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方清然起了個大早,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前往綜合教學部的3001教室。
才上到樓道口,教室內略顯嘈雜的聲音,已然傳到了他的耳中。
推開教室門,最前方的投影屏前,身著澹金色裙甲的馬尾少女順勢轉來了目光。
“是你?”
莫悠挑眉。
少女的形象在腦海中打了個轉,眨巴了一小會眼睛,方清然回憶起了對方的身份。
天樞十英末席,給希望組織嫉妒阿姨一下子放倒的那個。
他記得伯青學長說過,焰炬境會有三人出戰,這樣說來,焰炬極限的她出現在這裡,一點也不奇怪。
能以焰炬極限的超凡等級躋身天樞十英行列,足以說明對方在焰炬境這一級別中的統治力。
“方學弟,這裡。”
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的伯青學長,朝他招了招手。
方清然邁步走去,沿途打量教室內部。
比他先到的,有八號人。
眼熟的,沒幾個,哪怕是螢火境,目前到場的,也沒有今年新生。
至於光燭境,就更不用提了,除去他之外,新生中最強的,也才光燭中段,沒有與光燭極限一戰的實力。
“不過,就算是普通的光燭極限,應該也沒有資格到場吧……”
環視一圈,方清然確認了一遍,沒有看到向學長的身影。
即將落坐時,一道略顯冰冷的青年聲音,傳至耳畔。
“方清然,現在的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尋聲看去,略有些熟悉的慘白腎虛臉,映入眼簾。
喲,是新熟人!
“劍霸?”
他上下觀察了一番半個月沒見的老對手。
這次,這傢伙沒玩什麼花裡胡哨的,比如扛個棺材藏裡面。
他是真身出鏡。
墨鱗劍懸於腰側,劍霸嘴角勾起澹澹的笑意:
“上回雖落敗你手,但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
若是沒有你,我劍道境界也不可能在最後關頭突破,成功踏入領域級的層次。
現在,你唯一的優勢,也已被我追上來了。”
劍霸此刻很膨脹。
有資格來代表光燭境出戰,這足以說明學府對他實力的認可。
“不用謝。”
方清然落坐,收回打量向對方的眼神。
要是讓劍霸知道,自己從他的身上撈到了啥,絕對會分分鐘化身成一隻酸檸檬精。
只要讀讀書,就能突破劍道境界,天底下上哪去找這麼好的事情!
說實話,方清然甚至懷疑,要是沒有對方的這一波突破,他指不定還沒機會啟用神之冠冕的劍士方巾新形態。
畢竟,他擊敗的劍修,也不是一個兩個,但直到擊敗對方前,從來沒有啟用這玩意的跡象。
唯有這回,一發入魂,如果說兩者間沒有聯絡,他是絕對不信的。
才兩秒不到就失去關注,劍霸有點不能接受。
“我突破了領域級哦?”
他加重語氣,強調了一遍。
可惡,為什麼這傢伙不生氣!
最好氣得破口大罵,把他罵個狗血淋頭,這樣才有揚眉吐氣的爽快感!
然而,方清然還是讓他失望了。
少年連轉頭多看他一眼都欠奉,這讓自尊心極強的劍霸倍感屈辱。
他被完完全全的無視。
突然,少年微微側目,劍霸心中不禁升起一絲雀躍。
果然,他就知道對方在生悶氣,只不過是沒表現出來罷了!
方清然的眼神,越過劍霸,落向了教室的最後一排。
全身裹滿繃帶,只露出兩個眼睛的男子背靠著後方牆壁,閉目養神,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對教室內的任何事情投下關注。
一副全然漠不關心的樣子,彷彿遊離於教室之外。
一開始,方清然還以為自己看走了眼,但到這第二次觀察,他已然確信,這個繃帶男,就是此前曾在社團大會中出面過,天行社的三大行者之一。
要不是有楚桉學長及時救場,他們帶來的那個霸劍社副社長,怕不是真要上演一出絕境翻盤。
母庸置疑,對方實力必然處於焰炬境的級別。
能有資格到這來,明顯說明,他在焰炬境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
“這麼看來,三尊焰炬境,已全員到齊了。”
視線依次掠過莫悠、繃帶男和伯青學長,方清然腦海中念頭閃過。
這時,他發覺到了身旁的眼神。
“方學弟,我怎麼感覺你……”
伯青仔細端詳了兩眼身披浴袍的少年,才半個月不見,他怎麼感覺方學弟的劍道境界,又有所精進?
