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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兩敗俱傷(一)

廣大的九華山,何處才能找到方振遠的藏身之處呢?

小高繞了一圈,並未發現目標,但無意中卻發現另有一批人在此山區搜尋。

為了探查這批人是何來路,小高已盯了過去。

才靠近約有百丈的距離,發現那些黑影的行動並不快速,小高一眼就認出,那些人是鬼王幫特有的狼人。

“難道苗飛也在此山中?”

小高覺得也有此可能,否則這些狼人為何要如此認真地搜尋?

看來苗飛仍是欲置方振遠於死地而後快了,那麼這場恩怨將有得瞧了,或許是好戲一場。

小高的目標是韓七絕,故而並不急著找尋方振遠,他甚至覺得跟蹤苗飛,或許效果會更好,所以他跟緊了狼人身後。

從白天至深夜,狼人才相繼歸隊,他們走往南麓的一座小尼姑庵。

看他們走得如此自然,想是已住了多日,那庵中尼姑若非被趕走,即是已全遭毒手,小高不禁更加痛恨鬼王幫的胡作非為。

尼姑庵裡除了偶爾傳出不甚友善的咆哮聲,隨後又安靜了下來,想必他們亦有意隱藏行蹤。

小高想確定苗飛是否在裡面,於是潛了過去。

小高躲向屋頂往裡面監視,小庵雖小,也有天井及兩問禪房,此時只見正廳有昏暗燈光傳出,喝聲也是自那裡傳出。

小高心想大概就是苗飛在練功了。

他找了個好的角度,從破爛不堪的視窗往裡瞧一個白色殭屍坐在神壇中間,頭頂青光直冒。

臉青得嚇人,恐怕又是在練甚麼邪功了。

反正殭屍般的臉看起來皆差不多,光線又不十分明亮,小高倒未能確定他就是苗飛。

他還在考慮是否要更靠近些,以便能看得更清楚,突然發現正對面,大廳背後出現一個黑影。

那黑影動作輕飄而迅速,小高一眼就認出這眼熟的身形。

“神秘人?”

也就是韓七絕,沒想到他來得如此之快,小高伏在暗處,不敢亂動,韓七絕的狡猾,他可是領教過了。

他必須小心翼翼地別發出聲音,免得被發現了,整個計劃都泡了湯。

韓七絕並未留神四周,或許是自恃有狼人看守的緣故吧。

他淡然地掠向天井而去。

那殭屍已有所發現,冷喝一聲,正要衝出去,突然見到韓七絕的裝束,態度立刻有了轉變,拱手道:“門主蒞臨,屬下有禮中。”

小高看見那人的右腳是跛的,這才確定他真的是鬼王苗飛。

韓七絕仍是蒙著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以慣有的平靜聲音道:“你在找方振遠?”

苗飛點頭道:“他拐走了夫人,屬下欲拿之繩之於法。”

韓七絕沉吟了一陣,復問道:“現在練的甚麼功?”

“殭屍毒功。”

“有何效果?”

苗飛道:“練這功夫可以增加毒效、內力,還有金鐘罩鐵布衫之效……”

“練得如何了?”

“快要有七成火候了。”

“腳傷怎麼樣了?”

“沒有影響,裝上精鋼,更具威力。”

“這麼說,你可以打敗方振遠了?”

苗飛道:“屬下的武功本就勝他數倍,讓他一手,照樣能夠制住他,當然打敗他沒有問題。”

“但你卻被他扭去一條腿?”

苗飛恨恨地道:“當初若不是賤人的背叛,屬下也不會輸得那麼慘。”

“有時候也該用點大腦,老是硬拚,九條命也不夠死,你沒聽過力敵不如智取這句話嗎?”

“是。”苗飛點點頭。

韓七絕考慮良久,又道:“我帶你去方振遠的住處。”

“門主知道他的下落?”

苗飛激動得搶口問話,突然又覺得如此冒犯了門主之尊,故又立即閉口,拱手低頭為禮,一派恭敬。

韓七絕這才繼續說道:“到了地頭,你們自己解決,別又滿肚子怨怨恨恨,一些正事都沒辦,記得我要你做甚麼?”

