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素裳冷冰冰的話語，迴盪在整片廣場之中。
評級只分【優秀】和【不合格】，不再具備【合格】的中間選項，這意味著什麼，在場的眾多新生們，心知肚明。
“這下子，感覺稍微有點麻煩了啊。”
季懷安嘴上這麼說，然而他的臉上，哪裡能看得出半點憂色，下巴微揚，朝方清然道：
“不管怎樣，你肯定能拿到【優秀】的吧，畢竟，這麼多新生中，只有你才是我唯一認可的對手。”
這句話一出口，方清然立刻察覺到，他們兩人，成了人群視線匯聚的焦點。
季老弟這話，跟開群體aoe，沒什麼兩樣。
這傢伙語言藝術一直可以的！
幸好，他在實力方面，也是蠻自信的，更不知社恐為何物。
“有億點點把握吧。”
方某人如實回答。
隱約聽見周遭響起關於自己的竊竊私語，他略有些驚訝的發現，在場的大多數新生，似乎並非對他一無所知，在沒有主動報上身份的情況下，不少人都認出了他。
話題全在圍繞著他本人打轉，反倒是好像沒幾個特別關注季懷安，除了給他那句有些挑釁意味話語激怒的。
原來他有這麼出名嗎！
以前從來沒發現！
“季懷安，你的性格，還是跟以前一樣啊，經常說出些不討人喜的話。”
輕笑伴隨車轍碾過的聲響由遠及近，方清然下意識尋聲看去，駕駛著電動輪椅，面色蒼白，略顯弱不禁風的少年，緩緩駛向兩人側畔。
他沿著兩點間最近的直線，有條不紊的徐徐接近，任何前方擋路的新生，都不由自主地在他到來前，主動退開一至二個身位，空出一條小道。
輪椅緩慢地前行，坐於其上的少年面露微笑，在前進時，像每一位讓開的新生點頭示意，表達感謝。
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方清然從那些讓開的新生中，讀出了些許迷茫、恍若不知發生了什麼的不解。
令他意外的是，當這名少年到來的瞬間，季懷安面龐流露出了一絲不加掩飾的忌憚。
這兩人認識！
方清然得出了一個堪稱廢話般的結論。
不過，這些在目前的他眼中，並不重要。
在這二位深情對視的時間裡，他已悄然摸到了輪椅的後側，趁機摸上椅柄。
機會只留給既有觀察力，又時刻準備著的人，恰好，他屬於這種型別。
特別是在觀測哪裡能觸發摸摸之力的時候。
環繞椅身的破碎字元驟然停頓，隨即以極為高效的方式，排列組合。
與此同時，一行資訊浮出腦海。
【獲取武器成功，屬性?敏捷+1】
【ae86牌電動輪椅】
【品質：藍】
【基礎加成：加速度+50】
【特殊效果】
【超長持久：駕駛本輪椅時，它能以每小時二十公裡的速度，在不進行充電的情況下，行駛五天五夜。】
【速度八十邁，心情是……？：輪椅進入全負荷運轉狀態，接下來將開啟高速衝刺模式，直到徹底散架為止。
尚未修補好輪椅全部的零件前，無法再次駕駛本輪椅。
（提示：本輪椅在進入衝刺模式後，每一次轉向均轉變為甩尾漂移）】
【備註：輪椅駕駛小助手提醒您，本輪椅操縱桿前推為前進，左右推為轉向，後拉為開啟衝刺模式，不存在剎車配置，請熟讀安全駕駛條例，謹慎駕駛。】
“這玩意不只能老司機來開，換一個新手上路的，稍微一緊張就沒了？”
閱覽完腦海中的資訊，方清然視線不自覺落向輪椅右側扶手上的操作手柄。
這種電動輪椅，還是蠻少見的，他印象中，還是以手推椅居多。
當然，他是個包容的男人，並不存在只喜歡自己動，不愛自動的說法。
駕馭電動輪椅的操縱桿，很有種開車的感覺，他恰好是喜歡開車的型別。
“這輪椅，應該什麼破路都能開吧！”
他在心底滴滴咕咕，餘光偷瞄向某位輪椅上的病秧子模樣少年，不禁開始思考，能透過什麼方式，將這輛輪椅據為己有。
我們男孩子想要的，就必須要搞到手.jpg！
他正思索時，發現輪椅上的少年，微朝自己所在方向，偏轉過了頭。
