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
“哎幼,你嚇死我了!”
暖閣套間內,鴛鴦忽然起身把正準備悄悄睡下的琥珀嚇了一跳。
“嘻嘻,這麼晚了,你還知道回來?直接歇在三爺那不就好了?”一邊說著話,鴛鴦把燈點著了。
琥珀紅著臉啐了一口道:“呸,說的什麼胡話,小心爛了嘴!”
鴛鴦笑道:“好啊,今兒下午求我幫忙給你聽差,現在咒我爛了嘴,沒良心的小蹄子!”
“啊,咯咯,饒命!”
鴛鴦一邊撓著琥珀的癢笑道:“說,在那邊幹了什麼?”
琥珀癢處被撓,頓時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咯咯,贏,錢,了,給你一份行吧……”
“哦?”
鴛鴦停下手笑道:“你又去贏晴雯的錢了?”
琥珀理著微微有些凌亂的髮絲笑道:“沒有,贏三爺的錢,三爺一晚上輸了十兩銀子,這會子正趴在床上哭呢。”
“什麼?你贏了他十兩?”
“不,是我們一起贏得!”
……
“走走走,咱們歇息去了。”
香菱領著茜雪,晴雯笑嘻嘻出了裡間,今晚大賺特賺,每人贏了一兩多銀子。
玉釧兒贏得最多,所以她今晚被推出來伺候賈環了。
“三爺,你今後可千萬不要玩骰子賭錢了!有個金山都能輸進去。”玉釧兒一邊收拾著床鋪一邊嘆道。
真真正正的十賭九輸,只贏了一把。
賈環已經在書桉前寫了兩篇八股文練手,至於玩骰子,他早就把十兩銀子輸完了,後來都是茜雪加入進去玩的,幾人贏來贏去都是賈環的那十兩銀子。
“看不出來我是讓著你們?”
“嘻嘻,爺可千萬別讓著我們,我們都不好意思下注了。”
一時收拾好床鋪,玉釧兒褪去外衣,脫下衣服鞋襪,鑽進被窩裡一手撐著頭笑道:“爺還看多久?”
賈環停下筆,想了想道:“你先睡,今天除夕,我要守歲呢,起碼過了子時才睡。”
“哦,我從來沒守過歲,我都是守著守著就睡著了。”
“那你就睡。”
“還需要我過去磨下墨嗎?”
賈環輕輕搖頭道:“這些夠了,我最多也就在寫一篇。”
玉釧兒聞言打了個哈欠:“那好,一會爺寫完了叫我?”
“放心……”
……
且說賈環每日卯時起床,去東府跟著賈敬修道,轉眼已至十五。
這日早晨修煉完畢,賈敬又囑咐了賈環一番,每月初必去玄真觀考察修煉進度,便帶著人回了觀裡。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有賈敬在,東府眾人都不自在,賈環更是被管的十分難受。
他一走,眾人面上,嘴上雖依依不捨,萬般挽留,心裡卻是早早唸叨著“阿彌陀佛,無量天尊,您老趕緊發發慈悲去城外玄真觀閉關要緊,別理會我們這些凡塵俗事了罷。”
賈珍招呼眾人笑道:“走,咱們且去吃酒。”又吩咐賈蓉:“去外面叫兩個戲班子,唱幾天戲!”好容易過一回年,東府眾人跟耗子偷食一樣小心翼翼了半個月,如今自然得好好玩幾天彌補彌補。
東府還是有餘糧的,元春省親雖然用了東府一塊地,然銀錢卻是未出多少,還是能高樂幾年的,至於幾年後,誰管呢。
薛蟠,賈璉,寶玉,賈琮等都被請進了東府吃酒高樂,獨獨賈環不在其中。
眾人知道賈珍跟賈環走的遠,二人說不上話,因此也不在意,只顧著吃喝了。
賈環就更不在意了,賈珍看不起他,他也不想理會賈珍,說白了,寧府跟榮府關係雖近,到現在也出了好幾服了,真真正正的兩門兩戶。
“喂,環兄弟,幹嘛去?”
正在園中閒逛想事情的賈環抬頭看去,卻見寶釵走在迴廊下往這邊招手。
“寶姐姐。”
賈環踩著石頭跑了兩步,一手扶著柱子翻過欄杆,跳進了廊下。
寶釵忙上前道:“怎麼都是秀才相公了,還這麼不知輕重的,從那邊繞過來不行?你這樣萬一摔著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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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有數……”
賈環拍了拍手道:“寶姐姐要去哪?”