“屬下報了此仇,已擬好了復幫計劃,得先收拾小高那小子,免得他又破壞了大事,壞了全盤計劃。”

韓七絕有些不耐地道:“壞事的不只他一人,你只管去練你的毒功,復幫的計劃我來辦,省得你又搞一次比武大會,弄得全軍覆沒。”

苗飛雖不甘認錯,但在韓七絕的面前似不會發脾氣,閉口站在那裡乖乖的接受韓七絕的教訓。

“走吧!不必帶甚麼屬下,這只是你跟方振遠的私人恩怨。”

“屬下遵命。”

苗飛必恭必敬地跟著韓七絕掠向屋頂,一閃即失。

小高怎可錯失看好戲的磯會,立即也跟追了過主。

還好二人似並不在意有任何敵人威脅,走得大搖大擺,使得小高得以順利跟蹤。

韓七絕並非上山,而是直往山下掠去。

不但苗飛感到驚訝,連小高也十分驚訝,若是出了此山,方振遠又怎是躲在九華山之中呢?

“方振遠這人心機不錯,他先逃向山區,以避人耳目,然後又到山下小村裡躲起來,除了較為安全之外,他還想確定是否有人跟蹤。”

韓七絕覺得自己能夠發現此事,才智自不同於苗飛,故對於苗飛的驚訝帶著鄙視的口氣回答。

苗飛此時已被狂怒的情緒淹沒,所以甚麼鄙視他都不在乎了。

走不到兩刻鐘,眼前已出現了一小片村落。

韓七絕停步,冷冷地道:“左邊第七間,自己去吧。”

“是。”

苗飛拱手為禮,立即咬牙切齒又帶點興奮地,小心翼翼地潛了過去。

這時方至初更,村民大都熟睡,四周一片寧靜。

苗飛算準了目標茅屋,漸漸潛了過去,才至屋子前面,就聽到一陣男女的歡欣鬧笑聲傳入耳際。

一個女人的聲音道:“那死鬼斷了一條腿竟然沒死,可笑的是,他在山上搜了半個月,一點收穫也沒有!我看再搜半年也沒有結果。”

方振遠的聲音道:“就算搜到了又如何?以我們現在的功力,足可把他撕成兩半。”

“可是他那身毒功,怪嚇人的,我就是不習慣跟他窮攪和。”

“你還不是跟了他那麼多年?”

“不得已的啊!跟他上床,一點快感都沒有,不如你溫柔、體貼又懂得情趣……”

一聲浪笑,女的已忍不住撲向男方,雙雙把木床壓得吱吱亂響。

“狗男女!”

苗飛一張臉曲扭得不成人形,奮然舉掌,硬將木門打了個稀爛。

裡面的方振遠與苗飛夫人突遭驚變,怔詫中,顧不得全身沒穿衣服,冷喝地跳起來,驟想還擊。

兩人一見是苗飛,更是驚愕。

“是你……”

鬼夫人嚇得落魄喪膽,哪裡還敢迎戰,光著身子,突然撞向床後牆頭,那兒置有暗門,一閃即消失。

方振遠一看不對勁,也撞牆逃去。

“哪裡逃,姦夫**給我回來!”

苗飛瘋狂撲向前,雙掌猛擊,那片木牆被擊了個大洞,苗飛追了出去。

而方振遠與鬼夫人卻從床下爬了出來,兩人急急找衣服穿。

鬼夫人臉色蒼白地道:“他怎會找來?我們快逃吧。”

“事出突然必有因,還是小心點。”

穿起衣服後,方振遠抓起長劍在手,膽氣似乎大了許多,探窗瞧去,苗飛正瘋狂地摧毀民宅,村民驚慌四處逃散,逃避不及者,立被擊斃命。

方振遠當機立斷道:“人群很亂,可以藉機混逃,快!”

二人動作十分迅速,避開了苗飛,往反方向竄逃而去,待掠入山林之後,兩人才展開輕功,逃得更快。

鬼夫人仍害怕地道:“何不殺了他?”

“對!何不殺了他!”

回這話的人竟是來自前頭的蒙面者,韓七絕不知何時已截了過來。

方振遠與鬼夫人同時感到驚心,兩人掠陣迎敵。

“閣下何人,為何擋住方某人去路?”方振遠喝道。

韓七絕淡淡一笑,道:“我是替你們解決問題的人。”

“我們有何問題?”

