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文書老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不但沒有因為孟歸舟大逆不道的言出驚人而擔憂，反而滿意的點了點頭，很顯然，孟歸舟之所以有恃無恐，怕是因為文書老人的授意。
只是陸雲有些奇怪，文書老人有多大的影響力啊，他的學生竟然敢在大牧王朝如此大言不慚，說出這等誅九族的言論來？
一旁的三公主似乎注意到陸雲臉上的表情，解釋說道：“大牧王朝並不限制言論，尤其是文聖之後，更是對別國的言論不甚在意，這也是百園書院眾多學子太過自負的原因，因為在百園書院眾多學子眼中，其他學子都非正統，他們的言論無法代表文人的觀點。”
陸雲聽得嘖嘖稱奇，什麼不代表文人的觀點，文人的話就是文人的觀點，至於算不算，那並不是看這個文人是不是百園書院的學子，而是看這個文人說出來的觀點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就像現在，即便整個百園書院校場上所有人，包括那些並非文人的王公大臣，都認為孟歸舟的觀點不是觀點的話，那也無濟於事。
孟歸舟的學說畢竟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的，而且還是在百園書院的文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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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百園書院的文會在長安京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有可能記錄在史冊的。
可想而知，若是大牧王朝的史冊中記錄了大梁王朝學子孟歸舟這麼一段話，別說大牧王朝的學子文人了，就連大牧王朝的國主恐怕都會是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
難受啊。
而且這一擊重拳，讓張承直接不會了。
就算會，也不敢接啊。
可是不接又不行。
時間一久，張承額頭上的汗水都開始往下淌了。
孟歸舟可以胡說八道，這其中定然有文書老人甚至大牧王朝權貴的力量在支撐，張承沒有。
他不過是百園書院一個普通的學子，要是敢胡言亂語的話，百園書院也保不住他的小命。
可是不接的話，這麼多眼睛在這裡看著，百園書院的臉面甚至大牧王朝的臉面都丟盡了。
一時間場面有些死一般的寂靜，那些怒罵的人也都停了下來，這種口水仗沒有必要，也不能解氣，至於接下來如何辯解，還是要看張承能不能接得住。
整個雅閣，只有孟歸舟擲地有聲的迴響還在眾人腦海中炸裂。
三公主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臉上閃過一絲慍怒的神色。
而張承也不愧是辯才數一數二的選手，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慌張，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將皮球踢了回去。
“好一個屠龍之法，只是可惜，這在你們大梁王朝可能是屠龍之法，在大牧王朝，有百園書院在，有大牧皇室皇威浩蕩在，即便有個別擅長鑽營之道的人，也都恪盡職守，倒是不知道，大梁王朝又總結出一個什麼樣的學說來？”
聽到這話，大牧王朝眾人無不松了一口氣，最起碼將屠龍之法給踢了回去。
三公主有些意外的看了張承一眼，神情微微有些放鬆。
這時，孟歸舟忽然哈哈大笑，說道：“既然你問道了，那我也不隱瞞了，來之前，我的老師，也就是文書老人，剛剛透過了內閣的稽核，為大梁王朝建立了一套完善的教學理念，也是一套完整的學說……有這套學說在，天下文人學子便不會出錯，即便入朝為官，也會兢兢業業，鞠躬盡瘁。”
什麼？
聽到這話，大牧王朝所有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不可能！”王安冷哼一聲，說道：“人心叵測，貪慾無法祛除，這世上怎麼可能擁有如此一套學說。”
王安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在場眾人全都處於震驚之中，還是全都聽到了。
就連陸雲都有些好奇的看向文書老人。
這老頭竟然這麼厲害，能夠獨自開創一套學說？
而且還能摒除那些文人之間的蠅營狗苟鑽營附著？
這特麼根本不可能！
且看看接下來怎麼發展。
陸雲越發覺得，這件事情聽起來有些難受了，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什麼學說屠龍之法，大荒世界的文人技能樹好像點歪了啊。
連王安都親自下場辯論了，文書老人又被孟歸舟抬了出來，自然不能坐視旁觀，笑呵呵的說道：“這套學說，還需要諸位大儒相互印證，也是老夫來大牧王朝的最終目的，畢竟文聖出自百園書院，這套學說能不能廣為流傳，還需要她老人家來指點一二。”
這話說的看似客氣，實際上一點都不客氣，連廣為流傳的話都說出來了。
很顯然，文書老人的目的不只是大牧王朝，甚至想要用他的學說席捲整個大荒世界。
哦喲，好大的志向。
陸雲不由得多看了文書老人一眼。
三公主臉上帶著凝重的神色，緩緩問道：“不知道文書老人所創學說，是如何自成體系？”
此話一出，雅閣頓時鴉雀無聲，整個校場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文書老人身上。
文書老人笑吟吟的站起身來，身上的才氣頓時狂湧而出，瞬間便席捲整個百園書院。
只是這股文氣並非凌厲，而是讓人如沐春風，連那些心中不忿或者不屑的情緒，都漸漸消散的一乾二淨。
陸雲甚至都有一種出家當和尚敲鐘的念頭了。
草！
好詭異的影響力。
陸雲強行忍住內心的悸動，甚至開始想念那些白花花的腿，才能夠將無欲無求甩出腦海。
周圍眾人神色各異，顯然也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影響。
這時，文書老人朗聲說道：“老夫認為，世間萬物都遵循著某種規律，這便是天地間的‘理’，是世間萬物變化發展，循循漸進的最根本的東西，它是最正確的，從來都不會出錯的，也是天地的本質，人的生老病死，天地的春夏秋冬，王朝的建立和覆滅，一切的一切都在遵循這個本質而進行著，所以只要弄明白了這種規律，用以遵循依據，文人之間便不會出錯。”
嘶——！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氣。
連陸天河和王安都凝重起來，這是天地大道，無法反駁。
三公主目光閃爍，沉聲問道：“所以文書老人找到了這個天理，從而建立了學說？”
文書老人哈哈大笑，點頭說道：“只有遵循天理，萬物才能持續發展，而人在天地萬物帶來的紛紛擾擾中，太過容易產生喜怒哀樂甚至貪慾，進而迷失自己，脫離天理規律，所以，我們都要存天理而滅人欲……無欲無求肝腦塗地，王朝何愁不能昌盛千萬年？”
死一般的寂靜，無數人瞠目結舌，神情震撼，連兩位大儒和文王都眯起眼睛，死死地盯著文書老人。
在這連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之下的寂靜中，忽然響起一個不大卻擲地當當響的話。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