對方並未察覺，陪伴了他好些年的輪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悄然發生了一些不可逆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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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方清然，方狀元吧，難怪能被季懷安看重，兩位確實也有足夠的底氣。”
病弱少年咳嗽了兩聲，有氣無力的聲音，總給人一種莫名的緊張，生怕他一口氣沒上來，就此嗝了過去。
他的話語剛落，略顯得有些不耐煩的季懷安，強行終結了閒聊：
“晏溫，你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和我說話時，你總是這麼急。
你看，這就是你現在劍道，還不如你哥哥的原因。”
晏溫說話溫吞吞的，方清然瞧向季懷安發黑的臉色，不動聲色退開一步遠。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他感覺要是這位叫做晏溫的再這樣慢悠悠說下去，某人就準備長劍出匣了。
“現在也不是我們敘舊的好時間，那我就長話短說。
本屆的上千名新生，能入我眼中的，也僅有你們兩位。”
他禮貌的微笑恰到好處：
“請問，在接下來的學習生活中，能勞請你們兩位成為我的磨刀石麼？
我希望能藉助兩位磨鍊己身……
當然……技不如人的話，能成為兩位的墊腳石，這也是我的榮幸。”
他慢條斯理地講述著，但很快，他的話語被更大，也更讓眾多新生關注的冰冷女聲淹沒。
鬱素裳壓根沒有在意下方新生的一點小小風波，她自顧自，高聲宣佈著有關分院測試的內容：
“本次分院測試，經由天樞學府高層探討，決定安排在天樞市外圍的猩紅荒原內進行！”
話音剛落，新生們便被她所宣佈內容，衝擊地一片譁然。
“猩紅荒原，那不是比S級異常點還要危險的禁地嗎？”
“聽說禁地內甚至有六階的虛魔，三階、四階、五階的也極其普遍，我們根本不可能是對手啊！
若是進去，豈不是是送死？！”
“是啊，我之前還在有所耳聞，連心火長明境的頂尖強者，也很容易失陷在禁地內部！
有部分被尋找到時，已是生機全無，僅餘下幾塊殘骨，慘烈至極！
那些心火長明之境的頂尖強者也做不到全身而退，學府安排我們進去，簡直與送死無異！”
不安、緊張、慌亂等種種負面情緒在新生中蔓延開來，他們紛紛朝鬱素裳投去希冀的目光，希望她能收回剛才的話，亦或是笑著說上一句，剛才講的那些，只是句玩笑而已。
鬱素裳讓眾多新生失望了。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應，神情澹漠到了極點。
終於，有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的新生，再也受不了這壓抑的環境，捂著嘴，聲音帶上了幾分哭腔：
“我……我自願放棄參與分院測試。”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面部的表情浮現出些許懊惱，似是在檢討自己行為，但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釋懷與喜悅。
那可是死亡率超高的禁地！
他們這種螢火階段的新生，去的話，怎麼可能有活路在！
比起大家的鄙視、疏遠，她更想……活下去。
這一聲棄權過後，鬱素裳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沒人能從她的面部解讀出，這位天樞學府副府主對棄權的態度是什麼。
“棄權者，自動視為分院測試【不合格】。
你可以離開了，在正式進行分院前自由活動。”
她視線掃過廣場上一個又一個新生，嗓音冷澹依舊，似乎並不把棄權視作什麼奇恥大辱，也沒有開口責怪棄權的新生。
“現在，還有麼？”
她澹澹詢問。
“我本來就是摸著邊，運氣好以墊底的成績，蹭著分數線進來的……想必即使參加分院測試的話，考核結果也一定會是【不合格】吧！