韓七絕道:“苗飛無時無刻不纏著你們,有本事何不乾脆痛快地把他殺了,也可永絕後患。”

方振遠冷冷地斥道:“那是方某人的事。”

說著一劍已刺了出去,以劍代刀,子母斷魂刀法更見靈巧,才一掠掃,劍氣過處,周遭草木聞風自斷。

勁道直取韓七絕的要害,韓七絕卻不硬接,輕輕一閃,掠退開去。

方振遠一劍刺了個空,知道此人身手必定不低,為爭取時間,十三支甩手鐵翎箭整排打過去。

離那人不及三尺,突又炸開來,如雨點般衝了過來。

“果然不愧為高手!”韓七絕淡淡笑道。

他不敢大意,伸掌迫去幾支鐵翎箭,身形突然翻高丈餘,避開了所有的暗器。

“玩的人是苗飛不是我。”

韓七絕突然發出嘯以引苗飛前來。

鬼夫人臉色大變。“快殺了他!”

話未落,手中兩把短劍狠狠地刺了出去,配合方振遠想收拾對方。

然而韓七絕主要的目的只是在擋人,硬是不肯接招,東跳西掠,倒也困得二人難越雷池一步。

眼看苗飛已趕到,韓七絕淡淡笑道:“你們的事自行解決。”

說完一連數閃,已掠退百丈,落於一古松枝幹之上。

苗飛怒喝衝來,厲吼道:“姦夫**,給本王納命來!”

說著殭屍掌化出一陣惡臭,霸氣凌人地猛衝罩來。

方振遠劍抖星花,毫不留情地反刺,他自恃練得三清神功之後,功力大有進步,只要不隨便使用奪功大法,將可避免突然失去功力的毛病。

對於苗飛這個跛子,他並沒有多大的心理負擔。

鬼夫人則較為提心吊膽,但如今都已拚了命,她也顧不得害伯,也只好全力以赴不計後果。

雙方交手,劍影如光帶,閃閃亂飛,結成了水洩不通的光網,迎罩著青森狂烈的光影,但苗飛已練成了刀槍不入。

他如怪物般,只聽刀劍聲不斷,那雙魔掌有如惡龍騰掠,流竄於長短利劍之間,竟然毫不落下風。

苗飛更形狂妄,一掌探抓電夫人的短劍。

卡然一聲抓在手,鬼夫人大駭,想挑想拖都晃不動。

苗飛這時五指一縮,短劍硬是被捏斷了,他將斷劍充當暗器反打鬼夫人的面門,鬼夫人駭然尖叫,只得回劍自救。

苗飛哪肯放手,五指扣抓過去,並大吼:“賤女人!納命來……”

那手掌就要扣向鬼夫人左邊**,準備硬生生地把它抓下,鬼夫人只顧得面門暗器,又怎有餘力保護自己的胸部。

眼看就要完蛋了,她沒命的尖叫,想避已是不及,幸而方振遠突然掠截過來,不得已用上奪功大法。

方振遠左掌猛貼苗飛左肩,奪其內力。

苗飛突覺內力被吸,掌勢頓緩,長劍砍來,本是刀槍不入的右手,竟被砍出了青痕血痕,使他只是扯下了鬼夫人大片衣衫。

並在鬼夫人胸部留下三道血痕,痛得鬼夫人冷汗直流,杷其餘的衣服往上遮,免去坦胸露肚的窘態。

苗飛預計中的成果被阻,怒火更旺,突然回過頭,反掌打向方振遠,又是死拚活拚的打法。

方振遠心裡明白,惟有在盜吸苗飛內功之際,方有可能破去他刀槍不入之身,於是又故技重施,左手硬碰硬,右手長劍刺了過去。

苗飛哈哈大笑,兩掌貼來,雙方一觸,方振遠即狠吸其內力,苗飛卻不收手,更形快速地強壓過來。

他似乎想利用強勁的內力,迫使方振遠的內勁分離亂竄而使他走火入魔,失去武功。

方振遠最害怕的就是這點,地當然萬般提防。

突然見到這種情況,亦是冷笑一聲,長劍往苗飛胸口直刺過去,果真劃出了一道傷口,苗飛怒痛狂笑道:“我跟你拚了!”

突然雙手發青,一陣惡臭迫過來。

“振遠快躲!是殭屍毒功!”

