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謝，謝謝你，小念。”
風煥頓了一下，喜悅抑制不住，急急忙忙道謝。
姬小小揮揮手，讓風煥傻了眼。
“風煥，我幫你不是無償的，如果你答應我這個條件，你大學四年的學費和其他零零散散的花費，我何念之全包。”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無償的慷慨解囊。
風煥吞了口口水，他不會是要我這個人吧？
調整呼吸，平穩心緒，風煥緊張兮兮道，“你說。”
“我要你大學畢業，生活穩定後，工作所得的工資分我兩成。”
風煥計較得失，如果現在委曲求全，藉助姬小小的幫助進行深造，風煥相信自己絕對能夠幹出一番事業。若是不蒸饅頭爭口氣，他可能會與成功失之交臂，甚至一輩子庸碌無為。
有道是，山是一步一步登上來的，船是一櫓一櫓搖出去的。即使他能以高中學歷拼出一片天地，但風裕的身體不好，絕對等不到他出人頭地、衣錦還鄉的時候。
“兩成，可以，但是時間是？”
這是對自己最好、對風裕最好的選擇。
“直到你退休的時候。”姬小小淡淡說道。
“什麼？”風煥張大著嘴，不可置信道，“直到退休？何念之，你知道現在的法定退休年齡是幾歲嗎？六十五歲。現在我才十八歲，大學四年後，也僅僅二十二。六十五減二十二，四十三年。四十三年，我要每個月把我的工資的五分之一上交給你，你知道這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數額有多大嗎？別說是還借款，連人情我都能還清，你還得倒欠我天大的人情。”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我幫你，你不是該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嗎？我不過是要你一點點的工資，你以為我缺那點錢。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走啊，我又不強求你。”
姬小小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風煥答不答應，於姬小小而言，並無半點損失，最多不過是以後得要多費點力。
風煥有幾分能耐，原主可是用自身來驗證了。
姬小小原本並不想幫助風煥，風煥這人有血有肉，沒心沒肺，他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眈眈逐逐，嗜血成性。姬小小不敢保證，今朝她伸出援手，明日風煥不會插她兩刀。
事實證明，風煥是典型的過河拆橋之人。
不過，姬小小突然想明白了，沒有胳膊往外拐的原主鼎力相助，以及以何飯的公司為踏板，風煥想要短時間內稱霸商界，登頂輝煌，純粹痴人說夢。而且就算姬小小不幫助風煥，以風煥的能耐，給他幾年時間，不出意外的話，他準能賺得盆滿缽滿。
姬小小並不厭惡風煥的做法，正所謂成王敗寇，何家的衰敗和何念之的慘劇，一概皆是因為他們無能。
放養風煥，絕對有利於姬小小的成長。姬小小殺人順溜，但是在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姬小小火候未到。有風煥這只時時刻刻覬覦她家財產的狼，姬小小多多少少會有所成長。
試金石，姬小小給風煥的定義。
如果未來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大不了，姬小小親自動手結果了風煥。這個世界沒有靈氣，《道天》成了擺設，但是《白蓮聖決》卻是派上了用場。以姬小小如今的實力，飛花摘葉皆可傷人，草木竹石均可為劍，千里之外，取敵首級，輕而易舉。
