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食指輕輕舐在唇前,認真聆聽兩人向她簡單地交代剛才妮妮的事,然後仔細打量哈德頸上紫黑色,有如瘀青一樣的掌印。
「啊!痛痛痛…」
薇薇拉冷不防伸手觸碰,哈德隨即不爭氣地發出痛叫。雖然傷口沒有流血,但灼傷般的疼痛感相當強烈。
薇薇拉縮開小手後,再度露出思考的模樣。視線與小露對上,蹙起稀疏的眉毛。
「小露,你怎麼看?」
「薇薇拉主人,雖然那孩子的外表和人類很像,但卻散發著一種極不尋常,好像長期活在黑暗之中的詭異氣息。還有那些突然出現的不死生物…那個叫妮妮的,也許是不死族的孩子?」
「唔…這麼一說確實有這個可能,如果是不死族的話,即使在這般漆黑的環境也能夠自由自在地活動。」
「問題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背後是不是正在策劃什麼陰謀呢…」
就在薇薇拉專注於與小露對話的時候,身體突然失去了力度,腳步不穩地踉蹌了好幾下,險些摔倒在地上。幸好哈德見狀來得及快步上前扶住了她,才沒有受傷。
哈德這才注意到她的身體看起來有點虛弱,使不上勁的雙腿不斷發抖,甚至維持身體平衡也十分勉強,別無它法之下只好不情不願地把重心靠在哈德身上。
與此同時,小露在空中轉了兩圈,站了在薇薇拉下垂的肩膀上,輕輕說道。
「薇薇拉主人,我先回去了。」
「唔…對不起呢…小露…都怪我…」
「不,沒什麼。」
語畢,小露便把自己藏在薇薇拉櫻色的長髮之中,隨即失去了蹤影。與此同時,薇薇拉的無力的表情好像重新恢復了一點點的精神,身體也得以重新站穩。
哈德露出不太安心的表情,吐露出擔憂之聲。
「薇薇拉,身體沒關係嗎?」
「沒,沒什麼,只是讓小露現身太久,身體有點不勝負荷,現在好多了。」
「剛剛你不是說可以再支援十個八個小時的嗎…」
「要,要你管!我可是為了找你才會這樣!你到底懂不懂什麼是禮節?不懂的話,我可以想點辦法幫你紏正哦?」
哈德看到還在逞強的薇薇拉,喜形於色地露出微笑。
「不用麻煩你了,不過我的身體已經支持不住,可不可以先讓我休息一會呢?」
「你在笑什麼…算了…好啦好啦!就稍微坐在牆邊休息一下吧!五分鐘而已哦!你這個人類真是麻煩!總是拖著我的後腿!」
說完兩人便並排靠坐在牆邊,得以坐下放鬆身體,哈德才發現除了傷口的疼痛,全身上下的肌肉也不斷傳來劇烈的痠痛,已經累得不行,意識很快便有如蓋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變得模糊起來。
「薇薇拉,那孩子雖然行動十分怪異,可是看起來不像是很壞,我想她應該沒在打什麼不好的主意,說不定只是單純迷路了而已…?」
「呼…呼…」
薇薇拉沒有回應。
哈德轉頭一看,那個小腦袋已經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發出安穩而規律的呼吸聲。
「還說只可以休息五分鐘…結果自己立即睡著了…真是反覆無常,愛挖苦人,嘴巴壞壞又喜歡逞強的人…不…是魅魔才對…」
「唔…?」
還在想薇薇拉是不是聽到了,可是她僅僅有如幼貓一般慵懶可愛地「唔」了一聲,小小的頭搖了一搖,夢幻的櫻色長髮隨著動作化成優美的形態,重新鋪散在嬌小的身軀上。似乎處於淺睡狀態聽到聲音,而循著本能作出那麼一點點的回應而已。
低頭俯視著發散著光芒的龍魂石,一個有如閃電般的念頭從腦海一閃而過。
「這二十年間…你也一直獨自走過這段嚴峻的旅程的嗎…?」
孤獨地走過城堡前的荒涼之地…渡過那片幾乎令血液結冰的冰晶湖,走過堆著厚重積雪的茂密森林,穿越伸手不見五指的漆暗洞穴…
每一個地方對哈德來說也是未曾經歷過的痛苦之地,可是薇薇拉卻孤身勇敢地走過無數遍…
想到這裡,心臟有如被熾熱的手掌用力掐住,莫名的熾熱感溶入血液流遍全身。為了舒發心中的情感,不禁伸手摸摸那個嬌小的腦袋。
「嘎嗚…」
再度發出一聲低鳴,小小的頭彷佛順應著哈德的力度而微微搖晃,有著優美形狀的嘴角輕輕地蹙起,視線的角落好像還能看到那條細長的微巴輕輕搖了一搖,似乎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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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會替我以外的人著想這點是真的…」
不過一直在拼命掩飾這種溫柔的性格就是了…
然而,正正是這樣子,才更容易讓人萌生出那種令人揪心的憐愛之情。
哈德如是般想,陷入了沉默之中。
雖然小巧的彎角壓在身上的感覺不是很舒服,不過疲勞逐漸埋積起來,睡意早已毫不留情地侵佔他的身體,思緒很快便陪伴著薇薇拉在虛無的空間之中翻飛。
嚴酷的冬季逐漸步入末段,不過寒冷的氣溫未有退去的跡象,反而把握最後的時間,呼呼吹響極寒的號角,拼命在餘下的時間展現其存在感。
不過身處洞穴深處的兩人有如置身處異世界之中,完全不被外界的一切所渲染,以名為龍魂石的寶劍,切開深邃無比的黑暗,在溫暖之中逐漸前進。
在漆黑的山洞一直待了好幾天,哈德已經多少習慣這種幾近令人瘋狂的無盡黑暗,放棄了猜想現在的時間,也沒詢問路程還有多久,僅遵從身體的狀態行動和作息。可是這樣反而有種擺脫了世俗束縛的感覺,不被時間,氣溫以至是任何事情左右,完全按照身體的意願行動,更是來得輕鬆。
今天,薇薇拉說了一句哈德期待已久的話。
「路程已經差不多,大概今天之內就能到達神殿了。」
哈德聞言難掩興奮之情,有種走過千萬裡路,經歷了漫長的滄桑,終於抵達終點的感覺。
「呼…終於到了啊…」
那一次之後,兩人再也沒看到妮妮,也沒發現任何不死生物,洞穴有如從昔日的喧囂中重返寧靜,就連曾經吵鬧過的痕跡也沒留下。
就在哈德因為快要到達終點而感到萬分興奮之時,前方不遠突然傳來什麼聲音。
「嗷—嗷—」
此起彼落的聲音相當密集,聽起來輕快可愛,卻好像在柔弱地發抖,感覺像是一群幼小的群居動物。
「嗷—嗷—」
「薇薇拉,那是什麼聲音…?」
「似乎是雪狸的叫聲…我每年祭祀也會遇到…不過它們應該活在神殿附近…而不是溫暖的洞穴之中才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