鬼夫人心知糟糕,短劍又狠狠地刺來。

方振遠雖然想甩掉對方手掌,卻因奪功大法練得不夠熟,不能夠如願地想收就收,但覺冷如冰泉妖勁直衝體內。

頓時,整隻手都快僵掉了。

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長劍改挑苗飛眼睛。

這一刺去,苗飛才騖駭地閃躲開,勁道一鬆,方振遠才得以脫身,而鬼夫人也趁此機會,短劍刺向苗飛背心弱處,這一刺,直沒四寸深。

苗飛厲痛咆哮,像獸瘋狂地一掌打得鬼夫人倒摔數丈。

苗飛吼道:“賤人!你以為我的死角還在那裡?錯了,殭屍功並無死角,你們全中了屍毒,不出兩個時辰準會冰冷而死,我要慢慢地折磨你們!狗男女……”

苗飛果然不怕背育被刺,仍然殺氣騰騰,直迫得方振遠及鬼夫人險象環生。

尤其是他們身中殭屍之毒,全身開始冰冷,舉招發掌更是不易,苗飛因此幾乎佔盡了上風。

暗中窺探的小萵估計,方振遠和鬼夫人最多支援不了半刻鐘,兩人若慘死,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對於苗飛的殭屍毒功,他倒要更加小心了,不知自己服下的七彩還魂丹能否剋制得了它的毒性?

方振遠越戰越吃力,越戰越寒心,不得不做孤注一擲,道:“拚了,殺死他,或許能從他身上找出解藥。”

當下長劍丟給鬼夫人,兩掌怒罩了過去,迫得苗飛不得不接招,四掌一接觸,方振遠使用奪功大法猛吸苗飛內力。

“珠美,快刺!”方振遠蒼白著臉猛叫。

鬼夫人珠美一時也不知該刺哪裡才有效,眼看心愛的人就快死了,她已瘋狂地舉劍亂刺一通。

“放手!放手!給我死……”

苗飛功力漸失之際,利劍刺體,已能沒入體內,一劍一血痕,也是痛得他哇哇大叫,無法忍受。

數十劍下來,整個背部已如蜂窩,青紅濃血直流,他受不了,猛吐一口青氣,直罩方振遠的面門。

方振遠但覺此必為劇毒之物,立刻甩頭避開,苗飛趁此機會,右腳鐵腿猛掃過來,掃得方振遠立足不穩跌倒在地。

苗飛再吐掌勁,打得他口吐狂血,倒飛出去。

苗飛猛翻身,厲叫一聲,雙掌扭斷長劍,再迫兩掌,鬼夫人招架無力,撞倒後退,只剩一口氣了。

局面已定,苗飛哈哈狂笑道:“背叛本王的只有死路一條,而且會死得很慘,我要把你們凍後一塊塊敲碎。”

在狂笑中,他雙手往後一張,背部肌肉一繃緊,濃血已不再流。

“殭屍毒功果然不同凡響!”

淡淡的稱讚聲傳來,遠處旁觀的韓七絕已如輕葉乘風般飄來。

苗飛得到讚賞,更是意氣風發地道:“只要假以時日,就連三清神功也未必是敵手了。”

“哦?”

苗飛道:“殭屍功成後,只要服用一粒藥物,和常人無異,卻不再需要進食,自然也如殭屍無穴道、死角可刺。”

“有道理!可謂天下第一武功,鬼王寶典果然有些門道。”

苗飛高興得笑不合口。

韓七絕轉向方振遠:“你認輸了?”

“他用毒……”

方振遠臉色發青,抖得更厲害。

韓七絕道:“江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不管用任何方法,打不過人家就算失敗了。”

“我不想死……”

方振遠在呻吟中,露出了祈求的神情,他瞧見苗飛和這蒙面人的對話,已知這個人有能力救自己的性命。

韓七絕淡聲道:“你在求我?”

“就算是……”

“你也知道苗飛是我的屬下?”

方振遠點頭。

韓七絕道:“既然知道,你還誘拐他的妻子,背叛了他,搞得鬼王幫亂七八糟,你還想求我救你。”

苗飛怒斥道:“死有餘辜!非得敲碎一塊塊拿來給狗吃不可。”

“我知錯了……”

“你犯的是大錯。”韓七絕道:“有時候,一個人只能犯一次錯誤,就像你現在一樣。”

“我不想死……”

方振遠百般哀求,才說話,濃血又吐,已是泛青,還帶著腥味,看似中毒已深,回天乏術了。

鬼夫人更是跪在地上祈求。“飛哥,原諒我……快給我解藥……”

“賤人,你還敢開口,給我滾……”

苗飛一腳踢得她連滾帶摔,淚水直流。

苗飛怒笑道:“好好地認命吧!殭屍毒功沒有解藥,天下沒有人救得了你。”

方振遠和鬼夫人更是驚駭,身軀顫抖得如風中飄搖的秋葉,卻是懊悔也來不及了,死亡竟是如此可怕啊!

