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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家長裡短

收拾完碗筷,崔老爺子就到了,

阿爹您來了,平哥阿爹來了,張氏對著紡線屋裡喊道,

勝平在裡屋?別讓他出來了我這就進去,崔老爺子以為兒子在忙,想著趕緊進去幫忙,

阿爹不著急的,張氏端出一海碗芋頭稀飯,

阿爹晚上沒飯吧?來趁熱吃,

我不餓留著給孩子們吃,崔老爺子看見一大海碗稀飯,原本不是很餓的肚子突然就有些空了,可是一想到兒子家窮的水都喝不上,這一碗夠幾個孩子吃一天呢。

阿爹吃吧,家裡還有,夠孩子們吃的了,崔勝平從裡屋出來勸到,您吃完好進來給我幫忙,

崔老爺子聽兒子這麼說,接過碗用筷子夾起芋頭咬了一口味甜,在喝一口米油子滿口都是飽食感,

張氏又轉身從灶臺上拿了一個粗麵餅子,和一碗鹹菜放到老爺子跟前,

青娘餅子就拿起來吧,吃不了這麼多,有這一碗稀飯我就能吃的飽騰騰的,年紀大了晚上吃多了消化不動,

拿進去吧,阿爹走的時候你裝著給阿爹帶走,

也行,玉清進去陪弟弟睡覺,英子你也快去睡覺。張氏開口趕幾個孩子上床去睡覺,玉清不願走,

玉清快去睡覺,明天早上你還要學新文章,玉河明早也要背新文章了,睡遲了明早起不來,崔玉英開口對著倆弟弟說,然後一手拉一個去屋裡睡覺。

老爺子吃完進去裡屋,張氏接過碗洗乾淨以後,又刮著鍋底盛了一碗留給老太太,抓了幾個玉米麵粗餅子裝簸箕裡,等老爺子走的時候一起帶回去,

這玉米棒子磨成粉吃喇嗓子,得米油子泡軟吃才行。

裡屋崔勝平父子把麻袋疊好,用繩子捆起來堆放整齊,

崔勝平單拿了個麻袋,阿爹你跟我來一下,

崔老爺子看兒子神神秘秘的樣子,跟著走到院拐角靠近雞圈邊上,掀開破木板,

張氏從鍋屋拿來一個火把給他們爺倆用,

崔老爺子跟著兒子下到地窖裡一看,乖乖!有三個大人寬的地窖,滿滿當當都是芋頭。還有許多稻癟子摻在裡面保溫,地窖四面不透氣,所以地窖的溫度比外面高出了不少。

崔勝平蹲下來撿芋頭,老爺子也蹲下來幫忙一起撿,

阿爹我跟你說個事你給我參詳參詳,

有什麼事你說?大丫頭跟我講咱家的紡線紅麻能造紙,

她從書裡看到的方子,今天還帶著我做了一天的紙呢,大丫頭的意思想讓我明天早上跟她去李地主家,把方子送給他家,

阿爹你咋想的?崔老爺子身體一激靈,

造紙?勝平這可不能瞎胡說,弄不好命就沒了,

阿爹,兒子什麼樣人您老還不知道?說完從懷裡掏出下午晾乾的紙張遞給他阿爹看,

大丫頭叫我留個心眼,交的時候別全說了,怕好心辦了壞事,要是李地主問起來咋不全?就說沒學完,

崔老爺子摸了摸紙,又遞回去給兒子裝好,

聽英子的,這東西你留不住的,

那阿爹明天去李地主家我該咋說?

你還記得咱家你七八歲的時候來了一個逃難的人嗎?

就是您每年都讓我給他燒紙錢的那位?

就是他,去了就說是他留給你的,

李地主就算來查也能查到根底,

行,我聽阿爹你的。父子倆說完話芋頭也裝滿了,崔老爺子自然的背起袋子爬上去,

張氏在地窖口守著,等公公和孩子他爹出來。

崔勝平爬上來後把破木板又蓋了回去,老爺子問芋頭背那屋去?