拳頭大，姬小小有恃無恐。
風煥一動不動，長吁短嘆，苦惱地思量著。
何想之眼角含著淚珠，趴在姬小小懷裡昏昏欲睡，連連打了幾個哈洽。孩子最緊要的事，便是吃和睡。吃不飽，睡不足，是會影響身體的發育和智力的成長。
姬小小輕聲哄著何想之入睡，小聲問風煥，“你想好沒？我弟弟困了，沒閒工夫陪你被風吹被日曬，我再給你一分鐘時間，一分鐘後，你不回答，我當你預設放棄。”
時間滴答滴答漸漸消失，只餘最後五秒鐘。
五……四……三……二……一……。
“我答應你。”風煥咬咬牙，簽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
“好，夠爽快。”姬小小豪邁而小聲道，“你回去吧，隔天會有人把錢送給你。哦，對了，你儘快去辦張卡，把卡號給我，我以後方便把錢打給你。”
聞言，風煥道，“我有卡。”
風煥把卡號告訴了姬小小，姬小小記在心裡，關上大門，揮揮手，無聲示意風煥快點走。
“小念，我是真的愛你，你可以回到我的身邊嗎？”
“不可以。”
那不是姬小小的回答，而是一個年輕男人特有的嗓音，洋洋盈耳，餘音嫋嫋，清冽如同汩汩泉水，薄唇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寒冬臘月的冷意，給人一種不食煙火之感。
姬小小順聲望去，驚喜說道，“雲明，你怎麼來了？”
姬小小急急忙忙打開門，衝到了雲明的懷裡。因為姬小小抱著個肉糰子，兩個人一時之間竟然只能淚眼相看。
何想之被人肉夾饃一下，睡意消散，茫然張開眼，傻乎乎看了眼姬小小和雲明，哇的一聲，哭了。
“哇哇哇……，大壞蛋又來了，大壞蛋又來了。”
姬小小手忙腳亂收拾爛攤子，連風煥失魂落魄離去都沒注意到。
哄好何想之，姬小小請雲明進家裡來坐坐。
雲明笑眯眯看著何想之，道，“小想要不要和哥哥玩？”
何想之雙手環抱姬小小，回頭一臉憤恨瞪著雲明，“不要，小想和姐姐玩，不要大壞蛋。”
自從何想之不小心看到雲明和姬小小玩親親，何想之對好哥哥雲明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急劇大轉變。
哼，什麼好哥哥，她是大壞蛋，是來和小想搶姐姐的大壞蛋。
不喜歡，不喜歡，何想之小朋友最不喜歡雲明。
“哦，哥哥也不想和小想玩，哥哥最喜歡和小念玩了。”
雲明伸手欲拉住姬小小的手，何想之啪地拍了雲明的鹹豬蹄。
“不能碰姐姐，姐姐是小想的。”
好姐姐絕不和大壞蛋分享，好姐姐是小想一個人的。
姬小小揉了揉何想之的頭，道，“小想別鬧。”
一個大人還那麼孩子氣，姬小小順勢剜了眼雲明。
雲明笑了笑，跟在姬小小的身後進入何家。
這一進，便是一生不離不棄。
醫院病房裡，氣氛凝重，好幾位德高望重的醫生不禁冷汗涔涔。
“有什麼話你們就直說吧？”
七十年後的姬小小，單看外表不過是一個滿臉醜聞的老太婆。但是與她相處過一些時日的人，都知道這個老人的厲害和恐怖。
醫生們推舉出一位代表人，他不安道，“老夫人，請您節哀。”
這一句話，是給躺在病床上的雲明判下了死刑。
姬小小不悲不喜，揮手讓他們下去。
醫生們如蒙大赦，爭先恐後而出。
“姐，姐夫怎樣了？”何想之姍姍來遲。
姬小小搖了搖頭，何想之大怒道，“姐，那些醫生沒有用，我再去找更好的過來，你千萬別放棄。”
“不用了。”姬小小淡淡說道。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雲明凡胎肉體，能活到這把歲數，是長命之相了。
姬小小深知自己撐不了多久了，雲明先走也好，免得看到她斷氣的那一幕徒增傷悲。
“姐。”
何飯和季小白早些年先後離去，何想之心如刀割，鬱鬱寡歡一個月，何想之人比黃花瘦。若是姐姐和姐夫棄他而去，何想之想不出那時候他的心情將會是如何。
