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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這頓宴席令我坐如針氈,但不等我們離開,方遠帶著領導席位的眾人挨個桌子敬著酒,很快就來到了我們這張桌子,我們也只好硬著頭皮端起了酒杯。

惜字如金的方遠一句話都不說,目中無人的樣子看得非常欠打,不過錢四爺畢竟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他主動拿起了酒杯,但很快就盯著我瞧了半天,笑著說道:“咦?這小子?”

錢四爺眼尖認出了我,“喲!這不是天南嘛!我說今兒個怎麼沒見到你,感情是調到殯儀館去了呀?”

錢四爺說話時風雲不驚,甚至還用舉杯的雙手親暱地拉著我像領導慰問般地問了許多問題,一點都不像上回見面時還要打斷我腿的那個“黑老大”。

我搞不懂這老狐狸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也只好象徵性地回答了幾句,算是應付過了。不過碰杯過後,下一個輪到的則是在幾分鐘前新上任的副總南宮梅…

她今天化了淡妝,近看比以前漂亮了許多,她落落大方地端起酒杯,對我說道:“今後我們又是同事了,還請多多指教哦!”

我尷尬地點了點頭,滿心的問題但苦於沒有開口的機會。

敬完了酒,我們四人又回到了座位上,前腳剛走,張愛玲帶著部門眾人呼呼啦啦主動地擁了過去對著梅子好一陣恭維,看得我心裡不是滋味。

酒過三巡,大家也都進入了狀態,會場四周又響起了各種與高檔場所格格不入的喧鬧聲。

“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讓全天下的人民都住進我賣的墓地!”

“姐姐,再拿幾箱飲料過來,謝謝!”

訓練有素的服務員第一次遇見這麼“狼性”的團隊,臉一個個都憋成了豬肝色,但始終還是在一群醉鬼中忙著上菜,並溫文爾雅地說:“請慢用。”不過她們的聲音被淹沒在了猜拳行令的酒話之中。

我見時機已到,剛準備帶著大家離席,這時手機卻來了一條簡訊,是個陌生的號碼,但我瞬間就明白了發資訊的人是誰,因為我發現這時梅子的座位空蕩蕩的。

資訊只有兩個字:天台。

我藉口去洗手間轉身溜出宴會場,來到二樓最東頭的露天臺看見了梅子。

她已經在那裡了,背對我眺望著遠處燈火闌珊的街市,很安靜的感覺。

“梅…”我叫她的聲音有點乾燥。

她轉過身,笑了笑走到我面前,一語雙關道:“還好嗎?”

我回答:“嗯,都好,你呢?”

梅子雙手抱在了胸前,慢慢低下了頭,“過得去吧。”

她說話的語氣沒有變,還是像以前一樣說什麼都是一種點到即止般的模稜兩可。

“你…”儘管我對她有千百個問題想問,但話到嘴邊卻發現很多問題都難以啟齒。

她笑了笑,“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什麼就問吧。”

我問道:“前段時間劉月琴的事…”

梅子笑著打斷我說道:“那事過去了,別再提了。”

“過去了?”我吃驚地問道:“但你知道就因為你們給別人借高利貸結果害了她一家嗎?難道對此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梅子輕聲回答道:“世界上痛苦的家庭那麼多,又怎能是一句話說得完的,就當這是命中註定吧。”

她說得輕描淡寫,彷彿這事對她來說就像吃頓飯那麼簡單。

“南哥。”她微微抬頭看著我,“你難道沒有別的想問的?關於我的。”

我又問道:“那你知道你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就是你跟著錢四爺的這段日子,你到底都在做什麼生意?”

梅子側身扶在圍欄,看著遠處,“這世界上生意有很多種,像方遠這種的,是可以擺在明面上的,而像錢莊的生意,則有很多是不可以擺在明面上的,不然早晚會‘沉船’。”

“沉船?”我問道。

她淡淡地回答道:“就是違法被抓了。”

我點點頭,“那你現在跟著錢四爺會不會有危險?”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笑了笑,像是在內斂著情緒般優雅,“你在擔心我?”