“救我……”

方振遠還想活命,他緊緊地抓向韓七絕的褲角,這是他剩下的最後一絲力氣。

韓七絕淡淡地道:“你沒聽到嗎?這毒根本無藥可解,你安心地去吧。”

“我可以為你做牛做馬……”

“你真的那麼想活命?那麼不想死?”

“……我心願未了……”

“甚麼心願?”

“練成絕世武功……”

韓七絕淡笑道:“這倒合了我的心意,你當真要跟隨我?”

“救活我……一切都聽您的……”

苗飛急道:“門主別聽他的,殭屍毒功真的沒解藥,他死定了。”

韓七絕瞄他一眼,淡淡道:“他卻是個人才,至少他不會笨得把自己的腦袋練壞。”

苗飛道:“門主是說屬下練此功不當,可是,您要我修行鬼王寶典的呀!”鬼王苗飛不解地問道。

韓七絕道:“沒錯,我是叫你練,卻沒叫你瘋狂亂練,仇恨可以毀了一個人,我也曾經被毀過,所以我特別小心,以免被仇恨衝昏了頭,你現在卻是滿腦子仇恨,你叫我如何敢再用你……”

“門主,屬下會改進一切。”

“不必了。”

“門主……”

苗飛正感到不妙之際,韓七絕卻已搶先行動,右掌如迅雷般扣向苗飛腦袋,五指一用力,拍達扣入頭蓋骨,血液腦漿溢了出來。

苗飛沒命掙扎,卻逃不出魔掌,兩眼幾乎迸裂,道:“你好狠毒的心……”

韓七絕冷冷地道:“沒甚麼好不滿的,誰叫你將辛苦建立的鬼王幫,在一天之內就被你毀去,這種人留著又有何用?”

再用力,整個頭蓋骨已被捏碎。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苗飛掙扎著喊出最後一句話,即倒在地上,腦漿混著濃血流了滿地。

小高簡直愣立當場,韓七絕心思竟如此善變,毒辣到這種地步。

他似乎在衡量過方振遠及苗飛之間何者用處比較好之後,再在談笑風聲之中,把一手栽培,跟了他十數年的助手殺死。

而且還用那種殘忍到了極點的手段,將他的腦袋捏碎,使得腦漿流了滿地,以此表現自己是個殘酷的人。

小高感到毛骨聳然,他果然是個殘暴的野心家。

就連一向心機深沉的方振遠亦未免動容,但他整個人已變青發冷,直抖個不停,所以,看不出他的表情。

否則說不定韓七終會覺得他的膽子太小而同樣地殺了他呢。

但是殭屍毒功並無解藥,方振遠絕望了。

他現在顧不得他人如何,獨自低著頭,哭了起來。

韓七絕拿出手巾,擦乾淨血跡之後,轉向方振遠道:“歡迎你加入老夫麾下。”說看淡淡一笑。

“我就快死了……”

“放心!我會治好你的傷。”

“殭屍之毒並無解藥……”

方振遠已氣若游絲。

“它雖然沒解藥,但卻可以內力將毒性逼出來,所以你死不掉的。”

“當真……”

這無異是晴天霹靂,打得方振遠心肺劇跳,一股無以名之的狂喜,就快讓他發狂而死了。

他想叩拜救命恩人,一個側身,整個人已倒地,簡直比石頭還僵硬。

韓七絕淡笑道:“不久之後,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差了。”

他也不再多說,伸掌貼在方振遠的背心,內勁源源迫去。

方振遠但覺一股暖流送入體內,寒意頓失不少,心知有救了,狂喜之下,乃配合這道暖流,漸漸把凍僵的穴道、肢體暖熱,並把毒性逼出。

小高暗中觀察,韓七絕找了方振遠之後,兩個具有野心的人聯手,將來更是難以應付了。

現在韓七絕正好替方振遠治傷,他也分心不得,如果現在偷襲,或許會收到奇襲之效呢。

但是韓七絕武功之高,實在讓他沒有把握。

等三痞前來。

說好相隔一、二天,可能沒那麼容易趕來,到那時,韓七絕恐怕早已把方振遠治好了。

此時機會實在難得,小高決定冒險一擊。

能成功最好,若不幸失敗了,拜三清神功之賜,韓七絕也一定不會殺了自己。

想定之後,他已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刀,慢慢摸了過去,直到二十丈左右,他知道韓七絕反應過人,不敢再逼近。

