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承, 犯蠢也要有個限度。”葉清竹在須瓷說完後開口,聲音冷清,“出來。”
單方面陷入愛河的人總是智商為零, 遑論豐承正處於最衝動易怒的年紀,他怔怔站在那裡,看著葉清竹搖曳生姿的背影, 半晌才跟了上去。
在經過須瓷身邊時, 他聽見須瓷回以了他同樣的惡意:“她心有所愛,你不過一介替身而已,卻妄想佔有主位——你也配?”
須瓷只是不關心旁人, 但並不意味著他什麼都不知道。
很事只要思考一秒, 那些隱匿在背後的情緒便輕易地浮現在表面, 他只是不在意旁人罷了。
豐承失魂落魄地身影再與須瓷無關,他望著休息室間緊閉的房門, 不自覺地掐著掌心。
他不知道梅林和傅生說什麼,也不知道豐承剛才那句“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話不被傅生聽進心。
私心他根本不想讓傅生和梅林面,可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這兩人的交流。
如果梅林說他很不好……
傅生不要他了嗎?不從此疏遠他, 不再愛他……
須瓷光是想想都覺得呼吸困難, 腦子揚起了黑色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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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剋制住自己想闖進去把傅生拉出來讓梅林滾的衝動, 快速地離開了休息室。
疼……
心臟的疼是最難以忍受的, 連呼吸都彷彿摻著針孔。
須瓷把自己鎖在了廁所的隔間裡,手出現了一把刀片。
他看著自己醜陋的佈滿疤痕的左臂, 喉間悶出了一絲嗚咽的聲音。
他習慣了以痛止痛的感覺,曾經的七百多天裡,只有刀片劃落時,他還活著的感覺才最清晰。
他以疼痛支撐著自己走到現在,等到了傅生回來。
可是不可以……
傅生不喜歡他這樣, 他生氣的……
理智和絕望交織在一起,像是天使和惡魔的戰爭,始終沒能爭個輸贏。
刀尖離皮膚越來越近,須瓷的手輕輕顫動著,眼看著白皙的皮膚就要滲出血絲……
“噠……噠……”
須瓷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恍然驚醒,他下意識地松了手,刀片掉落在地上,隨後又被清醒的他撿起來扔進了馬桶,隨著衝水聲一起進了下水道中。
“須瓷?”傅生聽到了衝水聲,喚著他的名字,聲音越來越近。
“崽崽,你在這兒嗎?”
傅生望著最後一個隔間,剛剛的衝水聲就是從這傳出來的。
他耐心地等待著,過了許久才聽到啪嗒一聲,隔間的門被人開啟,須瓷低著頭走出來:“我在。”
傅生無聲地松了口氣,把人擁入懷中:“前怎麼說的?不論去哪裡都要跟我說一聲。”
“……”須瓷把臉埋在他懷不肯說話。
傅生揉揉他的後腦:“手機也不帶,想急死我嗎?”
“……對不起。”
“沒關係,但下次記得要和我說。”傅生把人鬆開,捏住他的下巴看了看,沒有哭的痕跡,雙手也很自然地垂落在身側,應該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他沒說自己和梅林聊完後出來發現須瓷不蹤跡的心慌,也沒說自己從休息室開始,一間一間地找到了現在。
所有的心急在見到須瓷本人後都化為了無奈,他好像失去了責怪的能力。
“我聽話的。”須瓷悶悶地跟在傅生身後。
傅生停住了腳步,突然明白了結症所在。
他低頭親親須瓷的額頭:“她沒和我說什麼,只是讓我帶你去醫院做一次全身檢查,然後方便她開藥。”
須瓷一怔:“……”
“我沒有照顧病……”傅生話鋒一轉,將病人兩字咽了回去,“沒有照顧別人的經歷,所以很事情還需要她告訴我,我才能知道怎麼更好地照顧你。”
傅生把須瓷的腦袋按進懷揉了揉:“你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不打聽,它永遠都是你的隱私……你相信我嗎?”
“……嗯。”
須瓷眼眶又熱又脹,有些想哭。
“真乖。”傅生牽起須瓷的手,“那我們去跟梅林告個別好嗎?”