我思忖了一會,又點了點頭。

“好吧,我告訴你。”梅子看著我說道:“其實我們現在做的生意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我們也並不是人們口中所說的‘黑道’,只是我們做的事情既不黑,也不白,更像是在一個‘灰色地帶’。”

我忙說道:“什麼黑不黑白不白的!我告訴你不管什麼事一定有個對錯,而你現在做的事,就是錯的!”

她輕笑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啊?”我撓了撓頭。

她說道:“這樣和你說吧,秩序分兩種,地上的,和地下的,地上的秩序,也就是我們都要遵守的‘法律’或者‘道德’,而地下的秩序很複雜,總會需要有人來維持,而那些不願意來維持這個秩序的人們,往往是怕髒了自己的手。”

梅子說的這個我多多少少懂一些,不過這些只是都是來自以前讀過的武俠小說,從未在現實中遇到過,我想了想,說道:“那其實…你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錯的,對嗎?”

梅子沒有回答,算作是預設,緩緩說道:“但是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人來維持這些秩序會變成什麼樣?”

我點上一根煙,腦海裡仔細地描繪了一副她口中所說的“沒有地下秩序的世界”,說道:“那樣的話…世界就會變得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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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過頭,眼睛像黑夜中靜謐的湖水般深邃,“傻子!人永遠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利在先,害在後,也就是說只要有利益的事情,不論是否違反了哪種秩序,都一定會有人去做。”

梅子習慣性地活動了一下指關節,發出“咯咯”的幾聲聲響,說道:“不要把人性想的太美好,我們這種人的存在就是聚集起那些為了利益而鋌而走險的人,給他們一片空間,然後提供給他們一個生存下去的方式。”

我問道:“那你們做的事情就一定合法了嗎?”

她回答道:“那要看你怎麼想了。”

我又問道:“那你們到底都在做什麼啊?”

梅子想了想,“比如借貸給有需要的人,開設一些賭局,或者是我們最近在搞的拆遷。”

“拆遷?”我納悶道。

她點點頭,“城郊有一片舊屋,有很多年頭了,之前一家企業已經談好了要徵遷那片地,給住戶們的補償金也相當可觀,但是這幾十戶人家不可能都是願意拿錢走人的,總會有那麼幾個釘子戶是那種不要錢,鐵了心準備老死在那個舊屋裡的,這時候就輪到我們上場了。”

我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所以你們就趁夜黑風高時把釘子戶滅口?”

“噗!”梅子忍不住笑了,說道:“你傻啊你!武俠片看多了?我們只不過是想辦法把那些人從房子裡哄騙了出來,然後…”

她做了個推到的手勢,“剷車瞬間發動,他的房子就沒了。”

“那哄騙不出來的呢?”我又問。

她淡淡說道:“那就需要一些手段了。”

梅子看著我茫然的表情,解釋道:“其實也簡單,就是斷他們的水,斷他們的電,讓這些釘子戶的生活無法保障,要是這樣還懶著不走的,就給他弄點‘鬧鬼事件’,把他們嚇唬出來。”

我頓悟,於是追問:“那要是遇到什麼都不怕的人,就是寧死也不出來呢?”

梅子輕嘆道:“那就需要用一點武力了。也許這樣對大家都好,不用流血,也不用引起爭執。”

對於梅子說的這點,我持反對的態度,“你們這樣做就是錯的!你們毀了別人的家,毀了別人的生活!”

“南哥,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梅子緩緩說:“那你有沒有想過有更多的人在等待這筆補償款救命呢?”

她的眼神微微暗了下來,“你光知道我們放高利貸,拆別人的房屋,但你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要向我們借錢?這其中有多少的人是在等著這個錢救命的你知道嗎?劉月琴就是其中之一,她需要錢來維持兒子的性命,難道你認為那些釘子戶不肯搬走而看著那些本該拿到補償款的家庭活活被拖死也是對的嗎?”

