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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女人遭雷劈了

高明堂慌了神,喊了幾聲,不見王香草有反應,站起來,從褲兜裡掏出了手機。

這小子,敢情是要打120?

那可就鬧大發了!

王香草一咕嚕爬起來,撒腿往外跑。

一鼓作氣跑回家,關好門,脫掉半乾不溼的衣服,鑽到了床上。

這一夜,她睡得死沉死沉,幾乎連個夢都沒做。

吃過早飯後,她出了門,想去找馬有成彙報一下情況。

走到了大街上,突然聽到遠處有鬧哄哄的嘈雜聲。

王香草停下來,仔細聽了聽,心頭禁不住沉重起來。

她有了一種預感,一張不祥的預感,邁步朝著發聲的地方奔去。

遠遠的,她看到很多人圍在那棵大樹下面,有人站立,有人跪地,還有人在大聲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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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嫋嫋升起的煙霧,飄出了一股焦糊的燒紙味兒。

看來是死人了。

愣了片刻,好奇心驅使著她邁步走了過去。

問了一下站在後面瞧熱鬧的人,才知道是徐木匠的老婆穆秋菊死了。

死得很慘,是被雷電劈死的。

這個訊息就像平地炸響了一聲沉雷,直接把王香草震蒙了,眼前的一切模糊起來。

直到徐木匠家有客人來,跪到靈前弔喪,一家老少跟著齊聲哭號,才把她喚醒。

王香草望著徐家老老少少一大片人馬披麻戴孝跪在那兒,又是磕頭,又是哭號。

悲切聲中,偶爾也會冒出一句與眾不同的音調來。

細細辨聽,才知道是徐木匠在罵,罵得很惡毒,很尖刻。

他老婆死了,咋還罵上了呢?

王香草覺得不可思議,但也沒人攔他,由著他去罵。

她回過頭,問站在一邊的崔玉柱:“你知道是咋回事嗎?”

“哦。”崔玉柱點了點頭。

“穆秋菊她是咋死的?”

崔玉柱的眼睛一直盯在正哭得死去活來的穆秋菊閨女的身上,說:“讓雷劈了。”

王香草不再問他,轉身走到了五保戶吳老太面前,大聲問道:“老奶,秋菊她是在哪兒被雷劈的?”

吳老太頭都沒回一下,不理她。

王香草這才想起,自己真的是犯傻了,竟然連吳老太是個聾子這檔子事兒都給忘了。

崔玉柱回頭看了王香草一眼,往後挪了幾步,說:“她跟著徐木匠回孃家,回來的路上遇上了雷電,就成那樣了。”

“哦,是這麼回事呀?”王香草見崔玉柱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點點頭,問他:“你真的看上徐木琴了?”

崔玉柱嘴角一抽,啥也沒說。

王香草往前探了探身子,竊竊說道:“看上了就是看上了,該表現一下,別站在一邊看熱鬧了,過去搭把手,他們家沒兒子,正缺人手呢。”

崔玉柱撓了撓頭,說:“那……那樣合適嗎?”

“這種場合,誰也不會趕你,別說說話,只管埋頭幹活就成了。”

“姐,人家不會笑俺吧?”

“不會的,就算是鄉裡鄉親的幫個忙,還有啥?沒事的,去吧。”

崔玉柱扭扭捏捏,說:“俺也想過去搭把手,可就是沒膽量。”

王香草打氣說:“去吧,大膽點兒,等把喪失辦完了,我去給你們保媒,只要徐木琴樂意,準沒問題。”

崔玉柱竟然忘了所處的場合,嘻嘻笑了起來。

王香草罵他:“瞧你個沒出息的樣,人家娘死了,你還笑得出來?讓人看見非揍得不可。”

崔玉柱撓撓頭,說:“你說給保媒,我能不樂嗎?”

“那也得分地方,去吧,趕緊去吧。”

“哦……哦……”崔玉柱縮手縮腳走了過去,站在人群後面,清理起了地上散落的石頭。

王香草眼睛一直盯在徐木琴身上。

徐木琴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睜開淚水漣漣的雙眼看了看崔玉柱,隨即低頭嚎哭起來。

看來她並不反感崔玉柱向前獻殷勤。

從這點看,他們之間八成是有了那麼點意思。

王香草心裡微微一甜。

這種甜僅僅有了蕩了幾秒鐘,繼而湧上來的是驚恐和後怕。

回頭想一想,假若昨天自己沒有遇到高明堂,說不定自己也就像穆秋菊這樣了,直挺挺躺在這兒了。

那樣以來,還不得把自己的爹孃哭死啊!

扔下小龍咋辦呢?

還有李德福,他接到訊息後,還不得把自己哭死啊!

……

噩夢一般胡思亂想著,王香草默默回了家,啥也不想做,上床躺下,雙眼圓睜,直愣愣瞅著房頂。

她想睡,可睡不著。

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自己慘遭雷劈的悲悽場面——

一道閃電劃過,直刺到她柔弱的身上,匍然倒地,跌進了泥漿裡,雙腿都來不及蹬一下,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首……

王香草幾乎被那些陰森恐怖的幻想給嚇瘋了。

唉,何必自我折磨跟自己過不去呢?