於是看準他背面的命門要穴,這一擊,若無意外,最少讓他元氣盡散,甚至斃命當場。

算準方位之後,小高右手捏緊短刀,左手準備奪功大法。

萬一刺殺不成,也得使出借力打力的方法迫使他吃吃暗虧。

心頭念數三下,直到三字一落,他立即暴射過去。

此乃他拚命的一擊,其速之快,有若飛逝流星,拖出一道青影,竄射而至,眼看背心明確,短刀就要刺到。

韓七絕本在用心療傷,忽覺勁風襲來,心知有異,他卻頗為大意,想以本身的內力將之反彈。

但在來者逼近三丈之際,他已感到不妙。

此人功力高得出奇,截殺功夫又是一流,眼看利刀就要刺中自己,他想撤回功力反打已是不及。

駭然中急忙滾往地上,其速之快,竟也堪堪避過了致命的一擊。

小高又豈肯空手而回,背脊被躲掉了,大腿也好,狠狠刺了下去,刺得刀柄盡沒。

韓七絕駭叫,左掌擊了過來。

小高等的就是這道勁,右手立即吸去,引向左掌,一古腦兒劈了過去,砰然暴響,韓七絕竟也被打得灰頭土臉。

連退帶滾了數步。

在驚慌之下不得不放棄照顧方振遠,威力無比的幻掌追魂手立即展開,不由分說地向小高當頭罩來。

小高已被狂龍捲上空中,眼看要喪命了。

忽然他將手中短刀當暗器打出,不射韓七絕,卻射向悶坐地上、用心逼毒的方振遠,心想殺一個算一個。

韓七絕忽見小高此舉,他當機立斷地分掃掌勁過去,打得短刀彈飛,想再回頭反攻,小高雙掌已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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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韓七絕這才看清來者是誰,驚詫頓變為嘻笑。“你想試我武功?”

說著把殺招收了起來。

小高斥喝,右掌劈來,韓七絕左手迎去,這一交手之際,小高突然滑手,抓向他的面門。

韓七絕大驚,一掌打去,直取小高腹胸,非逼得他後退不可。

小高硬是讓他打向腹胸,痛得他悶吐血絲,卻藉此勁道翻高,頭下腳上甩向韓七絕的背後,右手亦從其面門往後拉扯。

終於扯下韓七絕的面罩。

韓七絕驚叫不好,一掌打來,身形立刻後退。

如此正好配合了小高的拉勢,啪的一聲,面罩扯開,小高卻又挨了一掌,跌撞在地,但他還是抬頭想看清對方。

這一看,他不禁愣住了。

韓七絕的臉除了眼睛、嘴巴之外,一律血肉模糊。

這樣的臉,還不如不看。

韓七絕此時困面罩被扯,頓時陷入瘋狂:“你找死……”

掌勁瘋狂掃來,打得小高招架乏力,節節敗退,看看不行了,乾脆倒在地上裝暈。

韓七絕再劈了幾掌,忍而收手。“不行!不能犯了‘恨’字,那足以毀-切,要忍耐。”

他很快拾回面罩戴上,吸口氣,將情緒撫平,道:“這小子對我用處太大,千萬不能讓他死了。”

小高聞言,心知死不掉,才呻吟了起來,漸漸爬起。

韓七絕看他有反應,即未再逼前,對小高的狠勁,他亦十分小心。

“你敢暗算老夫?”

右腿那刀還使得韓七絕十分疼痛。

“只想看看你是誰……”

“看我,用得著短刀?”

小高乾笑道:“想試試你的功力……”

“趁我在救人時試探?”

“這對我是好機會……”

韓七絕忽而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是普通人物,老夫暫且相信你一次。”

“你不殺我?”

“殺人已沒意思了如何叫人為我所用才有意思。”

“你要利用我?”

“何不想作栽培你?”

