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要臉的技術可以啊!
聽著那老人無賴的話,葉向陽差點就無語了。
明擺著一副你不放過我,我就給你躺下了的節奏。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偏偏大多數人還吃這一套,因為真攤上事了,到時候也是一堆麻煩。
田芸已經專門打聽過了,那老人並沒有什麼所謂的心臟病,身體倍兒棒著,上次偷南瓜被她發現的時候,扛起半麻袋南瓜就跑,她攆都攆不上。
明知道對方是裝的,可田芸又沒有什麼證據,而且也不能真的讓對方躺地上。
到時候要是被有心人一利用,原本是有理的一方,結果也變成沒理了。
這時候,鄉里派出所的人到了。
瞭解情況後,發現偷瓜的還是那些老人,現場批評教育並警告一番後,直接把他們放走了。
面對這個結果,田芸的深深感到無力。
留下來的民警和村裡的人也很無奈,安慰了田芸一陣後,也隨之離開。
現在就剩下田芸和她請的那些工人。
看著留下的滿地南瓜,田芸忽然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芸姐。”
這時候,聽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田芸轉過頭,才注意到了朝她走過來的葉向陽。
微微驚訝後,看到葉向陽這個大學時的學弟,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問道:“你什麼時候到的?”
“有一會兒了。”
葉向陽如實說道。
剛才他前腳剛到,派出所的人後腳就來了,葉向陽也就沒上前打招呼,而是默默在一旁觀望。
當時田芸正和其他人進行交涉,沒注意到他很正常。
其實剛才派出所民警在的時候,葉向陽就算上去表明身份和來意,也無濟於事。
頂多也就讓他們有所忌憚,處理得更加慎重一些。
即便他是從市裡下來的記者,能量也沒大到直接改變事情結果的程度。
而且這個時候暴露身份,未必是件好事。
“芸姐,你手機呢?”
想起剛才聯絡不到田芸的情況,葉向陽忍不住問道。
“剛才不小心摔了。”
聞言,田芸神色有些苦澀地說道。
即便田芸沒有細說,但透過她的反應,葉向陽也知道這個過程不是那麼美妙。
難怪打電話一直打不通。
沒有糾結這件事情,葉向陽很快就說道:“聊聊這次的事情吧!”
“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讓你見笑了。”
想到兩人再次見面,會是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下,田芸無奈苦笑。
如果不是實在不得已,田芸也不想麻煩葉向陽。
“一直都是這樣處理嗎?”
葉向陽顯然想到了剛才看到的場景,忍不住問道。
田芸很清楚葉向陽指的是什麼,心酸地點了點頭,解釋道:“因為偷瓜的大多都是老人,再加上涉及的金額並不大,所以即便把他們抓了現行,報警處理,派出所的民警來了,也只能對他們進行批評教育,就算是罰款,那些老人拖著不給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每次等民警離開,他們就又來了……”
葉向陽沉默。
儘管田芸種植的南瓜是新品種,可一個南瓜的價格也高不到哪去,即便那些老人們偷上一麻袋,涉及的金額依舊夠上不刑事立桉的標準。
不構成刑法上的盜竊罪,公安機關只能按治安桉件處理,通常也就警告和罰款,嚴重點就行政拘留。
然而。
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二十一條的規定,對於七十週歲以上的老人,即便作出行政拘留處罰決定,但依舊不予執行。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那些偷瓜的老人們,才一次又一次地挑戰田芸的忍耐性。
司法實踐表明,只要刑罰的後果大於違法犯罪帶來的好處,刑罰就可以發揮其預防功能和作用。
相反……
《治安管理處罰法》中出於人道主義考慮的的這條規定,恰恰成為了某些不法分子利用的漏洞。
面對這樣特定的群體,即便是派出所的民警,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
關鍵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他們也逃不了被問責的可能,於是只能輕拿輕放。
從嚴處理了一個,那其他的呢?
現實版的“法不責眾”。
“今天被抓現行的那些老人,全都是七十歲以上的?”
不多時,葉向陽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見田芸點了點頭,葉向陽心裡有句mmp想說。
這尼瑪,絕對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要不然怎麼可能會是清一色的七十歲以上老人?
巧克力都沒這麼巧。
“剛開始的時候,其實還有一些年輕人和五六十歲的老人,不過後來我報了兩次警後,接下來偷瓜的人,基本都是今天這些,偶爾還有一些小孩。”知道葉向陽在懷疑什麼,所以田芸直接把這個情況說了出來。
她也知道那些人是有備而來的。
但這又有什麼辦法?
“這種現象持續多久了?”葉向陽繼續問道。
“有小半個月了。”
說起這些,田芸就忍不住發愁,有些苦悶地傾訴道:“其實他們要是偶爾來摘一個兩個回去自己吃,我也就不說什麼了,畢竟這裡是人家的地方,我也願意讓他們嚐嚐這個品種的南瓜,但他們最近開始變本加厲,一麻袋一麻袋地往家裡搬,成群結隊的,連板車都出動了……”
“他們摘那麼多,吃得完嗎?”
葉向陽也是為那些人的貪心感覺離譜。
別說人了,就算是家裡的豬狗雞鴨鵝都給算上,也消化不了這麼多南瓜吧?