“小想，你有妻子，有兒子，有孫子，你有了自己的家庭，你要多為他們著想。”姬小小勸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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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想之身影晃了晃，硬擠出一張笑臉，“姐，你永遠是我姐。”
姬小小怕了拍何想之的手背，一個人走入了無菌病房。
坐在病床的一邊，姬小小抓著雲明的手緩緩講述年輕時的事兒。
姬小小和雲明相認，是在高三的那一年。
雲明在這個世界的名字是李雲明，姬小小與他又過幾次交流，自顧自認定李雲明就是雲明。
雲明不知怎麼回事，死活不肯相認。
“雲明，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語畢，姬小小主動去牽雲明的手。
雲明快速往旁邊一閃，姬小小的陰謀落空。
“何同學，我們不熟，請叫我李雲明或者班長，不要整天雲明雲明的叫，會讓人誤會的。”
“有什麼誤會，我就愛叫你雲明，怎麼著。”姬小小奸笑道。
雲明說不過姬小小，繞道走了。
“你別那麼快，等等我。”
雲明避之不及，姬小小強追不舍，引得莘莘學子紛紛側目。
兩人的事很快被精英班班主任廖崆民得知，毫無意外，兩人被廖崆民請到辦公室喝茶談事。
“你們在談戀愛？”廖崆民直入主題。
姬小小亮閃閃看著雲明精緻的側臉，不給雲明拒絕的時間，當機立斷點頭稱是。
廖崆民嘆了口氣，道，“你們還小，不懂什麼是愛，要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學習上，不要因小失大。這個社會看重能力和文憑，你們在高中就該好好的學習，爭取高考時考個好分數，上一所好大學，將來你們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嘰嘰喳喳，羅裡吧嗦，轉眼一個小時過去了。
姬小小和雲明從辦公室出來，兩眼驚現蚊香，暈頭轉向，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緩了過來，姬小小不要命拉著雲明的手，“你為什麼就不承認你是雲明？”
“何同學，我本來就是李雲明。”雲明咬重“李”之一字。
李雲明，雲明，僅有一字之差，卻是天地之別。
姬小小不氣餒，把雲明推到牆上，踮起腳尖，吻上了雲明的唇。
吵吵鬧鬧的走廊，霎時間無聲無息。
“好大膽。”
“好有愛。”
“好不知羞恥，但我喜歡。”
不顧上課鈴聲響起，旁觀的吃瓜群眾熱心討論。
“上課鈴響了，還站在這做什麼，是……。”
看清走廊邊上的姬小小和雲明所作所為，廖崆民真是醉了。
當天，姬小小和雲明被請家長了。
何飯匆匆趕來，上氣不接下氣，他唯恐自己耽擱半分一秒的時間，女兒就受了莫大的委屈。
“廖老師，我女兒是被什麼人給欺負了？”
自家的孩子永遠是最乖的。
廖崆民咳了咳，道，“何先生，你請先坐下來休息休息，李先生還需些時間才能到達。等人到齊了，我自會講清道明。”
何飯沙啞的應了聲好，隨即端起一杯水喝個乾淨。
又過了半個小時，李先生才來。
雙方的家長都來了，廖崆民給他們說了姬小小和雲明的事兒。
何飯聽聞，不發表意見，仔細端詳雲明，暗自腹議評論。
“長相，六十分。”
雲明年紀不大，相貌初綻頭角，精緻五官，端的是英俊瀟灑。
“家世，六十分。”
李家是A市百年望族，產業布及各行各業，且李家人向來專情，每一代人皆是堂堂正正的嫡子嫡孫。
單單幾面，雲明給何飯的印象僅是剛好及格。
“何先生，李先生，學生戀愛不利於學習，為了孩子的未來發展著想，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廖崆民苦口婆心說道。