小高攤攤手,道:“好吧!我現在受傷了,過來替我治傷,免得死了。”

韓七絕道:“會說話,就表示還不嚴重,那邊還有一個不會說話的,你自行想辦法吧。”

韓七絕不再理會小高,逕自走向方振遠。

方振遠的傷勢又跟原來一樣嚴重了,韓七絕不得不趕緊再助他逼毒。

為了防止小高再度偷襲,他調轉頭,面對著小高以便監視。

小高沒辦法,只好自行療傷。

還好拜七彩還魂丹之賜,傷勢雖不輕,卻也礙不了甚麼大事,只要調息個幾周天,就可完全好轉。

差不多待四更天時,方振遠才恢復正常,韓七絕也收了手。

他看看苗飛屍體,已化成了血水,再瞧瞧躺在地上的鬼夫人,現在已不動了,全身發青,兩眼圓睜,恨意盡露。

她因未及時救治,讓寒毒攻心而死。

韓七絕冷笑道:“死了也好,伴著苗飛下地獄,仍是鬼王夫人一個,完成你臨終表示後悔的願望。”

凌空一吸,韓七絕將鬼夫人的屍體移往苗飛那堆血水之上,鬼夫人也跟著融化。

方振遠看得頗為傷感。

不過,也是暗歎兩聲,很快地已撫平心中悵然,走到韓七絕面前,拱手為禮道:“多謝門主相救。”

韓七絕爽快地道:“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不必客氣……”

方振道再拱手。“不知本門名號是……”

“七絕門!耳不耳熟?”

“七絕?門主是……”

方振遠著實驚訝,當年的韓七絕真的沒死。

“說起來,你我還算是有淵源,同為武林五大高手。”

“門主是韓七絕?”

“這名字已經多年不用了,記著就好,時下亂得很,不用也罷。”

方振遠當然明白他的用意立即改口以門主相稱,問道:“那趟鏢,可是門主代為託保?”

“不錯。”韓七絕道:“目的是在引出廣雲宮的人,我跟他們有過節。”

“屬下必定盡力而為。”

這時小高的斥聲已傳了過來:“少在那裡吹牛了,你根本就是為了三清寶-正本的口訣,還伯人知道。”

韓七絕冷冷地望了過來,道:“這筆賬還沒跟你算,你給的竟然是假本。”

“誰叫你搶得那麼快,拿錯了。”小高理直氣壯地道。

“真本呢?”

“被搶回去了。”

韓七絕仍是淡笑道:“沒關係,你來找我,就是表示有意告知我了。”

小高道:“那得看看誰能保護我,還有,看我能否記得清楚。”

“放眼現今武林,除了老夫,還有誰能保護你?”韓七絕冷傲地說道。

“真的?”小高露出懷疑的樣子,道:“你該不會又突然收拾我吧?”

“那得看你的誠意了。”

小高道:“我當然會很有誠意,我實在需要一個靠山。”

韓七絕道:“如果你願意……”他輕輕一笑:“老夫破例收你為徒,怎麼樣……”

小高訝道:“收一個暗算過你的人做徒弟?”

“有何不可?不打不相識,挨一刀又算甚麼?”

“這……我實在有點不能接受。”

“久了,自然會習慣。”

小高本就有意拖延時間,所以廢話自然也就特別多了,他道:“……讓我想想如何?至少我要知道拜你為師,能學到甚麼?如果是那鬼王寶典,那我不學也罷。”

“除了鬼王寶典,我還有數種絕世武功,任何一種都可以讓你獨霸武林。”

“既然如此,你還要三清寶-幹甚麼?”

韓七絕一愣,隨即斥道:“少說廢話,老夫嗜武如命,行不行?”

“行!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

韓七絕覺得再讓他說下去,實在是自討苦吃,遂掠了過來,一指封去小高武功,淡聲道:

“天快亮了,這裡不能久留,你有話留待日後慢慢說吧!方總鏢頭,你就負責照顧他吧。”

方振遠拱手為禮,立即掠向小高,含笑道:“沒想到你我緣份不淺,又在一起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小高笑道:“恭喜你更上一層褸,千萬別忘了提拔我啊!”

方振遠道:“是你提拔老哥哥,你要是拜在門主門下,不就成了少門主了嗎?”

“對!那我現在就拜……”

小高說著就要有所行動。

韓七絕卻擺擺手,道:“等我準備好一切,再大禮歡迎;現在先當記名的,一切從簡。”

再轉問方振道:“附近可有隱蔽之處?”