莫不是錯覺?
連他都不太敢確認。
上一次見面,他能察覺到的劍道境界在領域級中,極為高深,距離百步無敵的層次,僅有一步之遙,可這才半個月過去,就多出了一分朦朧之感,未免也太過離譜了點。
只有雙方境界相差不多時,才會產生不容易判斷高低的朦朧感,這豈不是說明,如今對方的劍道境界,已與他處於同一層次?
雖說他在融會貫通的層次中,也早就朝前邁出了好幾步,可他是什麼超凡等級,方學弟才是什麼超凡等級?
這不是什麼天才能稱呼的了吧!
“近幾日心有所悟,略有精進。”
方清然沒有藏著掖著。
融會貫通的劍道境界,是遲早要展現出來的,沒必要隱瞞裝深沉。
“嘶~~”
伯青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再按這種進度下去,方學弟,你沒準能在光燭境,就能和普通的焰炬境短暫抗衡而不落下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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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由衷得發出感嘆。
焰炬境和光燭境的差距之大,堪稱天淵之別,能在光燭境抗衡焰炬境,簡直可稱逆天。
哪怕僅是短暫的抗衡,這也足以引起大堆大堆的驚歎。
“看來,你們光燭境到底由誰來負責壓軸,還需得好好研究一二。”
他說著,一位雙臂粗壯,垂落至膝的絡腮鬍男子步入教室。
對方隨意得掃視了幾眼,在第三排找了個空位落坐。
“【猿王】匡義。”伯青在方清然耳邊輕聲介紹,“拳心院的光燭境第一人,聽說他原本已著手準備晉級焰炬境的事宜,但為了比鬥,選擇將晉級延後。”
“要是真晉級的話,肯定沒機會和焰炬境的前輩們爭奪三個位置……”
方清然理解得點點頭。
焰炬境之後,每一段之間,比光燭境至焰炬境的差別還要大,也正是從焰炬境開始,幾乎再也沒有人能越階作戰。
最多,也就維持個不敗,這還是因為專攻了某一方面,比如,在全堆防禦的情況下。
“假如說我還是十幾天前的實力,這次光燭境出戰,怕不是就要和那位爭奪最弱的座位了。”
想到這,他不禁偷瞄了眼自信心正值爆棚狀態下的劍霸。
劍霸沒有察覺到方清然的目光,他正面帶鄙夷地瞧向門口發生的一幕。
“阿希,我只能把你送到這邊咯。”
教室門口,一隻赤足的米白髮色小蘿莉,右手手指放在嘴裡輕嗦著,左手短短的五根小手指,緊緊抓著一根修長食指。
她的身側,還站著個抱住獨角獸玩偶的一言不發的小蘿莉。
兩隻小蘿莉宛若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找不到半點區別,只是一個臉上帶著童真的笑容,另一個則自始至終都是一聲不吭,面無表情。
“等進了教室,你就要聽阿悠的話哦!”
嗦著手指頭的小蘿莉,就像是開學第一天的老母親,一直在認真叮囑她拽著的青年。
伸出一隻食指給小蘿莉牽的青年自始至終都微笑著答應,他有著一頭柔軟的金髮,長長的頭髮在腦後簡單打了個結,紮成了一束低馬尾。
“還沒畢業,這都生出來一對雙胞胎了?”
方清然看著一愣,深深體會到世界的參差。
“方學弟,他們都是天樞學府的學生。”
伯青嘴角一抽。
“喂,你真沒禮貌,明明應該說阿希是我的孩子才對!”
小蘿莉嘴一撇:“只要是異法社的一份子,全都是我的孩子!”
