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男人生涯，我欲天下
一通狂歡，頻頻舉杯之下，大家夥兒都已經喝得暈天黑地的了。不過，黑風寨的猛男們個個都是海量，縱然滿臉紅光，可眼神依舊清晰，看得出來，無論在哪裡，他們都如野獸一般，保持一顆高度警戒的心，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放鬆了警惕。現在外圍還有一群守夜的小弟任人怎麼勸也是滴不沾，以絕對標準的軍事戒備的那種明暗哨保持外圍警戒。
這也是卡薩以鮮血和經驗得來的教訓，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小心陰溝裡翻船，這些猛男們早已經入腦入心了。
“兄弟，這下你跟樓雲黑幫的樑子是結定了，不知道你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拉德里維亞藉著舉杯的時候彷彿不經意間地問道，可是望向荊風的眼神卻炯炯有神，顯然，這句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了。
“打算？區區一個樓雲黑幫倒真沒放在我眼裡，我也不屑於對他們打算什麼。不過，據審訊的人說，這一次樓雲黑幫可不僅僅是派來了本幫的精銳，其中還有樓雲軍方‘贊助’的高手，如果樓雲帝國也參與了進來，別說，我還真得好好打算一下呢。”
荊風舉著杯子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將酒杯往桌子上一墩冷笑道。
“唔，這個事情確實有些大條了，樓雲帝國的軍方這麼幹顯然有著特殊的目的，否則也不會將一個幻術高手和兩個雙子座的黃金戰士都派上來了，裡面確實有問題。”
拉德里維亞眯了下眼睛，仔細想了想，慎重地說道。
“所以，如果說我真有什麼打算的話，下一步，我準備跟樓雲帝國較較勁，看看他們倒底想幹什麼。老哥，別認為我不自量力，也別認為我幾場小勝之後就狂到沒邊兒了，其實，唉，我也有著自己的苦衷啊！”
荊風一聲長嘆，隔桌拍了拍拉德里維亞的肩膀，澀聲說道。
他知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有些東西必須要讓拉德里維亞知道一下了，這也更有利於拉德里維亞適時擺明態度了。
當下，將侍女們等閒雜人等驅逐出去，外圍繼續保持警戒，只留下一幹重要的人在大堂裡。荊風索性把話敞開了，將自己在環形山裡經歷過的一切全都跟拉德里維亞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講了起來。
拉德里維亞開始聽時還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與鎮定，就如同聽一個奇幻冒險故事一樣，可是聽到後來，尤其是聽到冥族入侵，博坎大帝都都現身那一段，已經額上冒汗了，手心裡溼漉漉的一片，真正地感到恐懼與害怕了。他沒想到，看似和平的元朗大陸，竟然還存在這樣可怕到不敢想像的危機與災難。
“你，你說的，是真的？”
拉德里維亞還是不能確信，那早已經被驅逐了萬年的冥族竟然還能回來，還險些掀起如此大的風浪來。對天發誓，他只是想決定一下自己的政治路線罷了，卻沒想到竟然從荊風嘴裡掏出了這麼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愛信不信，反正，三年後，他們回來的時候，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荊風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他心裡很清楚，有些時候，即使是真話，也會因為人類對於安於現狀的安逸與對美好的一切想像而抱著眼前的一切打死也不相信。
拉德里維亞捏著酒杯，臉上陰晴不定，半晌之後，才猛然間一口抽乾了杯裡的酒，抬起頭來苦澀地向荊風問道，“那我們，能做些什麼？”他的話風已經轉變了，由“你”和“我”轉變為，“我們”。不得不說，在面對一個種族共同的災難與危機時，人類還是能表現出十足的向心力與凝聚力的。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相信危機與災難存在的基礎上了。
“擊敗他們，幹垮他們，僅此而已。”
荊風聳了聳肩膀，若無其事的說道。
“可是，可是，冥族萬年之前就已經那樣強大，現在只會更強大，我們，我們能擊敗他們嗎？”
拉德里維亞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向荊風。
“沒什麼不可能的，起碼我就幹敗了博坎大帝，當然，其中有一些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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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風笑笑說道。想起與博坎大帝那驚天動地一戰，現在他還心有餘悸。那個活了萬年的老貨，確實夠厲害啊。只是一個分身影像就讓他險些把小命扔在環形山了。
“哥們，相信我的話，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千真萬確的，否則我沒必要放出這股風來危言聳聽迷惑大眾，這對我也沒什麼好處。同時，只要元朗大陸上的智慧生命團結起來，與冥族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荊風慢悠悠地呷了口酒，呵呵一笑。
“說得容易，我們拿什麼去打敗他們啊？一個冥族祭司就足以控制成千上萬的軍隊，他們的精神力控制太強過於強大了，以我們人類脆弱的神經又哪裡能抵禦得了？”
拉德里維亞一顆心完全消沉下來，想到萬年以來流傳已久的冥族的厲害之處，就是一陣陣心悸。