方振遠道:“經過此次騷擾,任向地方都不安全了。”

方振遠想不出來。

韓七絕沉吟了一陣,道:“先回尼姑庵,等到晚上再行動。”

小高心下暗喜,只要不離開九華山,援軍馬上就到,而韓七絕又受傷,方振遠傷勢也只好了四成,實在是最好的反擊時機。

韓七絕並未多作停留,立刻帶路,直往山區找去,小高則只有麻煩方振遠扛著上山,倒便宜了他。

※※※

尼姑庵一切如常。

韓七絕為了免於過度惹眼,已將幾個狼人遣走,幾落房舍只剩三人留守。

在胡亂進食過早餐之後,韓七絕仍關心著三清口訣,哪管小萵傷勢如何,已逼著他寫出口訣。

小高裝模作樣地合作,不斷胡亂翻閱假秘本,搞到晚上還弄不出半句。

韓七絕不禁含怒道:“你在拖延?”

小高一臉無辜,道:“我在想,別吵!要是弄不出來,你殺了我也沒用。”

話中含有“就算拖延,你能奈我何”之意。

韓七絕勉強壓住怒氣,瞧瞧天色,快近二更了,差不多可以離開了,他冷冷地道:“拖吧!到時換個隱蔽監牢,我讓你想一輩子也沒關係。”又淡笑道:“不打擾了,你慢慢想吧!

二更一過,我們就要換地方了,到時別又說我打擾了你,那可是不得已的。”

小高道:“知道了!請你回座,我正有個難題要想,走走可能會有幫助。”

小高不等回答,逕自走向天井。

韓七絕當然不必擔心他搞鬼,因為隨時都有個方振遠在監視著。

小高越來越焦急,說好隔一、二天光景的,算算也差不多要兩天光景了,他們為何還不來� �

是找不到目標,或是被晚上那場打鬥痕跡岔開了追蹤?

若是離開了九華山,一切計劃將受影響,自己武功受制,時間又是如此迫近了,該如何是好。

小高想道:“看來只有引火燒房子了,他們若在山區,一見火光當可看到,若不在,也就算了,只好認命。”

如何起火?

有方振遠在身邊監視,想鬧大火恐不太容易。

還是燒房屋算了,都是茅草蓋的,而且上茅坑也是良好藉口。

“要走了,上個大號如何,你要不要去?”

小高邀方振遠。

方振遠竟然點頭道:“走一趟也好,免得臨時鬧急。”

說走就走。

尼姑庵裡的茅房都加了門,兩人各據一間,小高故意發出聲音,表示人還在。

“這茅房不錯啊,蓋得通風又乾淨,你覺得可以把它發揚光大?”小高道。

“只要你願意,當然行。”

小高又道:“只是不能防火,實在可惜……”

小高已點了火,先點向前牆方振遠的位置,然後再燒屋頂,聲音仍是安詳寧靜:“要是不小心起火,不就叫人光著屁股逃走,多難為情啊。”

“任何茅屋都怕火,除非……”

方振遠忽然聞到焦味,道:“好像有火?”

“好像吧!”

小高已受不了熱,急忙推門而出,突又將一連五間的茅房推倒,草牆一動,火勢竄大,想一掌打滅已是不能。

方振遠提著褲子往外跑,對小高喝道:“你敢縱火?”

小高淡笑道:“試驗一下它能燒多久而已,沒甚麼好大驚小怪的。”

方振遠想揍他,卻下不了手,尤其小高現在比自己重要,何必惹這麻煩呢?他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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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還玩這花樣,不怕門主生氣?”

“大不了挨一頓揍,反正都燒起來了。”

火勢滔天,已引來韓七絕,他怒道:“誰放的火?”

“是小高。”方振遠告狀道:“他躲在茅房裡玩火。”

“你在打信號?”韓七絕斥道。

小高淡笑道:“誰會來救我?燒把火也令你緊張成這樣?”

“不好!”韓七絕警覺道:“這小子一定串通了三痞,快走!”

說著右手一揚,立即點暈了小高,小高想逃,但因武功受制,根本逃不了,來不及叫出口,已被點暈。

韓七絕將他抄入腰脅,很快地掠向屋頂逃走。

方振遠更不敢怠慢,緊跟在後不敢稍離。

烈火沖天,十里可見,附近鳥獸皆驚慌亂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