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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燃燒的街道

快步走到租借馬匹的馬廊,不過已經看不到馬廊主人的身影,財物全都被拿走,似乎已經落荒而逃。遺下了被巨響嚇得驚惶失措的馬兒留在裡面,因為鐵欄被鎖住而無法逃走,擔驚受怕地瑟縮在角落發抖。

然後薇薇拉隨口說了一句「馬兒我來救你們了!」,便大義凜然地帶走了三匹馬,還放走剩下來被關住的馬,大叫一聲「要堅強地活下去啊」,目送著它們離開。

最後六人三馬便一起朝著內牆的方向跑去。

也許是錯覺,途中除了第一批逃跑的人以外,逃命的人似乎比想像中要少。

「他們是對王軍有著絕對的信心吧…或者所有財產都在這裡,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本錢?」

不過哈德根本就不知道答案,一切也是他的推測而已,六人就這樣騎著馬匹乘風奔跑,隨著他們慢慢走遠,騷動也好像逐漸平靜下來,不過其實也沒有離開很遠而已。

期間薇薇拉似乎深感不妥,不時忐忑不安地左顧右盼,試著尋找不協調的地方,可是最終也無法找到,只得深深嘆了口氣,藉此平息令心房騷癢不已,滿溢的不安感。

「總覺得異常地安靜呢…似乎巫師團的人還比較多…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許改革軍的人,其實並沒有想像中多?」

這時候,就在薇薇拉和哈德毫無頭緒地混亂猜測的時候,前方不遠的街道,傳來有如人們起鬨的聲音。

啊~~~!

行軍般的高聲叫喊有如水中波紋迅速擴散,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

隱約能從遠處看到那群人全都穿著簡單的服裝,很可能是改革軍的人。而且正迎面向著哈德等人的方向走,不久之後便會碰頭。

然而這一帶的人好像還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不少還安穩地待在家中,或是悠閒地走在路上,直至看到街道中所聚集的改革軍,才手足無措地躲起來。

騎馬載著哈德的雷莎處之泰然地問道,似並這些改革軍並無法挑起她的戰意。

「薇薇拉,要迎擊嗎?」

相反載住小憐的薇薇拉倒是有點緊張,還伸手確認藏在衣服裡的短刀是否仍在。然後下達指令。

「先靠到一邊,能不打的話就別打。莉娜和莉絲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還有千萬別露出馬腳。」

「知道~」

「明白了,薇薇拉大人。」

說著的時候還不忘輕輕握住系在自己腹前的小手,面露微笑回眸問道。

「小憐,看到那些人,會害怕嗎?」

栗色的長髮在空中左搖右搖,視線對上後便相視而笑。

(人類你也是,給我小心一點,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如果有什麼狀況,別管我們,帶著小憐逃走,你們是人類,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就行了,不會有問題的。)

(你在說什麼…好像在交待身後事似的。)

(似乎你有點誤會,我就說白一點好了。我的意思是真的打起上來的話,你們會礙手礙腳,而且我能肯定光是一個迎戰的動作,你的身份便會立即被雷莎她們揭穿。現在有小憐在,最少能讓你有個逃跑的藉口,明白了嗎?)

然後,馬上就要和前方的改革軍碰頭了。

隨便兩方的距離拉近,能清楚看到他們身上就只穿著簡單的布甲或盔甲,以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刀劍或鈍器,實力大多就和裝備一樣,沒什麼特別,硬要說的話,只能算是穿上裝備的普通人而已。

在兩者接觸的瞬間…

大家的手全都輕輕按著自己的武器蓄勢待發,只要對手稍有行動,自己也能立即跟上一觸即發的場面。

然後…

改革軍在雙方接觸的那一個剎那,沒有減速也沒有攻擊,僅僅是讓開了一個位置讓緊貼著的她們錯身而過,就連眼也沒看一眼馬上的六人。

直至完全穿著了改革軍的隊伍,薇薇拉才回頭一看,發現改革軍也以同樣的方式讓路上的其他人穿過,似乎不是因為知道她們的實力,而是根本對平民並不存有攻擊的意圖…

「而且前進的方向是外牆那邊,而不是王都…他們的目的是攻下外牆,讓貧民區的改革軍能滲進這裡,從而集中分散的兵力…」

突然,一陣不知從哪而來的強風吹過,讓六人不禁伸手掩住雙眼,就在這時候,薇薇拉注意到眼角有「什麼東西」,進入了視線範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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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甚至令她完全慌亂地叫了起來的不祥身影。

