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曉心思一動,方才在偏殿的人是雲眉?
雲眉鄙夷地看她,好像她是個不祥之人,卻強拉著她繞過東偏殿,往後頭走去。
雲清曉甩開手,決定以靜制動。
“你已是殘花敗柳,還有臉引誘皇上?”雲眉挑眉斜睨她,語氣無比的刻薄,“皇上是我的,你再這麼下賤,我就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到時候,千人指戳,萬人唾罵,不僅爺爺饒不了你,宮裡的妃嬪也不會放過你!”
“那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宣揚?”雲清曉的眼眸迸射出冰冷的光。
“你以為我不敢嗎?”雲眉嗤的一聲笑,“孃親下賤,女兒更下賤。”
怒意升騰,雲清曉揚掌,狠狠地從她的臉頰掃過,“啪”的一聲,清脆悅耳。
雲眉捂著火辣辣的臉,不甘的眼眸裡迅速竄起一絲陰毒。
“你敢動我孃親、弟弟一根毫毛,我定會十倍償還,要你們生不如死!”
雲清曉冷酷地警告。
雲眉和她的父母謀害過雲清曉的孃親、弟弟多次,雲清曉不在雲府,只能警告她。
雲清曉徑自離去,雲眉的眼眸迸射出殺氣,她從髮髻上拔出一根細細的金簪,快步追上去,揚起手臂,狠狠地刺向雲清曉的後頸。
很久以前,雲眉就想弄死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姑姑,現在,她面目猙獰,心中快意翻騰:賤人,去死吧!
若是刺中要害,必死無疑。
雲清曉感覺到一陣陰冷的風從身後襲來,敏捷地側身避過,順手扣住她的手臂,再狠狠地一推,她就摔了出去,跌了個狗吃屎。
雲眉摔得身上痛,怒氣漲滿了胸,正想爬起來,卻看見繡著祥雲龍紋的玄袍下襬朝自己飄移而來。
皇上!
眨眼之間,她抬起頭,一雙美眸淚光盈盈,一張小臉充滿了委屈與悽楚,嬌細道:“皇上,臣女是雲眉,家父是禮部侍郎雲木榕。這位是臣女的姑姑,也是左相大人的侍妾。方才臣女與姑姑有一點爭執,臣女尊重她是長輩,讓著她,沒想到她打了臣女一巴掌,還推倒臣女,臣女……還請皇上評評理……為臣女做主。”
說到後面,當真是楚楚可憐。
雲清曉冷嗤一聲,這出博取同情的戲碼演得還不錯。
燕天絕面目沉寒,淡淡地看雲清曉一眼,然後示意內監扶雲眉起身。
“謝皇上。”雲眉嬌聲若鶯啼,含羞帶怯地覷著他,“懇請皇上為臣女做主。”
“你想要朕怎麼做?”一陣冷風吹來,掀起他的廣袂,袖緣的龍紋張牙舞爪。
“可以責罰姑姑嗎?”她心中雀躍,賤人,你要倒黴了。
“你想如何罰她?”
“不如……”
“殺了她。”
燕天絕面寒如鐵,一襲金線繡龍的玄色龍袍在冷風裡噗噗作響。
雲清曉驀然睜大眼,雲眉亦有點錯愕,隨即欣喜若狂。
內監總管陳平收到皇上的眼神,將一把匕首放在雲眉的掌心。
他突然把雲清曉拽過來,從她身後扣住她兩隻手,“從心口刺進去!”
她心神駭動,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究竟想做什麼?
雲眉舉著匕首走過來,眼裡跳躍著興奮的光澤。太好了,皇上這般幫自己,皇上一定對會封她為妃嬪的,說不定今晚就能留在宮裡伺候皇上。
忽然,她迷惑地愣住,陳平又將一把匕首塞到賤人的手裡。
雲清曉愣愣的,身後的皇上語聲低沉,充滿了殺氣,“握緊了。不是你死,就是她亡。如若你不想她將你與朕的事宣揚出去,就親手殺了她!”
這個瞬間,她想起孃親和弟弟受過的苦、遭遇過的暗算,仇恨一點點地聚集在她眼裡,化作冰冽的光。
雲眉面目猙獰地殺過來,雲清曉輕而易舉地擋開,匕首刺入她的身軀。
鮮血噴湧而出,飛濺到臉上,尚有餘溫。
雲眉雙目圓睜,猶帶著不甘心,慢慢倒下,最終氣絕身亡。
“鐺”的一聲,染血的匕首掉落在地。
雲清曉猛地清醒,彷彿才知道地上的女子已被自己親手殺死。
畢竟是第一次殺人,她的心跳得太快,快負荷不了了,手腳虛軟無力,站都站不穩。
燕天絕攬住她,她劇烈地喘著,任由他裹抱著回偏殿。
陳平負責善後,吩咐內監把屍首處理好。
偏殿裡,雲清曉掙脫開來,七魂六魄迴歸正位,從他手裡接過軟巾,擦拭臉上的血珠。好在衣衫沒有血跡,不然又要更衣了。
燕天絕一直在觀察她,她的確不是尋常的女子,殺侄女時下手利落、面不改色,事後有點驚慌也屬人之常情。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只有強者才能更好地活著,他的女人將會陪伴他一生,在後宮,在朝堂,在江山,又怎能手無縛雞之力?他期待,與他共度一生、俯瞰萬里山河的女人,定要機智過人、膽識不凡、文武皆能,與他一道披荊斬棘、同舟共濟。
而她,沒有讓他失望,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雲清曉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雲眉死了,如何交代?