對，一定是這種結果！”
彷彿是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棄權的藉口，一名男性新生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手：
“我……我也棄權，放棄參與分院測試。”
有了領頭者，再加上教師們似乎對棄權本身並不抱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棄權的聲音，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這些棄權新生相互打量，見棄權的人數越來越多，心中稍稍安定下來。
棄權人數這麼多，即使是學校統一分配，為了保證每一個分院有足夠數額，應該也不會將他們全安排進一些較差的學府吧！
或許會按照高考時分數，和各種方面綜合比對？
安排大一新生前往禁地，這很明顯，是一種極不合理的行為，透過此前這位副府主的話語，他們有理由懷疑，很可能這場分院測試的安排，尚未告知常年閉關的老府主前輩。
老府主前輩若是知曉，肯定不會安排這樣離譜的分院測試！
沒準等老府主知曉，便會出關，著手組織正常性質的分院測試。
許多棄權新生們心中，升起不切實際的期待。
鬱素裳滿足了棄權的每一位新生，給予他們自由活動的時間，並當場宣佈，他們的分院測試成績，統一劃分為【不合格】。
她又重複詢問了幾遍，直到再沒有新生棄權，才露出一種似有些遺憾的表情，補充了句：
“分院測試棄權者，在分院測試結束後，不得進入任意一間分院，也不得使用任何一間學校內部的特殊建築。
只有在積攢足夠天樞點後，申請二次分院考核，透過後，再解除限制！”
聞言，眾棄權新生譁然的聲浪，愈發高漲。
她的指尖，依次掠過一個個棄權新生，最終點向臉紅脖子粗，反應最為激烈的棄權新生，嘴角揚起一絲嗤笑：
“你不覺得，若是能讓你們這些棄權的【不合格】，和那些努力拼搏後【不合格】的新生，劃分在同一行列，是一種不公平麼？
與其在這跟我犟嘴，趕緊些離去吧，趁著自由活動的時間，想辦法賺取點天樞點，才是有意義的事情。”
言罷，她一拂袖，被宣判【不合格】的眾多新生，盡數給一股強制性的無形之力，推離廣場。
再不去看向棄權組一眼，鬱素裳的白大褂的長袖內，飄飛出一條條數釐米長的纖細試管，落在廣場上剩餘的眾多新生手中。
“試管內部裝有的液體，名稱為淨化之水，是你們本次考核，最重要的道具。”
鬱素裳眼底罕見地出現一縷嚴肅：
“最近，猩紅荒原向外擴張範圍的跡象明顯，而淨化之水的作用，便是抑制住禁地環境的擴張，並透過淨化，使本該屬於我們人類的地域，恢復原本的地貌。
本次分院測試的測試方式很簡單，你們需要在天樞市外圍，尋找零星擴散，形成近似於異常點的地貌。
解決內部虛魔後，再透過淨化之水，將該地域完成一次淨化，即可算作一次成績記錄。”
環視廣場一圈，她澹澹道：
“我想你們應該也知曉禁地和S級及以下異常點，最大的區別在哪裡。
所以，在分院測試中，你們將被打亂隨機分組，以兩人一組的形式，共同協力完成考核。
希望你們記住一點，單人表現優異，的確會相應抬高評分，但分院測試的核心評判標準，仍以小組分為主！
現在，請按照手環的提示，尋找到學校為你隨機分配的同一小組成員。”
方清然立刻低下頭，看向手環澹藍色螢幕中，顯示出的數字：【10】。
它表達出的含義很容易理解，他屬於10號小組，只需要再找到另一位手環上標號為10的校友即可。
好一陣左顧右盼，他最終在廣場不起眼的最邊緣角落，瞧見了自家隊友。
這位隊友有著一頭茶色短髮，她似乎陷入了極大的糾結中，看看手環上顯示出的數字，猶豫半天，剛邁出一步，就跟觸了電一樣迅速收了回去，埋頭自閉。
他走步上前，幾乎是同一時刻，三管裝盛著淨化之水的試管落入掌中。
“只有三管？”
方清然面色微動。
他猜測到了，某個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