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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青春期

“吶, 吶,久君,我偷偷的跟你說喲……”

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機裡傳出了中年女人溫暖的聲音:“貴志君他啊, 最近會在洗漱的時候偷偷看自己呢,男孩子到了年紀都會這樣啊, 感覺超可愛的說~”

“哦呀, 是嗎, 果然是長大了呢。”

藤原久開啟窗戶,在窗臺上撒上一把麵包糠,站在電線上的麻雀們就都熟門熟路的飛了過來。

藤原久看著撲稜著翅膀在窗臺上跳來跳去啄食的小鳥,彎起眼睛笑著說道:“不過媽媽不要打趣他啦, 貴志會不好意思的。”

“沒有啦, 我就是很高興……”

在收拾整潔的家裡, 藤原塔子像小姑娘一樣歪頭枕了枕雙手,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昨天晚上山口太太還跟我說, 看到貴志和一個小姑娘一起走在河邊,而且而且啊,他們今天還約了一起出門喲。”

藤原塔子“啊,啊~”了兩聲, 忽然又有些惆悵的嘆道:“也不知道貴志君有了女朋友後會不會就跟我們不親近了……”

“媽媽!”藤原久聽著母親半真半假的抱怨, 忍不住耐心糾正道:“貴志還沒成年呢,你想太多了啦!”

“啊呀!久君!”

電話那端的藤原塔子聽到大兒子的話,竟然“噗嗤”一下笑出聲,頓了一下才驚訝的反問:“難不成你竟然有成年之前不允許交女朋友這種思想嗎?實在是太古板了!”

古、板!

藤原久被這兩個沉重的大字狠狠擊倒了, 就聽母親在電話裡認真的說道:“貴志君有分寸的啦,而且,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貴志君能認識更多朋友,我都為他感到開心。”

“……就是,就是有一點好奇啦!”

藤原塔子最後這樣補充道。

……說的也是呢。

掛掉電話後,藤原久也跟著露出淡淡的笑容,順著藤原塔子的話想想,心裡也暗搓搓的生出了好奇的心思。

雖然被說成古板,但其實他也是支援貴志多認識一些朋友的。

但是,他比藤原塔子更加清楚的是,少年因為能夠看見妖怪的原因,很少會主動與人接觸。總是害怕,退縮,據他所知,除了同班的西村、北本還有能朦朧看見妖怪的田沼要,少年並沒有什麼太過要好的朋友。

突然之間就跟女孩子河邊散步的話,如果不是開竅了……那,是又遇見什麼麻煩了嗎?

抱著這樣的疑惑,藤原久繼續準備食材,然而,在晚高峰到來之前,沾了一身土的夏目貴志就被用貝雷帽的少女扶了進來。

身後還跟著一隻肥貓保鏢和一個臉很大身體卻很細小的妖怪。

“貴志?”

藤原久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趕上來從少女手中接過弟弟。

“出什麼事了嗎?”藤原久扶著少年坐到沙發椅上,擔心的問道。

“……沒什麼。”夏目貴志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只是從妖怪手中逃出來又滾下了山坡有些筋疲力盡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被妖怪舔後變得十分酸癢的眼睛,向藤原久歉意的笑了笑:“只是出了一點問題,現在看不見妖怪了而已。”

“我看看。”藤原久把少年的手從那雙被揉紅了的眼睛上拿下來,捏著他的下巴仔細看了看那雙像是被什麼東西遮住,變得灰濛濛的琥珀色眼瞳,確定沒有其他問題後,才算是松了口氣。

“不是很嚴重,只是被妖怪的毒氣麻痺了而已。”藤原久捏了捏少年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擔心。”

“嗯,泥鰍鬍子也這麼說。”夏目貴志垂了垂眼睛,手指放在腿上蜷縮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久哥有辦法讓我恢復的快一些嗎?”

泥鰍鬍子?

藤原久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邊面露擔憂的少女和大臉妖怪,還有一旁皺著眉頭的貓咪老師,就忍不住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直起身去門口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又去廚房

到了杯水,才折回來凝視著少年問:“能說說具體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身邊有大妖怪和蠢貓跟著還會出事?”

“因為……”

“——因為我!”

夏目貴志剛剛開口就被從進到店裡就一言不發只是很擔心的看著夏目貴志的少女出聲打斷了。

女孩子垂直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她向藤原久深深彎下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長髮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擋住了連,少女剋制著情緒,努力用平穩的聲音敘述道:“是我的錯!因為我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妖怪,夏目君才會被牽扯進來,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多軌……”

夏目貴志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但在看到少女用力咬住嘴唇一臉倔強的樣子後,又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沒關係。”

就在酒館陷入沉默的時候,藤原久平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多軌同學,是嗎?”

藤原久用目光示意弟弟趕緊把人扶起來,又朝她寬慰的笑了笑,溫聲說道:“並不是你的錯,很感謝你能送貴志回來。貴志的眼睛沒有大礙,我詢問原因,只是想確定你們是否需要幫助而已。”

“來,慢慢說吧。”藤原久引著少女坐下,也給少女倒了一杯麥茶。

熱茶透過杯子,將溫度傳至掌心,多軌透緊繃的神經也慢慢舒緩下來。

在藤原久始終溫和的神情中,緩緩開口講述了自己與妖怪的賭局,夏目貴志也跟著補充了他被抓到洞穴又從妖怪手中逃走的經歷。

“所以,在進行這麼危險的活動的時候,你身為保鏢竟然在抓魚嗎?”

