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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北衍殺人

外面從剛開始的喧譁變得寂靜無聲,琵琶悠悠發出聲音,接著弦弦掩抑。

竹音手指靈活地在弦上跳動,時而像急促的傾盆大雨,時而像小姑娘淺笑低吟,錯雜彈了一陣,又如大大小小的珍珠落在玉盤裡,轉而又像黃鶯的叫聲在春花下滑過,又似泉水涓涓細流,聲音漸漸沒了,只有幽幽的愁緒讓人肝腸寸斷。

忽而,琵琶又開始演奏,聲音錚鏘,如打碎的琉璃瓶和迸出的水花,又似千軍萬馬刀槍碰撞,等到曲近奏完,竹音收撥手指劃過五根弦,聲音像撕裂了一緞巾帛。

竹音白衣飄飄,烏黑的髮絲隨著窗外的微風輕舞,整個人似乎和琵琶融為一體。

“小姐……”

林芮可的眼睛溼潤了,滴下兩行清淚,錦藝輕輕推了她一下,林芮可慌忙接過帕子擦了擦。

“竹音姐姐,真沒想到你彈得這麼好。”玉簫接過竹音的琵琶,林芮可幫她斟了一杯酒,竹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從小就喜歡琵琶,這是我爹特意尋來的五弦琵琶,據說十分珍貴,但是我身子弱,跟著琴師學了,卻從沒這麼暢快淋漓的彈過,芮可,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彈得這麼好,彈琵琶的時候,似乎整個人都飄了起來……芮可,我願意和你結拜為姐妹,從今以後,和你生活在聚仙谷裡,只有在這,我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

外面傳來轟然的掌聲,林芮可的竹樓正對著廣場的看臺,琵琶聲音清脆,竹音彈奏的時候,錦藝就下去通知了於管家,看臺停止了其他節目,所以這聲音大家聽得清清楚楚。

“姐姐,只要你想住在這兒,我和北衍十分歡迎,但是你也有父母,從前你身子不好,不能盡孝,現在好了,怎能拋下他們?”

林芮可拍了拍竹音的手,挑眉望向窗外,這幾日留宿的遊客都限定人數,今日的遊客大飽耳福了。

“芮可,你雖然年紀小,說的話卻句句在理,今生能夠遇見你和北衍,是我最大的福分……”

“小姐!小姐!”燕兒端著一個托盤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慌什麼?你都多大了?有話好好說。”

燕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見摘了面紗的竹音,愣了一下,立刻施禮脆聲說道:“這是外面遊客賞的,說從未聽過這麼好聽的琵琶,問可不可以再彈奏一曲?”

托盤上裝滿了金銀裸子,還有玉佩香囊,林芮可“撲哧”一笑,看著滿面緋紅的竹音。

“竹音姐姐,你看怎麼辦?我看啊,你不如就做我們聚仙山莊的特邀嘉賓,我給你最高級別的待遇和報酬,加上這打賞,恐怕你治病的錢都出來了。”

“我才不要什麼報酬,這些東西拿下去你們分了吧,告訴外面的貴客,謝謝大家的抬愛,我每天只彈奏一曲,若是想聽,讓他們明日再來。”

燕兒告了謝,又捧著托盤如一陣風般跑了下去,舞臺上又熱鬧起來,瑾柔彈完一曲,也抱著琴進了屋,燕兒和小娟表演過後也湊了過來,屋裡一片歡聲笑語,婉鈺站在樓下梔子花樹的陰影裡,一臉寒霜。

“小姐不好了!少爺……學院傳來訊息,說少爺在學院和別人打架出了人命,讓您過去看看。”

林芮可正在默寫前世幾首膾炙人口的歌曲,錦藝帶著錢大寶匆匆跑上樓來。

“什麼?北衍和人打架?誰送來的訊息?是於淵嗎?”林芮可放下筆,養著氣喘吁吁的錢大寶。

“不是,是梧桐學院的一名學子,少爺和於淵被學院扣住了。”

“送信的人呢?”

“那人是偷偷來的,怕得罪人已經下山了。”

“北衍最近武功越練越好,力氣難免大些,不過他平日從不與人爭執……我去看看!”

錦程和錦藝伺候林芮可換了衣裳,又拿了一些銀票,急沖沖的走向山谷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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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程,你過來。”藉著林芮可和於管家交代的空,白朮招了招手,錦程對錦藝眨了眨眼睛,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

“我和北衍相處多日,他性子溫和,從不與人爭執,雖然武功有了進步,也不至於失手把人打死,再說上山來報信的那個小子,我並不認識,這事恐怕另有蹊蹺,婉鈺小姐可在房中?”

“我也感覺這事不對,但是小姐著急,我們就是下去看看,婉鈺小姐最近脾氣不好,整日躲在房裡,說是過幾日就要回京城了,竹音小姐和小姐相談甚歡,應該沒什麼事。”

“你和錦藝警醒些,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要是有事立刻給我發訊息,就是打官司,我們也是不怕的。”

“知道了,山谷裡的事你和田七也留意些。”

錦藝招了招手,錦程跳上馬車,策馬向山下走去。

“咦?怎麼會有石頭?”錦藝趕著馬車跑的飛快,突然被幾塊大石頭攔住了去路,她堪堪勒住馬的韁繩。

上山的路雖窄,也能容下兩輛馬車並行,路兩旁栽滿了花樹,修得平平整整,路上也有專人打掃,憑空出現的幾塊大石頭正好擋在路的中央。

“怎麼了?”錦程扶住林芮可揭開簾子。

“路上堵了幾塊石頭,許是村裡建房子落下的,我這就下去搬開。”錦藝跳下馬車,石頭又大又重,雖然錦藝武功高強,搬起來也費些力氣,為了不擋住上山的馬車,錦藝把石頭挪的遠些,錦程手裡握著長劍,警惕地看著四周。

“哎喲!”

“怎麼了?可是石頭砸到腳了?”錦程探出頭去,只看見花樹晃動,半天沒有回應。

“怎麼了?可是出事了?快去看看!”林芮可雖然擔心北衍,聽到聲音也忍不住探出頭來。

“小姐,您坐著別動,我下去看看,千萬不要下車!”等了一會兒,錦藝還是沒有聲音,錦程手持寶劍跳下馬車,又喊了幾聲,向樹林裡緩緩走去,林芮可眨了眨眼睛,從馬車暗格的抽屜裡,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小姐——”一聲淒厲的喊叫,一道火焰沖天而起,錦程也沒了聲音,林芮可緊握匕首杏眼圓睜,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揚起一把粉末拋向車廂,林芮可身子一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