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論他怎麼叫，霍雙始終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著陸百川這副模樣，眾人更加確定，他是真瘋了。
砰砰砰——
“都肅靜，肅靜！”趙括沉聲說：“陸百川，你有什麼異議大可提出來，若是不滿本官，本官自可為你將州府曹大人請來。”
“我不信你，你被霍家收買了，你被霍家收買了……”
便是好脾氣如趙括，也禁不住這一次又一次的指控惱火，“汙衊朝廷命官，嚴重者當處以極刑，你可承擔起這個後果？”
趙括沉下臉的樣子，頗有些唬人，加上他的聲線肅冷，已經魔怔了的陸百川不害怕，可他的父母，則打了個哆嗦。
兩人連忙告罪，又一起對陸百川又掐又撓，好不容易把人給掐醒了。
陸百川清醒過後，看著不利於自己的局勢，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像喪失了意志似的，腦海裡一片空白，所言所行，都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越想，他的後背就越發涼，連忙順著爹孃的拉扯，艱難的跪在地上求饒。
霍窈看著這一幕，還以為他意志有多堅定呢，也不過如此，自己不過是小小的催眠了一下，再暗示了一些東西，他便失控了。
“你若對本官有何意見，不必在這公堂之上喧譁，大可直接去州府狀告本官，若是州府不接，還有京城，本官初來清河鎮，雖然年輕，經驗不足，但為人之根本，卻是知曉，剛才這話，不止是對陸百川說的，也是對在場每一位百姓說的，本官經得起監督，也經得起狀告，若是有誰覺得本官貪贓枉法，不必知會，直接去狀告便是！”
趙括的字字句句，都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邊，本來還有些介懷被告霍雙的爹，是趙括的師爺，不免趙括在其中有徇私之嫌，雖然適才陸百川的話聽似瘋言瘋語，但細極思恐，誰知道這其中有誰被霍家收買了。
畢竟這段時間，霍家一直是鎮上最熱議的話題之一，風頭簡直比新官上任的趙括還要無兩。
試問這世上，有誰能被縣太爺贈宅子？
只有別人給縣太爺贈宅子的份！
可霍家就做到了，不但贈宅子，還贈鋪子，兩家即便是乾親，可也太親了啊。
以前的霍家，或許無權無勢，無錢，但現在早已不可同日而語，要是收買人的話，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趙括的這番話，又讓人遲疑了。
畢竟正如他所言，不滿，有意見，不必說，也不必提，直接去州府狀告他，若是覺得還不夠，去京城告御狀。
他經得起告，也經得起查。
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他的底氣很足，為什麼會底氣很足，很顯然，他行得正，站得直。
趙括沒有被收買，那麼馬郎中和段郎中也顯然不會，畢竟這三者之間，只收買一方是絕對不夠的，必須要一起收買，方能形成眼下這個局面。
缺一不可。
“我也經得起查！”馬郎中一甩袖炮，朗聲道。
段郎中不甘示弱的緊隨其後：“老朽我這一輩子就沒幹過虧心事，我也不怕查！”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幾乎已經很明確了，霍家收買馬郎中段郎中以及趙括的可能性為零，那麼也就是說，霍雙生病發燒昏迷是事實，一個生病，且還在昏迷的人，是沒有力氣去打人的。
打陸百川的，不是霍雙。
那麼問題來了，陸百川口口聲聲說，他自己親眼所見，打他的就是霍雙，現在事實又證明不是霍雙，霍雙沒問題，有問題的，就是陸百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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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百川還在垂死掙扎：“我的確看到的人就是霍雙，可霍雙生病，大人，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說：“會不會是看錯了？”
“有可能，看花眼的事很正常。”
陸百川挽回了些輿論導向，接著說：“大人，我是相信馬郎中的，可我被打傷乃是事實，還有霍窈，她對我不滿已久，雖然我相信霍夫子不會對我下黑手，是清白的，只是……還請大人明察。”
話裡話外，就算不是霍雙打的，那也是霍窈。
直到此時，陸百川也算是知道霍窈為什麼不懼怕報官了，只因為，她知道不是霍雙打的，可直覺告訴他，就算不是霍雙，那也是霍窈。
這女人一向不顯山不露水，這樣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想到這，陸百川看向霍窈，卻對上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那雙眼睛帶著嘲弄和冷然，看得他不由後背直發涼。
甚至，他下意識避開了去，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霍窈扯了扯嘴角，只看陸百川這副德性，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其實他懷疑的沒錯，只不過錯在，不是她打的，是她讓人打的。
到現在還在潑髒水，無非就是鬧到這個地步，他還想為自己撈點好處罷了。
霍窈猜得沒錯，陸百川確實是想給自己撈點好處，說是好處也不盡然，他還欠醫館二兩十文錢，鬧到這一步，總得找出打他的人，把這銀子給出了。
趙括卻覺得頭疼，這事怎麼查，那肯定就是霍窈找人幹的，別說能不能查，就是查出來他也不敢擺在明面上問霍窈的罪啊。
正當他絞盡腦汁想著把這事圓過去的時候，一道清越的男聲響起：“趙大人，學生有事稟報！”
隨著話語落下，聞宴生從人群中走出來。
他如棵青竹一般，站在堂下，不卑不亢。
“我乃清昌學塾的學生聞宴生，有證人帶到。”
趙括問：“什麼證人？”
“目睹陸百川捱打全過程的證人。”
霍窈眯了眯眼，有人看到了？
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聞宴生看過來，幾不可察的衝她點點頭，然後在趙括的示意下，把人證帶了進來。
是一個中年小攤販，他出攤子的時候，正好路過陸百川捱打現場。
“你看到誰打的他？”
“是一男一女，我只看到他們的背影，沒看清他們的臉。”
趙括當即讓霍窈背對過去，讓他看看，這個背影可是他當時看到的那個？
小攤販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不是，那個女的比她高，看著也比她結實，不是她。”
小攤販說的背影不是別人，正是吳醉。
吳醉比她高，因為習武的緣故，人也看著比她結實。
有了這個人證的證明，霍窈立馬就被洗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