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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洞穴的突襲者

如果說走在一望無際的荒地難以確定前進的方向,那麼走在這片與世隔絕,不論外面有多大的風雪也不為動搖的漆黑石砌迷宮,就好像連自己是否正在前進也無法確認。一成不變的環境,加上無法得知晝夜的更迭,構成快要把人逼瘋的精神壓力,不但鈍化了五感,甚至令人失去了掌握時間和空間的感覺,無法得知自己走了多久,也無從判斷自己走了多遠,只能有如盲目地撲向火光的飛蛾,朝著眼前絕無僅有的微弱光芒躊躇地前進。

道路似乎是永無止境,不斷迴圈。隨著走得越來越深,空氣的溼度再度提高,石壁表面被一層薄薄的水珠覆蓋,還不時傳出像是動物屍體腐化的腥臭氣味。原本寬闊的道路,也在不知不覺間收窄,盪漾著不祥的壓迫感,有種正在慢慢地壓向兩人,想要把他們壓扁的錯覺。

雖然顯然是在走平路,可是感覺如同在走上陂,身體感到異常地疲倦,**以及心靈都彷佛被步步進逼的無形壓力壓垮,就連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稀薄,越來越熾熱。每吸一口氣,鼻腔也如同被一股莫名的熱氣流過,氣管都快要被灼傷,幾乎要把人逼瘋的鬱悶感侵襲全身。

經常獨自一人,不怎麼喜歡熱鬧的哈德自小便比較喜歡待在昏暗的地方。可是直到今天,這個想法徹底地顛覆,幾乎想要懷疑以前有著這種想法的自己,是不是帶著隱藏的抖M屬性。

「嗚呀!!!」

哈德冷不防發出一聲驚叫,震懾了眼前的龍魂石光芒,被染上藍白色光暈的纖細小手也在昏暗中抖了一下。

薇薇拉動了動脖子,眼睛露出看著什麼低劣生物的鄙視冷光。

「怎麼了啊你突然,想嚇死人嗎?」

「啊…不,只是突然踩到水窪,嚇了一跳…」

「…你啊…像是破了個洞的瓶子一樣沒用就算了,可是你能不能安靜地當一件垃圾,別老是白痴地發出『咦咦呀呀』的聲音,而且還告訴我竟然是被一個水窪嚇到,你的臉是不是遺忘了在胎盤裡?還是在什麼時候丟了在垃圾堆,忘了撿回來?一想到自己竟然認識你這樣的人,我的心都痛得要死,到底你有沒有顧慮過旁邊的我的感受?」

「…對不起啦,雖然我突然叫出來是有點失禮,可是你的抱怨會不會太過極端…」

「所以這是我的錯羅?」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哈德的心靈被薇薇拉帶刺的話語無形地傷害,說話變得有氣無力,低頭輕輕嘆了口氣。

而薇薇拉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無言地走下去。過了一會,又發出與剛才截然不同,語帶擔憂的自言自語。

「說起來,今年誰也不在這個洞穴裡呢…」

「『誰』也不在?那個『誰』是指什麼?」

「因為這裡比起外面溫暖很多嘛,每年也吸引了很多的小動物窩在這裡撐過嚴冬。可是,今年別說是過冬的小動物,就連原本生活在這裡的動物都好像不在了,變得什麼也沒有,一片死寂的樣子…」

「可能是搬到其他地方了?」

「怎麼可能,你以為它們會蠢成這樣,無緣無故闖入其他生物的領地然後被抓住嗎?動物們一直生活在野外,全都十分聰明,很懂得保護自己的。」

「…怎,怎麼覺得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掐住我的心臟…」

哈德伸手輕輕抓住自己的胸口,扭曲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難受。

「不過就連一直躲在石縫中的穴石蟲也捨棄了自己的巢穴,想必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嗚…!」

薇薇拉的話還沒說完,卻被一聲低鳴截住。她旋即把視線轉向這種事情的慣犯,輕輕握住拳頭擺出想要揮拳的姿勢,一臉不滿地瞪住哈德,不悅地說。

「你煩不煩啊到底!這次又踩到什麼?還是說被空氣嚇到?」

「沒有啊!我沒發出任何聲音!」

「做完蠢事還想騙我?你這個混蛋是不是有點囂張?還是說把我當成…」

「嗚!」

一個與剛才的十分相似,像是巨獸鳴叫的雄厚聲音,再次在洞穴之中迴響。

詭異的聲音有如是從遙遠的地底傳出,雖然並非十分吵耳,但層層疊疊的迴音卻十分震撼,整座石山也猶如是在雪地之中的虛弱老人,在寒冷空氣中直打哆嗦。就連空氣也被聲音的氣勢震懾,不斷在無風的洞穴中發抖。

薇薇拉察覺到聲音的來源並非哈德,立即換上認真的表情,一雙大大的眼眸仔細環視身邊的情況,小巧的耳朵也豎起了來,好像正在分析那個不祥聲音的結構似的。

而在短短十天左右的時間,就被各種生物吃了好幾遍的哈德,吸收了不少慘痛教訓後,已經習得一但無法確認現場的狀況,立即伸手握住劍柄,準備迎接任何事態的反射神經。他有如是訓練有素的劍客,擺出拔劍的姿勢,銳利的視線好像正在感受獵物的獵人,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不過說到底也是虛有其表而已,從其握劍的手勢,不太安穩的馬步以及微微地發抖的雙腳,便得知他實力有限。

「嗚!!!」

鳴叫不但再次響起,而且能感覺到它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就連兩人所站的地面也晃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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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拉…那是什麼聲音…?」

「不知道,準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對了。」

語畢,薇薇拉也伸出令人聯想到動物獠牙的利爪,作好準備迎接步步進迫的聲音主人。繼而若有所思般,低聲地嘀咕。

「人類,我告訴你,千萬別離開我的身邊,要是在這種地方失散了的話,說不定你直到斷氣那一刻,也將會永遠在這個山洞徘徊,再也無法找到你了。不過,要是真的發生這種不幸的事,你就試著往回頭的路走吧。」

「知,知道了…」

被突然告知如此沉重的事,哈德不由得屏息靜氣,用力吐下一口苦澀的口水。

兩人攝手攝腳地接近彼此,然後背對背站在一起,小小的翅膀在哈德的背騷來騷去,傳來有點奇妙的觸感。

當然,哈德很清楚現在並非感受背部以及屁股所傳來的柔軟觸感的時候。把一度分神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然後加大握劍的力度。

「嗚!!!!!」

聲音更加接近,好像是由兩人的腳掌發出似的。

與此同時,薇薇拉大喝一聲。

「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