“黛兒,這個世道便是如此,虎狼相爭,弱肉強食,只要心足夠狠,手段足夠毒,便無所畏懼!”燕天絕緊扣她的雙臂,禁錮著她整個身子,“記住,你要比敵人更狠、更毒,才能活得好!”
雲清曉愣愣地看他,雖然她認同他的說辭,但第一次殺人,總歸會心慌意亂。
他的眸光熾熱如火,“為了朕,變得更強、更強,好好活著!”
這句話力道十足,極富煽動性,她被他感染了,呆呆地點頭。
“你無須擔心,朕自會善後。”燕天絕低沉的嗓音流露幾許溫柔。
“皇上,妾身先去大殿。”
雲清曉猛地回神,再待在這裡,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事,她匆匆離去。
他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用力一拉,她宛若翩然的蝴蝶,飛進他的懷裡。
這個瞬間,雲清曉呆愣地看他,他的雙臂越收越緊,眸光漸漸熾熱起來。
半晌,她才從迷失裡回神,劇烈地掙扎。
“這麼怕朕?”燕天絕不悅地問。
“妾身不是怕,是對皇上懷有敬畏之心。”
在他溫厚的懷抱裡,她並不討厭,反而有點喜歡。可是,她時刻牢記父親的叮囑,想抽身離去,卻擺脫不了他。
沒有人比她更糾結、更矛盾了吧。
燕天絕問道:“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雲清曉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想回答。
“從你的眼眸,朕看得出,你對朕並非全無心思。”他眸光犀利,洞穿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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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她聲如蚊蠅,低垂了螓首。
他抬起她的臉,迫使她看著自己,“看著朕,再說一次。”
雲清曉被他眼裡的霸道卷進去,屍骨無存。
是的,我喜歡你,皇上……五年了,我喜歡你整整五年了……
“你不說,是因為,你心中有朕。”燕天絕的指腹輕撫她的雪腮,霸道的柔情令人沉溺。
“不是的……不是的……”
她拼了全力掙脫,疾步跑出偏殿。
他望著她跑遠,熾熱的眼眸凝起來。
黛兒,給朕一些時日,很快你與朕便能廝守在一起了。
宴飲正酣熱,金玉流光溢彩。
芍藥宴邀的都是王公貴胄、高門望族的當家主母和閨秀,雲清曉是侍妾,怎有資格列席?
因此,她挑了個隱蔽的位置站著。
皇上登基十年,只有二十個妃嬪、五個女兒,且有寵的就那麼三五個。不少名門閨秀削尖了腦袋進宮,今日自然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若是被太后看上,便可平步青雲。因此,那些閨秀都自告奮勇展現才藝,博得太后青睞。
此時展現才藝的是工部侍郎的長女,蕭太后意興闌珊,看見雲清曉站在那兒,就讓宮婢去叫她過來。
雲清曉過來,蕭太后要她坐在身邊,雲清曉不敢違抗她的懿旨才坐下。
她剛落座,殿內所有目光就都齊刷刷地射過來,要把她生吞活剝似的。
妃嬪、外命婦和閨秀看見這一幕,豔羨的目光多了一些鄙夷。
“你怎麼了?面色這麼蒼白,是不是方才去更衣發生了什麼事?”
蕭太后問,含笑的目光頗為銳利。
雲清曉確是心不在焉,總想著今早出宮比較妥當,“沒有。”
蕭太后要她湊過去一點,低聲問:“哀家聽聞,你家大人最寵愛三夫人,當真如此?”
“當真。”
“這麼說,侍寢最多的是三夫人?”
“是。”雲清曉心中嘀咕,太后怎麼關心起三夫人了?
“那為何三夫人還未有孕?可是身子底子不好?”
“妾身不知。”
蕭太后握住她的小手,“你呢?你家大人待你可好?”
那柔美的舞姿變成了虛設,當著眾人的面,蕭太后和左相第十九夫人說悄悄話,可見蕭太后對她的喜歡。
如此一幕,讓一些人咬碎了銀牙。
雲清曉更疑惑了,輕聲道:“還好。”
“瞧你這嬌羞的樣子,還是新嫁娘呢。”蕭太后笑眯眯道,輕拍她的手,“雖然你進府不足兩個月,但世間男人皆如此,貪圖新鮮。晚些時候哀家讓宮裡的李姑姑教你怎麼伺候夫君,你自己也要加把勁,勾住夫君的心,儘快生個大胖小子。”
雲清曉可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瞬間臉腮燙起來,一路燒到耳根。
風無極只當她是廚娘,只會折騰她,哪裡會……
蕭太后樂呵呵地笑,又問起風無極的日常起居,好像對他很有興趣。比如他下朝回府後都做什麼,比如他什麼時辰就寢,比如他喜歡什麼菜餚、糕點,比如他喜歡什麼紋樣的衣袍等等,事無巨細。
雲清曉知道的都回答了,只是不明白蕭太后怎麼對一個外臣這般上心。
再坐片刻,雲清曉聲稱身子不適,想先出宮,蕭太后沒有強留,囑咐她路上小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