒有種AI語音念劉備文學的味道。
“那種事情你以後千萬不要再提了！那不是隨便能做的事情你知道嗎？如果有人敢對申鶴你做這種事情，你直接把他手剁了知道嗎？！一定要記住啊！”
看著不諳世事的申鶴，安平連忙坐起來鄭重的提醒她。
“為什麼？你和師姐可以，我卻不可以呢？”
申鶴那張沒有半點煙火氣息的臉，如今在安平的眼中，寫滿了天真二字。
“我和你師姐的關係不一樣，我們是已經快要結為夫妻的情侶，所以做這種事屬於正常。但申鶴你可不能隨便讓人對你做這種事...一定要牢記我跟你說的話，誰敢對你做這種事，反正哪裡碰到你就打斷哪裡就對了...”
安平有些尷尬的解釋。
頗有種十八歲的親妹妹還叫著要嫁個哥哥的心情。
“那我和你一樣成為快要結為夫妻的情侶不行嗎？”
申鶴的天真還是超乎了安平的想象。
但不得不說這份天真簡直完美符合安平的幻想。
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懂人心的小姨子。
“留雲借風真君和你師姐會殺了我的。”
安平哭笑不得的和申鶴解釋。
“這和師父師姐又有什麼關係？若是她們不同意，我去和她們商量就是...”
為什麼還會牽扯到師父和師姐？申鶴更加不明白了。
“別！這個千萬別！剛剛的那些話，你知我知便好...記住千萬別給第三人知道了，不管是你師父還是師姐...還有，不論是成為情侶也好，還是結為夫婦也好，這都不是隨便說說的事情...這需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彼此喜歡才行...沒有感情的話，那些事情就算我對申鶴你做了，你也不會感覺到開心的...多半只會覺得噁心。”
安平努力的解釋著感情的重要性。
當然即便是沒感情，做這些事安平自己也是會挺開心的。
前提是不會被留雲借風真君和甘雨追殺。
“感情？我不明白那是什麼...”
申鶴沒想到聽完安平的解釋之後，不但沒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反而變得更加困惑。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的。那是想要和重要之人在一起的心情，害怕失去重要之人的心情...不只是開心，還會因此變得痛苦、悲傷...是很複雜的心情，三言兩語說不明白。總之若非是重要之人對你做像我和甘雨那樣的事，就照我說的，哪裡碰你打斷哪裡就行了。”
“想要和重要之人在一起...害怕失去重要之人...”
這樣的感情。
申鶴記得自己曾經有過，在那個山洞中之時...
“我明白了，你的話我會牢牢記住的。”
申鶴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看來，這樣的心情以後恐怕體會不到了吧。
呼。
看著申鶴似懂非懂的閉上了眼睛，安平舒了口氣重新躺了下去。
天真的小姨子還好遇到了自己這種負責任的姐夫，要不然哪天被人騙去生孩子了都不知道。
不過...
留雲借風真君雖然不怎麼重視孩子的常識教育，但好像在物質營養方面沒有落下。
兩個徒弟身材一個比一個頂...
安平偷瞄了幾眼靜靜打坐的申鶴，和甘雨對比了一下，隨後馬上摒棄雜念，抱著自己慢慢睡了過去。
考慮到伏龍樹下面鎮壓著的若坨龍王，安平和申鶴在離伏龍樹比較遠的一棵小樹下休息，也就沒能注意到伏龍樹下的陰影之中，那個小女孩再次出現，眼神陰翳的盯著他們。
特別是看到睡在地上的安平的時候，女孩的眼中浮現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將安平直接一口吞下去。
但隨即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那股怒意漸漸壓制了下去，眼神卻愈發冰冷，視安平如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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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女孩才消失在陰影之中。
安平打了個冷戰，把自己抱的更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