寶釵笑道:“聽說宮裡面娘娘差人送出來一個燈謎,叫大家去猜呢,說不準已經有人去叫你了,咱們這會子先去了,叫她們撲個空。”
今年的元宵佳節宮裡的元春娘娘雖然沒有歸省,卻仍然不忘記制了幾個燈謎送至家中,與眾兄弟姐妹親人同樂,共度元宵。
只是一個普通的七言絕句,並無甚新奇,眾人猜了一回,又各自做了燈謎送進宮裡,元春也一一猜了,分下賞賜,只為跟家中兄弟姐妹玩樂,並無其他。
其中另帶出了一個訊息。
跟在元春身邊的甄家三小姐甄嬛兒被大皇子周雍要進了永樂宮。
這是一個好消息,大皇子周雍作為嫡子,皇帝位暫時不敢說,太子之位卻是穩穩的,若將來僥倖成了太子妃,在宮裡跟元春也好有個照應。
只是……
府裡還收著甄家三小姐的一份嫁妝!若跟在元春身邊自然無事,現在既然跟了大皇子,這份嫁妝誰還敢動?
重要的是現在已經不是動不動的問題了,已經花了不少……
愁啊!
一家人愁的頭髮都快白了。
東院。
邢夫人臉上十分難看道:“老爺,這份錢咱們不應該湊,都是他們那邊姑娘省親蓋園子花的,裡面住的也都是他們那邊的人,咱們就只二丫頭住在裡面,實在不行叫二丫頭搬出來,咱們不管。”
賈赦喝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還沒分家呢!”說著又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沒你的事,你出去吧!”
邢夫人哪裡敢違背賈赦,一聲不敢吭的退出房間。
不算園子,甄家的錢賈赦也花了也不少,從哪裡弄這一筆錢補上呢?
愁!
鳳姐院子,賈璉也在愁!
當初林家的家產他私自動了不少,後來補上了,錢哪裡來的?自然是從甄家裡面拿了一份。
但是如今,這錢都得得往外吐,去哪裡整那麼多呢?
愁啊!
王夫人也在愁。
本來,她以為元春當了貴妃娘娘,自家便成了皇親國戚,錢財還不是滾滾來?還上自己妹妹薛姨媽的那點錢還不是綽綽有餘。
誰知,好處暫時沒見到一點,花錢的事項卻平白多了起來。
不說平日裡往宮裡送進去的那些,僅僅是園子裡各位姑娘小姐丫頭的日常開銷就比以往多了幾倍不止,況且元春娘娘省親留下的小道士,小尼姑,小戲子一時不好遣散,又是一筆開銷。
諸多此類加在一起,本就入不敷出的府裡更雪上加霜起來。
如今甄家的事又這麼一來,真真差點愁懷了王夫人。
婦道人家哪裡有什麼好辦法,無非是拆了東牆補西牆罷了,只想著過兩年府裡緩過來自然都能補上。
……
蘅蕪苑。
薛姨媽傍晚來園子裡,找寶釵說話,面上愁容隱現。
“媽,什麼事?”
寶釵親自端了一碗茶奉上,領著薛姨媽坐了。
薛姨媽嘆道:“我的兒,今下午你姨娘又要來借五萬兩……”
“啊?”
寶釵蹙眉道:“怎麼回事?今年不是不省親嗎?”
薛姨媽搖頭道:“不清楚呢,你姨娘只說還是上次省親欠下的,如今那邊急著要……”
“可是……”
寶釵猶豫道:“咱家還能拿出那麼些銀錢嗎?”薛家雖有百萬之富,然很多都是一些固定的財產,金陵,杭州,蘇州,京都的商鋪,田產,園子一類,真正流動起來的資金並不很多。
薛姨媽道:“有是有,年前你姨娘不是才還了我們六萬兩,還沒用上……”
寶釵無奈點點頭,事到如今,都是親戚,不借是不可能了。
見寶釵不言語,薛姨媽強笑道:“如今你姨娘家裡雖然暫時因娘娘省親蓋園子有些吃緊了,但是我想著畢竟是公侯之家,又有貴妃娘娘在宮裡扶照著,撐過這兩年去必定就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