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其風的臉色看起來比往常要蒼白些, 須瓷不清楚他自己吃錯了什麼藥,在這裡面藏刀不知幾分意思。
“我們走吧。”於幕皺眉看著街對面,那裡似乎有兩個隱約認出駱其風的女孩子, 正在交頭接耳地談論著什麼,副躍躍欲試要過來的樣子。
這邊羅裳也從店裡走了出來,三人頭也不回地往酒店方向走去。
羅裳開口問:“駱其風對你說什麼了?”
須瓷搖頭:“沒什麼。”
於幕性子直爽, 不喜歡駱其風這種說話彎彎繞繞的人:“整個人陰陽怪氣的, 肯定沒安好心。”
羅裳不復剛剛潑蘇暢列酒水的霸氣,輕輕嘆:“早知道會碰上他們……”
“同在一個圈子裡,避不開的。”於幕安慰道, “而且錯的又不是我們。”
羅裳搖搖頭:“主要是怕他們在錄製的時候給你們使絆子。”
這次的綜藝主題沒公佈給嘉賓, 以他們沒辦法提前做任何準備。
羅裳叮囑道:“你們別正面和他們起衝突, 畢竟他們粉絲量大,後期稍微一剪輯就說不清了。”
“放心,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於幕搭上須瓷的肩,下秒就被開啟了,他也不在意, “你把夜宵的錢給蘇暢列了?”
於幕想象中的羅裳灑了把錢砸在蘇暢列頭上, 霸氣說‘誰稀罕你的臭錢’的場面並沒有出現。
羅裳嗤笑聲:“有狗上趕著願意付錢, 必把它趕走?”
須瓷:“……”
旁邊兩人說的他沒怎麼聽, 耳機裡的水聲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傅正在洗澡,手機就放在旁邊的放水架上。
水流聲逐漸停歇, 他拿了條毛巾濾著頭髮上的水:“到酒店了嗎?”
須瓷低聲道:“剛出電梯。”
傅:“剛吃完龍蝦記得刷牙。”
須瓷:“知道了……”
須瓷牙雖然白淨整齊,其實不算健康。
早期的時候他大板牙上蛀過蟲,父母不願意管,認為沒什麼事,後來直接蛀空了小塊, 經常咬到旁邊的肉,疼得受不了。
最後是傅發現了這件事,帶著他去了醫院把蛀牙填上了,並盯著他吃完甜的辣的東西一定要漱口,這樣的習慣一直保持這麼長時間牙都沒再壞過。
回到房間裡,羅裳叮囑了番他們注意事項,最好在七點鐘起床,為這次綜藝的有嘉賓都需要素顏出鏡,以儘量先起來把臉和頭髮整理好。
就算不做造型,也要弄得清爽些。
很多這種被拍攝起床狀態的嘉賓都是先起來整理好自己,再躺到床上玩手機,等節目組攝影師來了再裝作副剛醒的樣子。
畢竟有幾個人能在睡眼惺忪的時候保證巔峰顏值?
傅重新將語音調回了影片狀態,看著須瓷開始刷牙洗臉。
吃完夜宵一身龍蝦味兒自然要好好洗個澡,須瓷攥著衣角準備脫衣服時才反應過來:“哥……”
傅唇角上揚:“不想被我看著?那掛掉吧。”
“……不掛。”
“那想不想被看著?”
“……”
須瓷憋了半天,只能妥協:“想……”
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水流聲漸大,熱水也會升騰出霧氣糊住攝像頭,儘管這樣,前期須瓷還是有些奇異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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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用傅的來說,他什麼地方傅沒見過?傅也親自幫他洗過很多次澡,卻跟此時隔著千里網線相注視的感覺完全不同。
須瓷小心地擦乾攝像頭,低聲道:“哥,我好了。”
“困不困?”
須瓷本想搖頭,這算是他們重新在一起後的第一次分別,總想再多看傅會兒。
可他抬頭看,時針已經指向了兩點,而傅明早六點多就要起床去劇組。
“有點困了。”須瓷側躺在床上,小聲要求著,“我可以和你開著語音睡覺嗎?”
“當然可以。”
須瓷翹了翹嘴角,小梨渦出現在影片鏡頭裡:“哥,晚安。”
“瓷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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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看著須瓷閉上眼睛後,才把影片調成了語音。
他邊聽著須瓷輕輕的呼吸,邊在和梅林發消息。
二次回訪很快要到了,而傅也發現了些其它問題。
【梅林:你的意思是,看見他對著鏡子在學習微笑?
傅:是的,撞見過兩次。
梅林:有去揭穿他嗎?
傅:沒有。
梅林:你現在方便電話嗎?
傅:不太方便。】
本來有備用手機的,到可以把他這邊調為靜音去和梅林打電話,這會兒備用手機還在須瓷那裡用著呢。
【梅林:那沒關係,資訊聊也可以,我想問問,你有和他說過類似的嗎?例如“我喜歡你起來的樣子”。】
傅微微頓住,他回憶了很久,想起來自己確實有說過這麼句,“崽崽起來最好看。”
“他現在的世界完全以你為中心,出現這樣的狀態並不奇怪,他怕你會離開會丟下他,於是會盡一切努力去迎合你的喜好。”
那邊梅林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發來一條語音:“你可能不是故意的,對他而言你說的每句話都可能是意有指。”
傅看著螢幕上語音轉化為文字的長長一段,微微蹙了眉頭:我需要怎麼做?
梅林說:“其實最快的治療方法,是讓他離開病源段時間,並自願變好願意治療……但我認為,他不會同意。”
傅:……為什麼?