阿爹不用背那屋去,讓你晚上過來就是讓你背回去的,張氏開口小聲的回答,天黑沒人看見,

我和你阿孃哪能吃這麼老些,說著就要放下袋子準備往外掏出點。

崔勝平走到他爹耳邊“還有一地窖跟這個差不離的,在咱家屋後小屋挖的”崔老爺子聽兒子這麼說,心知這都是安排好的,

背起來芋頭也不耽擱了準備回家,崔勝平接過張氏遞過來的簸箕,上面蓋著厚布罩子,拿著火把跟他爹並排走著出門,

寒冷的夜晚帶著風乾冷乾冷的,

當初沒看你種多少,咋收這麼老些?

阿爹這芋頭耐旱的很呢,英子從後山弄回來栽到菜園子裡沒咋澆水,過完年埋著的芋頭發芽了好多個,

四月份的時候刨溝插秧子進去,擱老遠放一個,哪知道七月底去挖有好些個掛著,當時給我們高興壞了,也不敢對外多有伸張,吃的時候才知道這東西管飽頂餓,也能做糧食吃。

我這身子骨做不了重活,想著種這個就行,至少全家都有口飽飯吃,這不今年又種了比去年收的還多一倍,

唉,崔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這不比糧食差,孩子們都大了可以給你們幫忙,這東西出去別亂說,金貴的很,你心眼實在別被人套了去,

阿爹英子囑咐過了呢。等這幾天她舅舅還有她小姑,大姑來弄點走我們就封窖了,

蘭子那裡你別急著帶信去,至於你大姐蓉子那裡就算了,老爺子先做出了決定,

父子倆說著話就到家了,看見屋裡點著昏暗的油燈,老太太在搓蒲草做草鞋。

阿孃還沒睡?老太太抬頭看見父子倆進來,

老爺子把背的東西放進睡覺的裡屋去,

在等你阿爹呢,崔勝平進來把手裡的簸箕放在老太太的坑邊,又端出裡面的東西,

拿這些東西做什麼?快端回去給英子還有倆小子吃,

阿孃這端來就是給您吃的,阿爹已經吃過了,崔勝平怕老太太不吃,就加了後面一句話,

還熱乎著呢,吃了吧,崔老頭出來接話茬。

崔老太下坑拍了拍衣服去拿筷子,又帶來一個碗,

這麼多那能都吃了,倒了一大半出來,然後把餅子和大半碗芋頭稀飯放起來明天吃,崔勝平看著鼻子一酸,

老太太端起碗來吃飯假裝沒看到,邊吃邊得意的說到,

我大孫子晚上來的時候給了我兩個芋頭呢,我不是很餓,說完跐溜溜的沒多會就吃完了稀飯,

你們都是很孝順的孩子,以前沒吃的逮到雀子燒熟了,都給我們老倆口送來,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好了勝平你回去吧,夜裡冷你這身子骨經不起凍,崔老爺子趕兒子回去,

那阿爹阿孃我回去了,說完崔勝平出來順手還把門給帶上,

老婆子你過來看看,崔老太連忙過去撐開麻袋,看見裡面的芋頭,一頭豆包,

勝平讓你過去就是弄這個回來?可不是咋的,白天不能弄太打眼,

老太太歡喜起來,這回有吃的了,語氣突然有些哽咽的說,

老頭子送點給蘭子吧!等等在說,

蘭子那一大家子沒幾個好相處的,不是說蘭子他們要分家了嗎?

等咱蘭子分家了就送過去,

好聽你的,王家那個死老婆子心毒著呢,看咱蘭子她兄弟們過的打瓦了,可著盡的刻薄咱蘭子,老太太想想就恨的不行,

老婆子家裡這些吃的你要謹慎,不能漏出去半點泡,勝平是個實心眼的,我今天回來的路上都是在三叮囑,

我又不孬,還能不知道這頂頂要緊的口糧?

你心裡有數就好,勝平兩口子就靠這東西活著呢,英子有些早慧,平時說話嘴裡也要緊實起來,萬一傳出什麼不好的話就沒活路可言,

我省的別瞎操心,誰要是敢對我孫女英子說三道四,我就拼了這條命都不放過她,

好了睡覺吧。吹熄油燈老倆口上床睡覺不提,

崔勝平到家插上門栓進裡屋睡覺,看見張氏沒睡坐在坑上,

咋還沒睡?等你回來就睡,張氏說完脫掉襖子準備睡覺,

崔勝平上坑聽見張氏小聲說到,他爹明天跟大丫頭去李地主家,你少說話看大丫頭的行事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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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勝平拍了拍張氏表示知道了,沒一會呼聲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