“好。”
梅林正在休息間和葉清竹聊天:“上次見面你還是個小姑娘,沒想到一轉眼這麼年過去了……”
那個曾經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如今變成了家喻戶曉的影后,不變的是,她依然不快樂。
“我覺得你也需要……”梅林餘光瞧見了傅生牽著須瓷走進來,便止住了後面的話。
“我得走了,我們二十天後見。”梅林站起身,朝須瓷笑,“祝你好運。”
走之前,她遞給葉清竹一張名片:“我們有過交際,所以我不適合你,他是在校時的師兄,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他。”
葉清竹接過了名片,沒接話。
她笑著給了梅林一個擁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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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心理醫生後的生活好像沒什麼不同,傅生帶著須瓷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從常規檢查到五臟六腑再至大腦……
他們第二天便拿到了所有報告單,好在須瓷的身體除了營養不良外,無其他不健康症狀,過於瘦弱尚且可以調養過來。
要說這其中最大的變化便是吃藥,須瓷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每天必吃的藥都在傅生那兒。
“早。”
“……早。”
須瓷暈乎地被傅生抱在懷親了幾口,然後刷牙洗臉準備出門。
依然還是昨天吃過的早餐店,不過似乎是傅生打過招呼,板娘特意留了幾個奶黃包給他們,然後打包了兩份青菜瘦肉粥遞給傅生。
傅生一手拎著早餐,一手牽著小孩:“去休息室吃。”
去休息室吃早飯的結果就是,傅生端了把椅子坐在須瓷面前,岔開雙腿撐著胳膊肘,一手端粥一手拿調羹,跟喂小孩似的把粥一口一口送到須瓷嘴邊。
“啊——”
須瓷茫然地跟著啊了一下,張口吃下被傅生吹得溫熱的粥。
於是葉清竹一走進來,就看這麼一幕和諧的場面——
須瓷像小孩似的端坐在沙發上,乖乖張嘴吃著傅生送到嘴邊的食物,時不時拿起奶黃包咬上小口,然後把剩下大半的餡送到傅生嘴邊讓他吃。
葉清竹失:“你們這怎麼跟爸爸和兒子似的。”
須瓷:“……”
傅生勺起一勺粥,輕輕呼了呼,再送到小孩嘴邊:“吃點,不然和你出去別人還真以為是父子。”
須瓷抿著唇吃下:“才不。”
傅生也只是誇張說法,須瓷雖然瘦,但個子在那裡,傅生自己也看著很年輕,怎麼也扯不到父子那裡去。
早餐吃完便是要吃藥了,傅生看著須瓷把藥吃完,才出去進行準備工作。
和昨天一樣,須瓷坐在導演監控屏旁邊,端坐在小凳子上專注地望著傅生的方向。
傅生的手機依然在他這,微博實時推送了一條熱搜:“天娛傳媒涉嫌逃稅,昔日法人林先生被限制出境”……
須瓷頓了頓,最後還是點了進去,林先生的照片就在該條微博的下面,正是他有過幾面之緣的林呈安。
須瓷盯著照片看了許久,心了些微妙的感覺。
最近發生的除了和傅生有關的事外,其它事情在須瓷腦海裡都像是一個個破碎的片段,很難連貫在一起。
他悄悄抿了抿唇,準備退出微博。
倒是下方的一條評論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女神就在天娛,如果天娛真的逃稅了,她會不受影響啊?
——公司逃稅,底下藝人很難獨善其身吧?
——說起來,裴若也曾是天娛傳媒名下的簽約演員,想當初,他的地位可不比現在的葉清竹低。
須瓷看了眼沉浸在戲中的葉清竹,不太嫻熟地搜了下她的微博。
事發短短半小時,她的首條微博已經了很質問,但她公司的公關團隊還未做出回應。
“對不起。”
眼前落下一片陰影,須瓷頓了一秒,抬起頭看向突然和自己道歉的豐承。
“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豐承深吸一口氣,重新又說了一遍:“我知道口頭道歉毫無意義,如果你需要任何補償都可以提。”
“我想讓你離開劇組,也可以嗎?”須瓷瞥了他一眼,隨即便低著頭繼續擺弄傅生的手機。
“這個不行!”
豐承臉色白了一瞬,這是他最後一段能和葉清竹相處的時光了,如果離開劇組,他和葉清竹從今往後恐怕只能是兩道永遠不交叉的平行線。
“我可以給你錢……”
“錢?”須瓷嗤笑一聲,“有那個錢你不如去繳個稅。”
“……什麼?”豐承有些跟不上須瓷的節奏。
“智商稅。”
豐承:“……”
忍了。
葉清竹告訴他,如果他不能讓須瓷同意他留下,那麼傅導大機率和他解約,駱其風就是例子。
“對不起……是我的錯。”豐承低聲下氣道。
“你留不留下都跟我沒關係,但要讓我再發現你說那些胡話……”
如果可以,須瓷當然想讓豐承滾動,但他看得出來,傅生對豐承的演技還算滿意,這時候解約很難找到替代人選了。
他不能總是給傅生惹麻煩。
麻煩惹多了,他自己便會成為最大的麻煩……
“謝謝。”豐承在須瓷面前駐留許久,趁著傅生和葉清竹都在那邊講劇本,他還是問道,“你前說,我只是個替身,什麼意思?”
“……”須瓷抬眸,面無表情,“智商欠費的人總是喜歡自取其辱。”
豐承面部抽搐,扭頭就走,他再找須瓷說話他就是豬!
傅生在不遠處看了眼氣沖沖離開的豐承,放下劇本朝須瓷走來。
“坐著累不累?”
須瓷搖搖頭,抱著傅生的腰在他懷拱了拱,還給了那邊的豐承涼涼一瞥。
豐承:“……”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