何飯放下杯子，直勾勾看著廖崆民，“廖老師，我家小念來學校讀書，是長見識，明事理，不是來被你們壓抑天性和喜好的。我何飯當初努力拼搏，為的便是不讓孩子受苦受罪。如今我有錢有勢了，我家的孩子居然連戀愛都不能談，非要逼著她學這學那，不要碰這，不要碰那，把孩子生下來就是讓她遭罪不快活，那我可是枉為人父了。”
李先生翹著二郎腿，手放在膝蓋上，冷著一張臉，平心靜氣道，“廖老師，我家雲明天生聰穎，兩年前就已經自主學完高中課程，現在專研企業管理學識。”
言下之意是，雲明談戀愛不存在耽誤學習的說法。
廖崆民被何飯和李先生說得一愣一愣的，正常的父母聽到孩子談戀愛，哪個不是既罵又打孩子，怎麼到他們身上就行不通了？
父母不反對姬小小和雲明在一起，廖崆民能說什麼！
無力的廖崆民張了張嘴，雲明搶先開口說道，“廖老師，何叔叔，爸爸，我和何同學不是情侶關係，你們都誤會了。”
雲明臉色淡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極像是風光霽月之輩。
“我們是情侶。”姬小小站起身來，強調道。
雲明向在場的長輩鞠了一躬，推開門走了出去。
無意義的事，不需要浪費時間。
姬小小目送雲明的離開，緊繃的神經，咔嚓，斷了。
只見姬小小飛奔出去，一躍跳到雲明的背上，雙手勒著雲明的脖子，腳快速纏上雲明的腰，樹袋熊一般粘在雲明的身上。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姬小小不斷在雲明耳邊訴說自己的心情，雲明先前還反抗，漸漸地，雲明仍由姬小小為所欲為。
“小念，你快下來。”何飯從辦公室出來，看到的便是姬小小恬不知恥的糾纏。
何飯隱隱生氣惱怒，他不介意女兒談戀愛，可姬小小倒追不成，反而死纏爛打，丟盡何家顏面，何飯忍無可忍了。
“何念之。”何飯怒吼道。
動靜越來越大，老師學生不顧上課偷偷摸摸觀看。
姬小小不是在意臉面的人，外人愛看便看。在她的心裡面，愛人比世界還重要。
“我知道你是雲明，你為什麼就不認我？”
為什麼不認我，為什麼要拋棄我？
姬小小心生悲涼，溫熱的血液驟然冰冷如雪，姬小小的心每跳動一下，血肉譁啦啦落下。
“我是李雲明，何同學你認錯人了。”雲明固執己見道。
“我沒有認錯人，你就是雲明。”
姬小小沒有證據證明李雲明就是雲明，可是相戀多年，姬小小難道會分辨不出誰是真誰是假？
感情的事兒，解鈴還須繫鈴人。
何飯冷眼旁觀了會兒，見姬小小不識好歹，怒氣衝衝把姬小小拔了下來，反手給了姬小小一巴掌。
“你給我清醒點，他不愛你，你何必死皮賴臉送上去？你是我何飯的女兒。”你是我何飯的女兒，可是不要臉，但是不能不要自尊；你可以對別人殘忍，卻不能傷害自己；你可以肆無忌憚的活著，可不要忘了你是一個人。
何飯的一巴掌，打醒了姬小小。
姬小小站在雲明的面前，冷聲道，“你真的要這樣？”
雲明回望姬小小，眼睛裡是淡漠和冷清，“是你逼我的。”
姬小小推了一把擋在路中間的雲明，離開了人滿為患的走廊。
走出校門，世界之大，姬小小竟然不知以何處為家，茫然無措在車水馬龍中一動不動。
“小念。”想起跳樓事件，何飯趕緊追了過來。
“爸，對不起。”姬小小紅著眼認錯。
何飯牽起姬小小的手，寬厚溫暖的手掌，令姬小小心裡十分熨帖。
何家。
何飯公主抱抱住熟睡還時不時啜泣的姬小小，季小白看到，急忙過來詢問，何飯組織了季小白。
把姬小小放到床上，蓋好被子，關上房門，何飯唉聲嘆氣向季小白吐露了今天的糟心事。
夜裡，姬小小睡得極是不安穩，雙手在空中揮舞，好似想要抓著什麼。
“沒事了，我來了。”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