“異法社,天樞學府三大社之一……”
方清然聞言,不由得再度向小蘿莉和她身後被稱做阿希的青年投去視線。
“皇甫希,異能科,生靈院的光燭極限。”
伯青繼續在他耳邊介紹。
“異能科?”
方清然眸光微動。
到現在為止,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到異能科的學生。
和武道科眾多分院百花齊放相比,異能科相較之下,就顯得寒酸許多,一共只設了三個分院。
分別為元素院、生靈院和特異院。
但這不意味著異能科很弱,只是相對於人人接可練的武道,異能較為小眾,畢竟它的覺醒一關,就不知將多少人拒之門外。
“也不知道,他的異能會是什麼,點靈階段,又是否和武道有所不同?”
方清然看向金髮青年,心底默默思索。
“至於領著他來的那兩位……”
伯青說到這,語氣不自覺間,嚴肅了許多:
“別被她們的樣子欺騙了,她們是如今異能科的第一人,異法社副社長,位列天樞十英第五席。”
“天樞十英第五席?”
方清然神情不由鄭重了許多。
他忽又像是想起了什麼:
“等等,伯青學長,你說她們?”
“是啊,她們。”
伯青點了點頭。
“天樞十英的位置,還能兩個人一起坐麼?”
方清然撓頭。
要是可以這樣,天樞十英的位置,在他看來簡直是個完美的生財之道。
聚義十英,互相以兄弟相稱,有位置,大家一起坐!
“額……這我就不太懂了,只是上面的三位首座點頭,說她們倆可以算作一個人。”
伯青也給不出解釋。
兩隻小蘿莉叮囑完,轉身離去,隨著皇甫希的到來,方清然悄悄數了下,教室內已坐了十一個人。
還剩下兩位未至。
同伯青低聲交談起了劍道,莫約又過去了有將近十五分鍾,頭頂戴了擋風鏡,身著寬大的紅色背帶褲工裝少女,一蹦一跳地躥了進來。
她有著一頭微卷的中短髮,一進門,便自來熟的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來自輔助科的木藍!”
“輔助科?”
這三個字,立刻吸引了教室內大半的注意。
輔助科和異能科、武道科的招生不同,沒有必須招收超凡者的硬性要求,因為,輔助科教授的內容,實際上跟不設立武道科的大學,差不了太多。
這也導致著,輔助科基本不會參與到異能科和武道科的諸多活動裡來,他們和其他兩科的學生,幾乎是生活在兩個世界。
發現自己收穫了大量的關注,自稱木藍的少女滿意得點點頭,心念一動,她套著寬大白手套的手中,出現了一塊機械手錶。
“噹噹噹噹~!”
她自己給自己配音。
“這是我獨立研製出來的一件小玩意,表面上看去,它只是一塊不起眼的普通機械錶,然而……”
輕輕一按手錶的邊緣,微不可查的破空聲響起,教室後方的白牆上,隱約出現了一個微小的針孔。
靠在一邊的繃帶男,第一次睜開了眼睛。
“射出的針,乃是用特質金屬打造,足以穿透任何光燭境之下超凡者的防禦!”
她無比激昂的大聲介紹。
腳尖點地,接連轉了好幾個圈,恰好在第一排的方清然和伯青兩人桌前駐足,她掏出一張棉被,在桌面上鋪開,並以極快的速度,放置了一個又一個物件。
鋼筆、墨鏡、文具盒……其中還不乏一些值得打上馬賽克的道具,無所不包,無奇不有。
“二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絕對都物超所值哦!”
她期待得搓手手。
“這你也改進了?”
方清然指了指一盒五顏六色的小雨傘。
“越是出其不意,才越容易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啊!”
木藍一臉驕傲:
“你們懂的,通常那個時候,會處於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這反而會讓塗抹在上面的物質更容易被人體吸收。”
“你往這上面抹了毒?!”
伯青震撼三觀。
教室內寂靜一片。
方清然沉默片刻,視線依次從木藍搬出來的這些小道具之上掠過,最終……定格在了下方作為鋪墊的棉被之上。
“這個呢,怎麼賣?”
“?”
木藍激動的話語戛然而止,並敲出了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