「大家!注意屋頂!」

故意提高的聲線好像除了對莉絲她們說,還想要提醒改革軍的人。

而令她發出恐懼的叫喊的,是兩排各自站在街道兩旁的紅磚瓦屋頂,身穿乾透血液般的深紅色長袍,雙手冒著紅色光芒的巫師團團員。

「我們儘快向前跑!」

眼看他們手上的光芒逐漸變強,手心向著改革軍的方向,雙眼為了集中精神而閉上,似乎是正在施法的模樣,令人的腦海浮現點燃了引線的火藥畫面。

薇薇拉等人只能策馬儘可能遠離被攻擊的物件,也就是後方的改革軍,時間頓時完如停止了流逝。

人們緊張的時候血液的流動速度會加快,五感變得比較敏銳,同時對時間的感知也會相對銳利,所以會產生時間停頓的錯覺。

然後一下秒,一切都發生了。

雖然聲響與剛才牆外相比相差甚遠,但還是相當厲害,聲音幾乎要震破耳膜,嚇得馬匹蕭蕭大叫,幾乎把上面的人摔了下來,跌跌撞撞跑了一段距離才重新取得平衝,然後停下了步伐。

這才有空閒回頭一看,幾乎令人燒傷的高溫迎面湧過來,沒有皮膚保護的眼球傳來被細針刺了一下般的疼痛感,空氣熾熱得恐怕會燙傷鼻腔,令人不禁屏住呼吸好一陣子。然而,再次吸氣的時候,卻被好像燒焦動物脂肪的噁心氣味嗆到,隨即湧起強烈的嘔吐感,淚水不受控地從眼角直冒,劇烈的耳鳴不斷敲擊腦內。

身處爆點這般距離也焦頭爛額,可以聯想到改革軍那群人的慘況。

視線在燃燒的巨大火球之中不斷尋找改革軍的身影,只見他們瞪眼看著屋企,對巫師團根本就束手無策,與其說是交戰,不如說是單方面的捱打,除了舉盾擋住火焰,就什麼也無法做到,其中不少成員已經被燃燒起來,甚至倒在地上一命嗚呼,成為了熊熊烈火的餌食。

不過,薇薇拉的眼眸卻恰好注意到改革軍正在做的一件事。

「那些改革軍到底…」

在他們的隊伍角落,正有一群成員並排舉盾,為某個被波及的平民擋住火球,爭取逃生的時間,即使自己的身體已經燒起來也不為所動,堅守自己的位置。直至那個平民離開了燃燒的範圍,才滿懷安慰地倒下,堅韌不屈的眼眸之中映照著與火焰無關的漂亮光輝,令人聯想到守護人民的神聖騎士。

就連雷莎也為之側目,少有地眉頭深鎖,以遲疑的語氣說道。

「譁…還真慘…薇薇拉…我們要幫忙嗎…?」

「就算想要幫,似乎也不知道要站在哪一邊,為了保護平民不惜犧牲的改革軍…和殘酷不仁的王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大陸中享譽盛名的幻炎巫師團,竟然是這副模樣…」

無情之火甚至令附近的民房,以至整條街道也焚燒起來,大量平民因為門口被火堵塞而困於屋內,無助地尋找能救火的東西,卻無法阻止迅速漫延的火勢。

然後,巫師團的手再次亮起火紅色的光芒,示意即將發動下一波的攻擊。

看著無情燃燒的火焰之花,薇薇拉仰望天空無力地嘆了口氣,展露猶如恨鐵不成鋼的失落表情。

就在這時候,衣角被身後的小憐拉了一下,她騷著自己的栗色長髮,想要正視薇薇拉,但視線又有點搖擺不定,焦慮不安地說道。

「姐姐…那些人…好可憐…」

然後莉娜和莉絲也補充了一句,彷佛想要支援薇薇拉那個仍未說出來的念頭。

「只要是薇薇拉大人的意思,我們一定會誓死遵從的。」

「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吧,薇薇拉大人!」

薇薇拉聞言,消沉的臉好像吹入了一股新風,溼潤的淡紅色眼眸霎眼間明亮起來,她抬起低著的頭,與其餘數人互望一眼,換來的是每位的點頭微笑。

(作為人類的你,有什麼看法?)

(唔…雖然不清楚來龍去脈,不過巫師團這種隨便把平民牽連進來的手法,即使是王都,也絕對不能認同。)

薇薇拉聽過大家的想法後輕嘆了口氣,恍惚的微笑驟然一變,無力的感覺寄宿在瞳孔。

「唉…你們真是的…」

然後用力睜開眼眸,猶如下定決心了般,看看凝視著自己,彷佛正在等待指示的大家。

「不管了不管了,什麼也不想了!之後的事之後再算吧!雷莎,莉娜,莉絲,我們上吧!得要好好教訓那些混蛋人類才行!卡斯洛爾,你保護住小憐!」

六人聞言,好像心底的鬱悶全都一吐而快,如釋重負地互換了一個痛快的微笑,握起手中的武器,按照薇薇拉的指示,乘風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