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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寬恕

四郎刀登是在錦官城與嘉央秋措走散的,他們分開已有些日子,這些日子裡四郎刀登究竟遇到了什麼事?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鋼鐵一般的漢子,此刻竟是痛哭流涕…

嘉央秋措忍不住道:“哭有什麼用!?你快些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四郎刀登這才忍住哭,緩緩道:“那日趁你們喝醉了酒,我便偷偷拿走賣馬得來的三百兩銀子去賭了…”

嘉央秋措道:“這件事你已跟我說過,你不是還多贏了三百兩麼?”

四郎刀登卻道:“不…這也是我編出來騙你的,其實那天我非但一分錢都沒贏,反倒將銀子全都輸了…”

四郎刀登吸了一口鼻涕,接著道“我知道這些銀子來之不易,我不甘心就這樣全輸出去,所以我便又跟他們賭!”

嘉央秋措道:“既然你已將銀子全都輸了,還能拿什麼做賭注?”

四郎刀登道:“我還有一條爛命,我跟他們賭命!”

嘉央秋措道:“賭命!?”

四郎刀登顯得十分痛苦,道:“所以我連命都輸了。”

他忽然抬起頭看著嘉央秋措道:“我輸了以後才知道那賭場裡的人竟是魔教的人,而且就是楚水邪魔天王書乘允的手下。”

嘉央秋措已漸漸明白,問道:“所以這一切都是魔教命令你做的!?”

四郎刀登的神情中忽然露出了恐懼,顫聲道:“我如果不按他們要求的去做的話,他們就會殺了我…”

嘉央秋措嘆息道:“那酒肆裡的掌櫃還有那個自刎的中年人也是魔教的人?”

四郎刀登點頭道:“是,他們也全都是書乘允手下的亡命之徒。”

嘉央秋措怎麼也想不明白,皺眉道:“他們不惜生命也要將我騙到這裡來,這又是為什麼?”

四郎刀登道:“因為書乘允畏懼你的刀,他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勝你,所以想借林雷兒的手殺了你!”

嘉央秋措道:“他們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義字當頭的苦情戲,為的就是讓我以為林雷兒是一個比魔鬼還要可怕的人,好讓我去找林雷兒一決生死?”

四郎刀登愧疚地點著頭。

嘉央秋措忽又問道:“他們的陰謀已經得逞,你為何又突然將這些告訴我?”

四郎刀登看著嘉央秋措,道:“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絕不能讓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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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已沒了底氣,因為他已不知道嘉央秋措還會不會再把他當做朋友。

欺騙,經歷過欺騙的朋友還能算得上是朋友麼?

嘉央秋措苦笑道:“可是,你已幫著他們把我騙到了這裡,只差這最後一步了。”

他忽又喃喃道:“或許我拔刀的時候我就會死…”

他也已感覺到林雷兒的劍無處不在,這樣的人是無法戰勝的!

四郎刀登卻道:“我本以為你一定會贏,大不了也就是這世上多一個冤魂,可是當我走進了這麵館的時候我才發現…”

嘉央秋措淡淡道:“你才發現我根本不可能贏?”

四郎刀登點頭,即便林雷兒的身上沒有殺氣,可是那種強烈的氣場也讓他感到嘉央秋措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贏。

他忽又說道:“林女俠是好人,她沒有做過任何不好的事,我們今天得罪了她,這一切後果都由我來承擔,你們快些走吧!”

他又朝著林雷兒央求道:“林女俠,這件事與我的朋友毫無關系,我求你放過他們,這一切後果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嘉央秋措的手忽然又一次握緊了刀柄,他不會看著四郎刀登死在林雷兒的劍下,只要林雷兒一出劍,他也會拔刀!

即便他若拔刀,他就會死!

因為,在他的心裡四郎刀登依舊是他的朋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原諒的,他已不自覺地選擇了寬恕。

嘉央秋措的刀堅硬而冰冷,而他的心卻是柔軟而善良的。

林雷兒當然沒有拔劍,他絕不會輕易拔劍。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四郎刀登,眨了一下眼睛緩緩道:“你說了這麼半天,我已明白其中的緣由,既然誤會已經澄清,我又何必得理不饒人?”

四郎刀登偷偷抬起頭看了看林雷兒,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依舊清澈如水,只是那股無形的氣場已經消失,現在四郎刀登才發現林雷兒的眼睛竟是如此的美,比他見過的任何美好的事物都要美,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簡直一輩子都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美的眼睛。

四郎刀登激動得有些顫抖,問道:“您…您真的不會怪罪我們?”

林雷兒微笑著點了點頭,忽又問道:“我只是好奇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南下,而且還知道我就在這裡?”

四郎刀登道:“林女俠有所不知,魔教重開教門,如今爪牙已遍佈天下,他們想要找到一個人並不是難事…”

林雷兒微笑著道:“的確。”

說著她已站起,拿走了方桌上的劍,留下了五枚銅錢。

她的目光在嘉央秋措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後又轉到了他腰間的刀上,她的眼神似乎是在讚許,淡淡道:“我相信川西的事不久就會有結果的。”

說完這句話她便出了門,沒有人知道她要去哪兒,也沒有人去問。

她已是傳奇,或許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或許她已不再過問江湖事…

嘉央秋措忽然伸出一隻手將四郎刀登拉了起來。

四郎刀登的眼眶再一次變得紅腫,顫聲問道:“我還算是你的朋友麼?”

嘉央秋措微笑著道:“你從未想過要我死。”

四郎刀登憨憨地笑了笑。

他忽又說道:“我知道書乘允在哪裡,就是他把嘉州變成地獄,我們去殺了他!”

忽然!銀光一閃,刀竟已出鞘!

刀是彎刀,銀色的彎刀!

幾乎沒有人看到嘉央秋措的刀是何時拔出的,但是當他的刀插回鞘中的時候,一隻黑色的飛鏢已穿透窗戶紙直打了出去!

窗戶紙上立刻就像是被書畫大師潑了一層墨,只是這墨卻是紅色的!

一聲慘呼,一個人影已在窗外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