聽過完整的事情經過,藤原久眯了眯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兇色,指責完肥貓又轉向泥鰍鬍子,即使對待大妖怪,也完全不客氣:“還有你,拜託別人幫忙解決困擾,卻不知道保護委託物件的安全嗎?”

臉很大的泥鰍鬍子露出慚愧之色,但還沒等他說什麼,貓咪老師已經率先炸了起來,躬起脊背吹胡子瞪眼道:“明明是他先亂跑的好嗎!居然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不如讓我吃了他呢!!”

“你這是保鏢應該說的話嗎?”藤原久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警告道:“信不信我先把你燉了!”

“哈?你說什麼?!能做到的話就來啊,禿子!”

貓咪老師把桌面拍的震天響,直到夏目貴志飛快的把貓咪老師抱在懷裡順了順毛,再抬頭向藤原久討好的笑笑,一人一貓才重重的“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總之,我的意見是暫時不用再尋找那個妖怪了。”藤原久緩和了一下表情,對夏目貴志和多軌透說道。

“……可是!”

“沒關係,”藤原久向兩人安撫的笑笑:“多軌同學從今天開始正常與人交談吧,只要保證在約定期限到來之前最後叫的是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會解決的。”

多軌透臉上露出了怔愣的表情。

“不過,這是在那只妖怪遵守遊戲規則的前提下。”

藤原久說著,又將目光轉向了夏目貴志,“現在他知道了友人帳的事,很有可能會盯上你,所以妖怪那邊就交給蠢貓和泥鰍鬍子去打探吧,我現在去找白澤給你拿恢復眼睛的藥,在我回來之前,只要不離開酒館就不會出事。”

“知道嗎?”

藤原久最後用警告的語氣向向兩人確認,被兄長凝視的少年和少女同時坐直了身體,挺直脊背乖乖答道:“是!”

得到了保證後,藤原久摘下圍裙出門,貓咪老師也和小鬍子分頭去打探訊息。多軌透坐在沙發椅上,撐著臉頰和夏目貴志聊天,大概是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的原因,不知不覺間竟然趴到桌面上枕著手臂睡了過去。

夏目貴志看著少女眉宇間的疲倦,下意識放緩了呼吸,就在他想要到樓上拿條毛毯的時候,酒館的門被有規律的輕輕叩響了。

“你好,店裡有人嗎?”門口的人一邊叩著門,一邊不確定的喊道:“這家店在我這裡訂購了食材,有人的話,能幫我開一下門嗎?”

聽起來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是……送食材的嗎?

夏目貴志看了眼熟睡的多軌透,猶豫著走過去,拉開了障子門。

下一秒,卻發現門口空無一人。

糟了!

那只妖怪就在這裡,但他看不見!!

少年的瞳孔驟然縮緊,他本能的摸到了門板想要迅速關門,但脖頸卻被什麼東西猛然勒住,巨大的力道將他直接拖了出去,呼喊聲也被哽在了喉嚨裡。

“——夏目!”

夏目貴志掙扎間踢到了木門,突然的聲響將多軌透驚醒過來,衝到門邊時看到少年已經被拖向了樹林,就想也不想的衝了出去。

於是,藤原久回到酒館的時候,就只看到了敞開的大門和空蕩蕩的室內。

“真是的!”

一股無名火從心頭躥起,藤原久恨不得痛罵這幾個不省心的傢伙,但他最後只是用力磨了磨牙,就一轉身快速向藤原塔子提過的河邊跑了過去。

只是,當他趕到的時候,他只看到了在陣圖裡倒地昏睡的少年少女,和以原型姿態守護著他們的潔白野獸。

斑用冷冽的獸瞳注視著面前的黑髮青年,從鼻子裡吹出一口氣,臉上□□裸的寫著“你來晚了”的不屑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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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久懸起的心臟也在這一刻落回了肚子裡。他走過去一邊一個,將女孩和弟弟架了起來,無奈的嘆了口氣:“……英雄救美了嗎?亂來的傢伙。”

多軌透醒來之後十分歉疚又再三感謝的離開了酒館,夏目貴志則是被藤原久摁在椅子上,用清涼的藥水衝了衝眼睛。

“怎麼樣?”藤原久和斑的腦袋一起湊到了少年的面前。

夏目貴志眨了眨眼睛,巨大潔白的野獸臉上擔憂又嚴肅的神情在視野中一點點清晰起來。

少年站起身,準確的撲進了那團潔白柔軟的毛髮之中,彎起眉眼緩緩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雖然也有過“要是看不見就會輕鬆了”這樣軟弱的想法,但事情真正發生到身上的時候,卻輕而易舉的感到了慌亂和不捨,和越多的人相遇,就約容易寂寞。

那麼,久哥呢?

每天都在與不同的人相遇又離別的久哥,他,也會感到寂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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