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窈可以說，救了我們一家人，毫不誇張的說，我顧懷海今日能站在這裡，顧湘今天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都是因為霍窈。”
顧懷海說起這些，眼眶有些泛紅：“你們對我家這麼大的恩情，都不曾要過一丁點的回報，如今我託霍窈的福即將調任，不過是想報答你們一二，你們卻推三阻四，出學兄你說，我如何還能再厚顏無恥的接受調任？”
顧懷海嘆了口氣接著說：“反正我年紀也大了，就算去京城也沒有年輕時候的幹勁兒了，大不了老死在這清河鎮，遺憾終生。”
“哦對，我應該也活不到老死了，你說對吧夫人。”話是對劉氏說的，後者一本正經的點點頭：“皇上施恩，是咱們的福氣，拒絕就是冒犯皇威，而且聖旨已經下了，若是不從便是抗旨，要滿門抄斬，估計不止是老爺你，連我也活不到自然老死。”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可把霍出學和方氏嚇了一大跳，“滿門抄斬？”
劉氏臉不紅氣不喘道：“估計不止是滿門抄斬，還有可能誅九族。”
“誅……”方氏頓時腿軟的不行，急巴巴道：“那就不要抗旨啊，去京城當官多好的事啊，可莫要喜事變喪事！”
顧懷海等的就是這句話：“可要是就這麼去京城，我又欠了你家，你們又不給我機會報答，我就算去了京城，也日日夜夜備受良心譴責。”
他嘆了口氣，“算了，出學兄既然不把當自己人，大不了就是一死。”
霍出學也急了：“大人，我何曾沒把您當自己人，此事您得三思啊！”
“你要是把我當成自己人，怎還會推三阻四？跟我計較無功不受祿？”
“這……”
霍出學又不傻，到現在要是看不出來點道道，就白活這麼多年了，不由無奈道：“大人，這宅子實在太貴重了，與其給我們，倒不如賣了，等去了京城，有的是地方用銀子。”
“是，我要是拿著一大筆銀子去了京城，估計沒兩天，就有人彈劾我貪汙受賄了。”顧懷海涼涼道。
“還有文殊侯，我被陛下調任，最不樂意見的便是文殊侯，即便我行得正站得直，可當年我也一樣行得正站得直，照樣不是被發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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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爹，便聽乾爹乾孃的，收下吧。”霍窈從剛才到現在，第一次表態。
霍出學為難不已。
霍窈接著道：“就當是咱們先借住，等日後再還給乾爹乾孃就是。”
劉氏趁勢將房契給方氏。
方氏也說：“孩子他爹，就聽妞妞的吧，咱們要是不收，大人也心裡過不去，咱們就先借住。”
在老妻和閨女的勸說下，霍出學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顧懷海和劉氏立馬一掃剛才的哀慼，笑了起來：“這就對了，咱們兩家早就是一家，本就不分彼此，出學兄非要親兄弟明算賬，讓我這個當弟弟的，情何以堪啊。”
房契收下了，顧懷海就說：“明兒個新來的縣太爺便會到任，他帶沒帶師爺我這邊也說不好，但咱們也要做兩手準備。”
劉氏接話：“這兩天我們把家裡的產業都整理了一下，基本上能賣的都賣了，還留下兩間鋪子，若是新來的縣太爺帶著師爺，就麻煩你給看著這兩間鋪子，鋪子的收益咱們按照五五分，這樣一來，家裡也有進項，日子還是能過的。”
“五五分？這怎麼行！”霍出學一聽立馬就要拒絕，劉氏笑道：“霍大哥別著急拒絕，我話還沒說完，是這樣的，這五五分您們的那份不止是要養活咱家一家老小，還有宅子上的那幾個可憐的孩子。”
“夫人是說齊老漢他們？”
“是啊，那些孩子都是可憐的人，都是小還，齊老漢年紀大了，根本養不活他們，總不能讓他們再去乞討吧，所以，我把鋪子和齊老漢他們，一併交給你們了。”
劉氏拿出宅子給齊老漢和星南以及幾個小乞丐住的事，霍出學是知道的，也知道他們都是可憐人，要是沒有吃的，他們就會跟以前一樣，上街乞討。
“這麼多張嘴要吃飯，出學兄就莫要再推辭了。”顧懷海說。
霍出學想了想，點點頭：“如此，我就先收下了。”
正如顧懷海說的，有那麼多張嘴吃飯，靠他是養不活的，還有三個兒子在學塾讀書，家裡也是老的老，小的小。
如此現實，他有心拒絕，也無力推辭。
“假如新來的縣太爺沒有帶師爺，還那留你在縣衙，鋪子的事，就交給嫂子，等跟新來的縣太爺交接好，我會先走一步，顧湘娘她們會玩幾天，趁期間，讓嫂子跟著她學學怎麼管理鋪子。”
不得不說，不論是顧懷海還是劉氏，都是有備而來。
也正如顧懷海承諾的，在走之前，當真是將霍家一家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眾人熱火朝天，憧憬著即將到來的美好未來，唯獨顧湘，卻是無精打采，大家都在歡天喜地，她則悄悄起身離開了。
霍窈見狀跟了出去。
“怎麼了？從剛才見你就不是很高興的性子，不開心去京城啊？”
顧湘一進門，霍窈就敏銳的捕捉到她情緒的不對勁。
而且大家都沉浸在顧懷海苦盡甘來中，她卻瞧著不太開心。
顧湘搖搖頭：“怎麼會，我爹此生最大的夢想，就是離開清河鎮，去更大的地方大展拳腳，回到京城做他想做的事，現在如願以償了，我怎麼可能不開心。”
霍窈把她拉去自己那屋，給她倒了杯水：“你開不開心，我還能看不出來？說吧，為何不開心？”
兩人相識不是一天兩天了，顧湘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縱然她有心剋制，但細節方面還是不難發現的。
顧湘洩氣道：“我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霍窈笑笑：“也不算是太明顯，但咱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你的心思，我還能看不出來，是不是不捨得這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