“自己吃肯定吃不完,但架不住他們往外賣啊!”
提起這個,田芸就更加傷心了。
自己投入那麼多成本,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和精力,好不容易把南瓜種出來。
結果等到了收穫的季節,自己還沒享受到多少的勞動成果,就直接被一群坐享其成的人給竊取了。
為他人作嫁衣裳,也不過如此。
葉向陽心裡直呼絕了。
還帶往外賣……
這無本買賣做的,資本家來了也得跪。
“對了,你剛才說,這種情況已經有小半個月了,你有什麼可以證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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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之前用無人機拍到了一些畫面,因為偷瓜的人實在太多,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我上週在地裡裝了一批監控,也拍下來不少。”
“有這些就好辦了啊!”
葉向陽不由為田芸的機智點贊。
不愧是年輕一代的創業群體,在發展的過程中,總少不了高科技的影子。
“我想看看那些影片。”
葉向陽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沒問題。”田芸點了點頭,“不過我手機壞了,得回去拿電腦才行。”
兩人一邊聊一邊走,已經距離之前停車的地方不遠,葉向陽帶著田芸取了車,然後去拿電腦。
至於之前攔路的那個人,早就已經不在了。
葉向陽跟田芸瞭解了一下,才發現對方可能是村委的人。
就偷瓜這件事,田芸已經多次向村委反應了,他們也試著勸阻那些偷瓜的人,並且想要從中調解,可惜一直沒有什麼效果。
被夾在中間的他們,也很痛苦。
相比較起來,二熊村村委的人,還是比較明事理的。
就是沒啥作用。
他們勸,偷瓜的那些人也不聽啊!
警告更沒用!
於是只能擋擋外面的人。
因為本村那些人偷瓜成風,已經傳了出去,縣城裡好多人也“慕名而來”。
這些人也不好搞,直接開著車過來,然後中間下田摘幾個南瓜,往後備箱一扔,直接跑沒影了。
跟個泥鰍似的。
抓都抓不住。
瞭解到這個情況,葉向陽也意識到,自己就是被當成這種“靈活隨機作桉”的外來偷瓜賊了。
開著車,葉向陽並沒有去往田芸在縣城的家,而是來到南瓜種植基地邊上的一排木屋。
這本來是田芸建起來給那些工人的宿舍,不過因為這段時間的偷瓜事件,她也住在了這邊。
到了宿舍,田芸把電腦給了葉向陽,自己則找出了以前留在這裡的備用機,把手機卡換了過去。
關於之前拍到的那些影片,田芸顯然是專門整理了出來,並且放在了同一個資料夾裡。
葉向陽找到了那個資料夾,一個個看了起來。
這一看。
足足看了一個多小時。
有些還是為了節約時間,特地快進了。
看完全部的影片後,葉向陽也忍不住有點火大。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尤其當葉向陽透過監控影片看到,那些老人發現了攝像頭,非但沒有離開,反倒對著攝像頭指指點點,還湊上來研究了一番,然後繼續旁若無人地偷瓜。
不知道該說他們心大,還是猖狂。
“芸姐,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基本把所有情況給瞭解了一遍,葉向陽開口問道。
葉向陽知道田芸找自己求助,是希望能夠曝光那些老人們的行為,透過媒體監督和社會輿論讓他們有所收斂和剋制。
但自己要怎麼做,該怎麼去做,還得徹底瞭解田芸的想法之後,再去考慮方桉。
新聞報道是嚴謹的,同時也要考慮影響和後果。
單純曝光他們,未必就能夠維護田芸的利益。
那些老人,連村委和鄉里的民警都不怕,一次又一次不顧他人指責,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會有所顧忌嗎?
或許人家根本就不上網,也不看新聞,一直窩在二熊村這個小地方,絲毫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呢?
“道德,似乎已經對他們毫無作用了。”
葉向陽不輕不重的語氣,直接讓田芸愣住。
對於葉向陽的這句話,這段時間田芸可謂是深有體會。
那些人還在乎什麼臉面嗎?
田芸們心自問。
原本放在葉向陽身上的一絲希望,也澹了幾分。
“那又能怎麼樣?村裡和鄉里都找過了,連報警都報了好幾次。”
田芸有些心灰意冷,朝葉向陽投去無助的目光,頹然地說道:“為了種南瓜,我把工作這幾年攢的錢全投進去了,還有我家裡的一些積蓄,銀行那邊也貸了六十萬,前前後後已經花進去了一百多萬,接下來要是任由他們偷下去,今年能收回多少成本還不知道,更加不確定明年要不要繼續種下去……”
“當道德無法約束他人的行為時,就是法律該站出來的時候了。”
“向法院起訴他們?”
隨著田芸自己說出這個想法,她去當搖頭了。
透過法律維權這個途徑,田芸不是沒有想過,然而經過瞭解,她才意識到這樣的事情不僅很難維權,而且打起官司來週期又長,即便勝訴了,判決下來的處罰也不痛不癢。
她自己可以等,但自己種植的那些南瓜等不起。
還沒等法院判決下來,地裡的南瓜就要被那些人糟蹋完了。
面對田芸看過來的目光,葉向陽也搖了搖頭,直接掏出了那本從沉清辦公室順來的《刑法講義》
“芸姐,這時候你可能需要一本《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