面對她所說的“兩面性”我支吾了,於是我岔開話題,“那你們這次為什麼要入股墓地公司?還要插手來管殯儀館的事情?”

梅子的眼神裡也有了疑惑,她回答道:“這件事我也不明白,錢四爺做事一向都是目的明確,但沒有達成目標以前他是不會與我們說的。”

我做出不屑的表情,“我們這裡沒有他的目的除非他的目的就是墓地!”

梅子被我逗笑了,“少貧嘴了你!”

不過她的神色很快恢復了嚴肅,欲言又止地看著我,“南哥…”

“嗯?”

她走到我身邊,親暱地挽起了我的胳膊,“不管這些了,不過今後我們又能在一起工作了。”

我猛抽出手,與她拉開了距離,梅子看著我的反應也只是笑了笑,看著遠處自言自語道“這樣挺好的…”

“天南…”

許宜娜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我的腦袋嗡地炸裂了,渾身不自在地轉過身,“宜…宜娜,你怎麼來了?”

她的語氣顯得有點生氣,因為剛才離席時並沒有說是要與梅子單獨見面,想不到現在卻被她看見了。

梅子很從容地走到許宜娜面前,問道:“宜娜姐,有事嗎?”

許宜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梅子,冷冷地說道:“沒事,就是我們該走了。”

梅子笑了笑,“好的,我們該聊的也差不多了,我也先回去了。”但她沒走兩步,又回過頭看衝著許宜娜微微一笑說道:“對了,今後我們在工作中就是上下級關係了,打招呼時記得帶上稱呼。”

許宜娜瞪了梅子一眼,不情願地說道:“知道了!南宮副總!”

這時的我明顯能感覺到這倆女孩說話間濃濃的火藥味。我按了按頭疼的太陽穴,心裡暗歎道:女人哎…

梅子優雅地離開了,但許宜娜卻氣鼓鼓地站在原地,我諾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理我。於是我又輕輕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角,還是不理我。無奈下我只好使出每次她生氣時我慣用的“殺手鐧”,我從背後摟住了她,兩手交叉地撓著她的癢癢肉…

“別碰我!”許宜娜像一個發脾氣的三歲小孩般扭開了我。

一招不行,我還有下一招,我走過去與她並排站在了一起,望著遠去的梅子的身影,也是裝作氣鼓鼓的語氣說道:“嘁!這人剛當上公司領導幾分鐘就學會擺架子了!曾經應聘當個小銷售員的時候忘了我是怎麼照顧她了嗎,真是…哎,沒良心!”

這招果然管用,也可能是我天生就有“裡一套外一套”的表演天賦,許宜娜疑惑地抬頭問我道:“她…她剛才也對你這幅臭架子?”

“可不是嘛!”我誇張地說道:“她說她現在跟著錢四爺做起了大生意,還教育我道什麼世界是分兩面的,表與裡,黑與白什麼的,要我看哪,也就是跟著大老闆學了點皮毛就開始瑟…”

我添油加醋地給許宜娜講著剛才梅子說的事情,聽我說完後,許宜娜果然不再生氣了,說道:“大傻子,有些人有了錢就會變的,你也別生她的氣了哦…我剛才還以為你倆…”

“我倆什麼啊?”我誇張地瞪圓了眼睛問道。

許宜娜嘟起嘴可憐兮兮地說道:“就那個…那個…舊情復燃嘛…”

“我靠!”我捏了捏她的臉,“有你在我身邊就算給我全世界的女人,我都不換!”

“嘻…傻子!”

我倆相視一笑,戀愛中的女人果然智商很低,不過有些時倆人之間相處是真的需要耍一點無傷大雅的,小小的聰明才行…

但梅子剛才說的那些話,卻始終縈繞在我心裡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