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無人賞識你的舞,朕便替你還了六千兩。”對於諸人的冷漠,南越皇帝不以為意。
“謝皇上隆恩。”洛含羽行叩拜大禮。
“朕那些近衛遠離故土,思家情切,今晚你便去伺候他們。可願意?”
南越皇帝當眾說來,令人錯愕:這不是要這胡姬被幾個大男人折騰?
洛含羽咬唇,臉憋得紅彤彤的,一雙清水般的眸子染了淚霧。
“既然越皇有憐惜之心,又何須為難她?莫非越皇連區區六千兩都想物盡其用?這也太摳了吧?若傳揚出去,這‘天下第一摳’的名聲只怕便落在越皇的頭上了。”
這聲音清逸灑脫,不男不女,卻充滿了譏諷。
有人忍俊不禁,有人暗暗偷笑,有人面色驟變,有人眉宇緊皺。所有人都在找這道聲音的主人。
風無極優雅地自斟自飲,毫不理會那些探究的目光。待那些目光轉向別處,他才稍稍轉頭,看一眼低眉垂目的雲清曉。
雲清曉並非想出風頭,而是覺得堂堂九五至尊,卻這樣糟蹋一個可憐的女子,不是大丈夫所為。再者,她出言譏諷越皇,有意激怒他,說不定可以試探出他的真正用意。
“燕皇的家教當真與眾不同,竟讓一介女流列席國宴。”南越皇帝倒不像動怒,只是這話的挑釁意味很濃。
她咋舌,越皇竟然從她刻意喬裝的聲音聽出是個女子!
燕天絕自然聽出來是她出言挑釁,沉著應付:“越皇何出此言?”
“方才說話的不就是坐在左相身旁的那位女子麼?”南越皇帝凌厲的目光射向她。
“無極身邊那位是朕的謀士,如假包換。”燕天絕雲淡風輕地回答。
雲清曉嘆氣,確是自己魯莽了。
南越皇帝眼裡的興致更濃了,“朕沒什麼本事,最大的本事便是‘閱女’。燕皇堅稱她是男子,那麼就讓諸位看看她身為男子的本色。”
“越皇這是有意挑釁了?”燕天絕的嗓音好似沒有火氣,卻飽含身為一國之君的威嚴。
“這話不對,是她先挑釁朕。”南越皇帝忽而笑起來,“朕對她越來越有興致了。來人,有請燕皇的謀士上來讓諸位看看。”
他的近衛快步走過去,燕皇的近衛立即上前,攔住了他們。兩國的人冷目對峙,大有一觸即發的架勢。
燕天絕面龐如冰,“奉勸越皇一句,多生事端,只會傷了和氣。”
南越皇帝放肆地笑,“朕只不過想要她當眾除衣袍、解束髮,僅此而已,無傷大雅。”
再好的脾氣,也會剋制不住。燕天絕沉怒道:“越皇莫欺人太甚!”
雲清曉後悔了,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胡姬而引起兩國不快,太不值得。
“不除衣袍、不解束髮也可,朕對女扮男裝的女子情有獨鍾,今晚朕便收了她,燕皇可願割捨?”南越皇帝褻玩的目光流連在雲清曉身上。
燕天絕黑眸怒睜,正要開口,風無極搶了先,風雅地笑,“既然越皇對她有這般興致,若吾皇不允那便掃了越皇的興,有傷和氣。吾皇可割愛,一女換越國兩座城池,越皇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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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如去當劫匪。”南越皇帝冷哼。
“若風某有資格當劫匪,想來越皇比風某當得更好。”風無極反唇相譏。
西秦國和東楚國原本是看好戲的,沒想到風無極三言兩語就激怒越皇。
風無極此人,當真機變無雙。
南越皇帝被一介女流譏諷,拉不下面子,又道:“燕皇,這位女謀士出言譏諷,這筆賬如何算?”
燕天絕道:“臣子不懂事,朕代她致歉,先幹為敬。”
“且慢。”
南越皇帝出聲阻止,“一介女流竟讓燕皇向朕致歉,好大的面子。燕皇有心有禮,但朕可不敢受,朕要她親自向朕斟酒賠罪。”
雲清曉暗自嘀咕,斟酒賠罪沒什麼大不了的,小女子能屈能伸,賠罪就賠罪!
燕天絕眼裡的寒氣越聚越多,風無極對他示意,他才預設了。
她走到南越皇帝案前,為他斟了一杯酒,爾後高舉酒樽,欠身道:“小人不懂事,還請越皇大人有大量,饒了小人這一回。”
南越皇帝冷沉的目光倏然微閃,接了她手中的酒樽,一飲而盡。
雲清曉接過酒樽,正準備回去,忽然,一股強勁的冷風當胸襲來――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欣賞這美妙的一幕。
她的衣袍自動散開,露出女子的身段,束著的青絲如瀑布般披散,襯托出一張清媚的臉。
是南越皇帝身邊的近衛使了內力所致。
瞬間的呆愣後,她驚慌地裹好衣袍,但一瞬間的時間足夠所有人欣賞了。
羞辱感油然而生,但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她挺直身子,大大方方地接受各種各樣的探究目光。
“越皇不覺得太過分嗎?”燕天絕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丟盡顏面、受辱的不僅僅是她,還有燕國。
“嘖嘖嘖,小娘子嬌媚可人,身穿男袍別有一番韻味。”南越皇帝好興致地點評,眉宇間佈滿了鳳流之色。
雲清曉咬唇,嚥下屈辱,欠身道:“小人失禮了。”
之後,她快步離開了大殿。
燕天絕雙拳緊握,眼裡燃起了狂烈的怒火。風無極以眼神安撫他,笑道:“周大人,還有什麼好看的舞嗎?”