翻來覆去折騰了一陣子,她下了床,去外間的櫥櫃裡拿出了一瓶白酒,對著嘴灌了起來。

酒氣太沖,嗆得她直想嘔吐。

她敞開菜櫥,從裡面摸出了一塊幹漬了的醃鹹菜,咬一口,慢慢嚼著,這才把噁心勁兒給壓了下去。

然後再喝一口酒,不大一會兒,就把小半瓶白酒喝乾了。

酒勁很快就上來了,輕飄飄走進裡屋,暈頭轉向上了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抬頭往視窗一看,見玻璃上光燦燦一片,這才知道,已經是個大晴天了。

她忽然想起兒子小龍,自己都兩天沒見著他了。

唉,自己還配當媽媽嗎?

整天圍著男人轉來轉去,竟然還光溜溜躺到了人家的床上,險些做出了為人所不齒的事情。

不要臉,真不要臉!

王香草啊王香草,你這成啥了?

還有自己的爹孃,自打搬回村裡後,前前後後去過沒幾趟,更談不上孝敬他們了。

王香草羞愧難當,她再也躺不住了,下床收拾一番,鎖門去了二嬸家。

一進門,二嬸就埋怨起來:“你說你這當媽的,一點兒都不上心,咋好雨傘都不給孩子備下呢?”

“嬸,小龍他是不是淋雨了?”

二嬸冷著臉,沒好氣地說:“你兒子是沒淋著,可把老孃淋成了落湯雞!”

“你咋淋了?”

“我著急八荒的去給小龍送雨傘,又是雨、又是雷的,直接把老孃給嚇尿了褲子。”

王香草連聲說著對不起,讓您老跟著受罪了。

二嬸見她臉上掛不住,說:“沒事,我也就是說說,心裡恣著呢,自家媳婦當了村幹部,比啥都好。”

二嬸這話就像一把錐子,一下就把王香草的心房刺出了血。

“你看看,眼圈紅啥呀?二嬸又沒怪你。”

王香草搖搖頭,嘴角一抹苦笑。

“放心吧,小龍好著呢,一個雨點都沒落到他身上,我趕到學校的時候,人家老師早就給他披上雨衣了。”

王香草一愣,問是哪一個老師給小龍披的雨衣。

二嬸說是新來的那個校長。

“哦,是他呀……”

二嬸接著誇起了於校長,說那真是個好人,大好人,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好的領導。

王香草心裡亂糟糟的,有一搭無一搭地跟二嬸聊了幾句閒話,便起身告辭了。

她去了“鬼屋”,見二老平平安安的,心裡坦然了許多。

站在院子裡跟娘說了幾句體己話,就折身返回了。

她懷揣著心事,腳步自然走得匆忙。

剛到村頭,突然颳起了一陣冷颼颼的風。

那風帶著不合時宜的涼意,直往皮肉裡刺。

不等緩過勁來,風忽然大了起來,打著旋兒呼嘯而過,一瞬間飛沙走石,一片灰暗。

抬頭一看,一塊黑雲懸在頭頂,奇形怪狀,就像一頭巨獸。

巨獸張牙舞爪,上躥下跳,好像要張嘴把她吞掉似的。

王香草撒腿就跑,剛剛躥進家門,一道閃電刺啦劃過,頓時雷聲大作,驟雨傾盆。

王香草關緊門窗,躲到了床上,瑟瑟抖成了一團。

雷雨交加一個多小時才停了下來。

見外面風平浪靜、雨過天晴,她才從床上下來,走到了院子正中。

伸一個懶腰,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王香草回到屋裡,動手做起飯來。

她給兒子烙了一張香噴噴的油餅,剛出鍋,小龍就回來了。

王香草迎上去,接過兒子的書包,親暱著喊著:“小龍,你回來了,想媽媽了嗎?”

兒子淡淡應一聲:“想了……也沒想……”

“咦,小鱉羔子,啥叫想了也沒想呀?”

“就是有時候想,有時候不想唄。”

見小龍直奔著電視去了,王香草喊住他,“別看了,趕緊洗手吃飯,媽媽給你烙了蔥花油餅,香著呢。”

小龍說我想看會兒電視。

“不行!老看電視會傷眼睛的。”

“就看一會兒。”

王香草心頭一軟,應了他。

乾脆把油餅拿到了裡屋,娘倆坐到一起,邊看電視邊吃了起來。

吃完飯,王香草把兒子趕進了自己房間,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王香草一看號碼,是馬有成打過來的,進屋掩了門,接聽起來。

馬有成問:“王香草你啥時回來的?”

“昨天下午呀,哦,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馬有成說他一會兒要過來,坐下來說說話。

王香草說不行,孩子在家呢。

“在家就在家吧,不是說好了嘛,等你回來,我好好犒勞犒勞你。”

王香草說:“有啥好犒勞的?不用了。”

馬有成偏擰巴了起來,說燒雞都買好了,還帶了一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