“為病源是你。”
段長久的沉默,其實傅嘗不清楚,讓須瓷感到糾結焦慮或是痛苦難受的源頭一直是他。
須瓷時刻擔心著他會離開,會在喜歡淡去後愛上別人,會丟下他拋棄他和擁抱別人。
如同梅林說,分開段時間讓須瓷好好治療進行脫敏,可以讓他病情變好的,他狠狠心也能放手。
可如沒有好轉呢?那將面臨更壞的結,傅不敢賭。
而須瓷最近看起來聽話得過分,實際上,傅不僅目睹過他對著鏡子自學微笑,在劇組的角落裡找到過他每天早上要吃的藥片。
只要是傅沒有看著的早晨,須瓷幾乎是不會乖乖服藥的。
傅不是不明白,須瓷的狀態對自己已經執著得過頭了,進入到幾近有些偏執的狀態,須瓷完全地拋卻了除他以外的世界,滿眼都是他。
傅:除了讓他離開我身邊去治療以外,有改善方法嗎?慢一點也沒關係。
梅林:你的態度很重要,你……你太心軟了,讓我好好想想,過些天見面我們再聊。
治療道久久無法癒合的傷口最好辦法,是把傷口撕開,挖出裡面的腐肉,雖然會很疼,只要熬過去了,就是新生。
有些道理懂得都懂,正做的時候卻有百般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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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點,須瓷被已經進組的傅叫醒:“節目組要到了,去洗個臉吃早飯。”
早飯是叫的客房服務,傅看著他吃完後才狀似隨意地叮囑了句:“記得吃藥。”
在傅看不見的角落裡,藥片順著掌心划進了垃圾桶,見傅正在和旁邊的江輝講話。
須瓷眸色微閃,咕嚕咕嚕喝了小杯水,看起來就是一副剛吃過藥的樣子。
他太討厭吃完藥遲鈍的樣子了,心臟情緒都跟著起麻木,有時看著傅都要很久才能掀起跳動歡悅的感覺。
須瓷不喜歡這樣,他寧願不被治療,寧願只為傅個人活著。
節目組的人很快到了,他們已經採訪過其他嘉賓,須瓷和於幕是最後兩個。
為有備用房卡,攝影師和主持人輕而易舉地走了進來,看見端坐在沙發上慢騰騰喝水的須瓷驚訝了瞬。
“小須起得很早嘛?”主持人笑道,“前幾位老師都是被我們吵醒的。”
是真吵醒是裝作被吵醒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須瓷回答得簡潔:“習慣早起了。”
沒有傅在身邊的被窩並不值得留戀,剛就算沒有傅喊他,他也該醒了。
“現在年輕人能保持早睡早起的習慣真的難得,小須很厲害嘛!”
“沒有早睡。”須瓷頓了會兒補充道,“挺晚的。”
“……”主持人無奈,本來正常嘉賓就該順著這立人設了,結須瓷不接套。
“那你睡得晚起得早,皮膚還這麼好,是有什麼秘訣嗎?”
“沒有。”為房間裡突然多了兩個陌人,須瓷連都沒下,“天生的。”
“……”主持人挑了下眉,這種專門和主持人對著幹的明星不算少見,很多也是在立與眾不同的人設。
她在須瓷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小須戴著耳機是在聽歌嗎?”
“不是。”
須瓷小小地翹了下嘴角:“在跟傅導通。”
突然被提名的傅:“……”
從早上起床開始,他的眼皮就直在跳,那天須瓷固執地說想參加採訪的時候,傅也有這種感覺。
“!”主持人這下是真驚訝,“傅導現在能聽見我們嗎?”
須瓷點點頭。
主持人很快改變了採訪策略:“小須看起來和傅導關係很好?”
須瓷矜持道:“可以。”
“傅導現在人氣可不是一般得高,小須可以替傅導幫我回答幾個粉絲的問題嗎?”
主持人開啟平板,狀似是在看臺本,實際是在飛快搜尋粉絲們對傅導好奇八卦的問題點:“回答不上來的,也可以請傅導在耳機裡回答,你代為轉達即可。”
須瓷點點頭,微微垂了眼,細軟的頭髮遮住了眸色,看不清晰他此刻的情緒。
“第一個問題,聽說傅導兩年前拒絕了國內名導的收徒之意,毅然決然地去了國外,這是真的嗎?”
須瓷呼吸一窒,這事他不知道。
傅心口一跳,趕緊讓江輝指揮一下現場,自己走到一邊去幫助須瓷採訪:“是真的,當時情況很複雜,等我到了仔細和你說。”
看是在回答主持人的問題,其實傅是在安撫須瓷,怕他多想。
“……是真的。”
“第二個問題,傅導對《往》的選角都是經過層層栓選的,是有內定的情況?”
這個問題就比較犀利了,主持人顯然是在內涵須瓷本人,比較他是個新人,比較好拿捏,此時不製造噱頭更待時?
傅微冷的聲音響在須瓷耳邊:“告訴她,有內定的,葉清竹。”
剛準備來找傅談事的葉清竹腳步一頓,拿她擋刀的好不乾脆……
“葉老師是內定的,她很喜歡這個角色。”
“……”
為是網友的問題,主持人總不好追問,她只能笑帶過換下個問題:“那第三個問題,傅導的小男朋友是什麼樣的?”
見須瓷在沉默,主持人笑眯眯地開玩笑道:“大家夥都想知道傅導喜歡什麼樣的,看看有沒有翹牆角的機會”
“沒有機會了。”須瓷先回答了主持人最後一個問題,最後面無表情地說,“他喜歡我這樣的。”
主持人:“……”
好傢伙,好大只瓜,這期節目不火天理難容啊!
相隔千里的傅:“……”
很好,眼皮不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