周政明膽戰心驚,聽了這話,連忙吩咐舞伎獻舞,緩和氣氛。
整好衣袍,束好青絲,雲清曉惱恨不已,淚水在眼裡打轉。
她央求風無極讓她到國宴開開眼界,卻沒想到自己這般不爭氣,自己受了羞辱,還連累皇上,連累燕國受辱。
不!她要回到國宴上!這點兒羞辱算什麼?就當是一次歷練!歷練過了,便身經百戰!
於是,她回到宴上,大方得體地坐著,迎接眾人異樣的目光。
“不可再胡言亂語。”風無極低聲警告。
“知道了。”雲清曉也暗暗告誡自己。
接著入殿的並非舞伎,而是一群奇怪的女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九個女子皆美豔,穿著露胳膊、蠻腰的鮮黃緊身衣衫,其中四人抬著一個寬大的木案,這木案上躺著一個不著寸縷的美人兒。這美人兒身旁堆滿了鮮花,身上卻放著各種珍饈佳餚,有魚有肉,也有素食瓜果,身上重要的部位用鮮花遮掩。
珍饈美味放在凝脂般的身軀上,供人欣賞,比方才胡姬那一舞,更是驚世駭俗,眾人嘖嘖稱奇。不可思議的是,這位美人兒散發出陣陣幽香,混合了瓜果的醇香,勾動了所有男人的花花心腸。
周政明介紹道:“此乃東海海國特有的品嚐之法,臣認識一個東海海國人士,他向臣介紹了這種品嚐珍饈之法,此次國宴,臣便獻上。四位皇上無需擔心,此女每日沐浴薰香三次,連續五日,絕無髒汙。她身上的珍饈佳餚是大廚現做的,還請諸位品嚐。”
接著,三個美人一邊跳著曼妙的舞一邊從木案上美人的身上取了珍饈,喂進四國皇帝與大臣的口中。
雲清曉大開眼界,慶幸自己回來了。
對於她詢問的目光,風無極點頭,表示滋味不錯。
而燕天絕,默默地品嚐佳餚,臉膛冷冷,顯然餘怒未消。
雲清曉目光一閃,看見那個胡姬,洛含羽,站在東南角的角落裡。
“那個胡姬,越皇如何處置她?”她有點奇怪,洛含羽怎麼還在大殿?
“越皇讓她退在一旁。”風無極回道。
她挑眉,看來南越皇帝用心不良,可是,好像又不盡然……
四個美人分別向四國皇帝獻食,忽然,向燕天絕獻食的美人面色一變,手中的銀絲化作殺人的武器,飛向燕天絕。
與此同時,其他三國皇帝都受到了攻擊,大殿一片驚亂。各國近衛急速反應過來,拔出靴子裡的短刀護駕。
慕容承、慕容焱等人將燕天絕護在中間,但美人的武藝高強至極,且那銀絲雖柔軟,卻極其可怕,一旦觸到,便立即見血,倒地身亡。不僅如此,三四十個黑衣人從窗外飛進來,加入了混戰。
殿外的侍衛湧進來護駕,不斷地有人倒地,不斷地有人慘叫,殺氣沸騰。
雲清曉被風無極拽著牆角,而燕天絕在眾人的保護下,與美人激鬥,暫時無礙。
這些黑衣人便是在樹林裡遇到的那批黑衣人,是欲天宮!
欲天宮太猖狂了,竟然刺殺四國皇帝!
這時,一個黑衣人殺過來,殺招凌厲而奇詭,風無極的花拳繡腿根本抵擋不了。倘若他仍想保留實力,必定會受傷,甚至是客死異鄉。
黑衣人的利刃鋒利無比,所使的亦是絕招,向風無極的胸口襲去。
雲清曉緊張得手足發顫,若是自己,必定死在這招之下。假若風無極再不使出真本事,無法應付這絕招。
但見他狼狽地左閃避右避,完全招架不住,卻在笨拙之中險險地避過這絕招,那利刃削了他的髮梢,髮絲緩緩落地。
她自然看得出來,他躲過這絕招實則用了非常巧妙的輕功。
緊接著,黑衣人又連環使出殺招,風無極皆用這種看似笨拙、實則靈巧的輕功閃避。
忽然,他的掌心出其不意地使出,一股內力噴湧而出,正中黑衣人,當即,黑衣人往後退了兩步,噴血倒地。緊接著,又有三個黑衣人殺上來……
一個黑衣人舉刀刺來,雲清曉花容失色,狼狽地應付。
這黑衣人殺招迭出、兇殘狠辣,她那幾招根本不夠用,而風無極被兩個黑衣人纏住,想助她一臂之力也無能為力。突然,閃著銀光的利刃如蛇般襲至,即使她拼了全力也會受重傷,若是閃避,也是來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她迅速作出決定,奮力往一旁退去。
不知怎麼回事,好像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摔在地上,利刃刺入血肉之軀的聲音清晰入耳,令人崩潰……可是,為什麼身上不疼?
雲清曉轉頭看去,驚得瞪大眼――後背中刀的是胡姬,洛含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