“呵呵，冥族本身就脫胎於我們人類，只不過透過某種異變讓精神力更加強大罷了。其實，細究起來，他們也是有著自己的弱點的。比如，如果我們找到了剋制他們精神力攻擊的辦法，這也就是找準了他們最大的死穴，那我們對付他們也就不再有什麼恐懼心理了，而我們的極道高手也完全有可能對抗他們的所謂十二祭司。
要是能弄出大型反精神結界以裝備軍隊，再有小型的反精神魔法道具或是其他什麼給極道高手佩戴，或許，一切問題便都不是問題了。”
荊風輕輕玩弄著酒杯，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緩緩說道。
“可你說的這些，三年時間，能研製出來嗎？況且，真有人相信冥族會再度大舉入侵嗎？要知道，天地大結界可是元郎大陸的神蹟，誰會相信神蹟不倒呢？”
拉德里維亞揉著太陽穴問道。現在他渾然未覺，自己已經偏離了原本想問的問題主線，而是站在全人類的角度去考慮冥族再度入侵的問題了。
“呵呵，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神蹟，只有不斷出現的奇蹟。只要我們努力，就會有奇蹟出現。所以，我下一步的打算是，網羅泛大陸所有的高手，尤其是極道高手，打造這種反精神類魔法道具，現在我的黑風寨可建了一座龐大的魔法試驗基地呢，裡面還有一位魔導員在壓軸，唉，說起來，這個世界上最缺少的就是人才啊。”
荊風嘆了一聲聲，頗有些無奈。確實，到現在為止雖然手下精兵強將無數，還有例如小鳳這樣的絕頂強者，可是，與未知而強大的冥族比起來，他的實力還是顯得過於單薄了。
“難道，你打算獨力拯救這個世界嗎？”
拉德里維亞突如其來地問道，他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得出來荊風現在已經把拯救整個世界當做己任了，可問題是，就算他再強大，能有這個能力嗎？
“哈哈，不好意思，我倒真想試一試。天降大難之際，總得有幾個不怕死的人出來打頭陣吧？如果可以的話，不妨就從我開始吧，說實在的，我還很想再碰碰那位博坎帝君呢。當然，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過，想不想去做，我覺得這才是最關鍵的。”
荊風仰天一陣炮仗似的大笑，粗豪狂放地說道，可那眼神裡的堅定卻如同有魔力一般，讓人絲毫不懷疑他話裡的信心與勇氣。
“我看到了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就那樣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事隔多年以後，當荊風成為了大陸上不朽的傳奇之後，拉德里維亞在自己的回憶錄如是寫道。
“您讓我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敬佩！”
拉德里維亞望著荊風，心頭突然間油然生出了一種感動，他虔誠而莊重地說道。
“得得得，你這麼一說，好像我是個神棍似的，話頭有些扯遠了。不過，說實在的，我現在面對這些事情其實也是無能為力的，只不過，三年的時間，做為元朗大陸的智慧生命，我們總應該做些什麼，而不是在這裡束手待斃吧？
無論有人愛不愛相信，反正，在找準一個我認為適合的時間段時，我會將這一切透過古鏡月井告訴這天下人的，當然，那是在我的反精神控制的魔法道具已經有了初步成果的時候。到那時候，何去何從，這天下人自己決定吧，反正我是做好充足的準備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會盡我最大的可能來聯合泛大陸上所有的國家與人類，讓他們一起攜起手來，共拒強敵，在天地大結界崩塌之前或是冥族再度開啟空間大裂縫之前，盡最大努力整合我們的力量，與冥族打一場有你無我的種族存亡戰。”
荊風握著拳頭，昂起了頭，臉上一片剛毅。
“這個，三年的時間，有可能嗎？你倒底，想怎樣做……”
拉德里維亞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苦笑了一下，三年的時間想將這個三大帝國並立、中小帝國無數的元朗大陸擰成一股繩，這可能嗎？現在黃金帝國和樓雲帝國都已經開始局熱戰了，就差雙方來個正式遞交戰書了。
而其他地方也是一樣，區域性熱戰接連不斷，誰能有那麼大的能量將這些分崩離析的國家組合起來，凝聚起真正的向心力？
“呵呵，這個確實很撓頭，說實在的，我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我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想打出屬於我的名氣與聲威來，名氣越大越好，越能震懾八方越好，然後，當格爾瑪的聲威與名氣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再透過古鏡月井與記憶水晶把環形山中當時與博坎大帝一戰的過程播放一遍，告訴人們危機將至，那個時候，勢必會有人支援我的。而那時還要打人類內戰的那些陰謀家與野心家們就要考慮自己所做所為了。然後，我再挑兩個不信邪的刺頭把他們滅掉，整合一下民心，震懾一下那些不知危機將至的混蛋們，或許，一切就能好辦些。
當然，這也是一些大略的構想罷了，具體實施起來，還要有一定的計劃。反正，我是不能坐以待斃的，還是要積極地做點什麼。”
荊風再往喉嚨裡倒了杯酒，用袖口抹了抹嘴巴哈出酒氣豪情萬丈地說道。
“恐怕，過程不會那麼容易的。”
拉德里維亞沉重地嘆氣說道。
“如果簡單的話我做起來還沒意思呢，人生就是要在逆境裡走，那才有挑戰性，那才顯得爽，男人的生涯，在酒杯裡，在戰場上，在女人的肚皮上，既然活了，就要活一生、猖一世、狂一回，這樣才不白活。恕我直言，像你這樣窩在墮落宮殿裡整天抱老婆看月亮喝花酒，只會將自己在精神與意志上徹底閹割成太監，老兄，這樣活著，有勁嗎？”
荊老闆明顯喝多了，有些舌頭發大地拍著拉德里維亞的肩膀哈哈大笑著說道。
可拉德里維亞看著荊風的眼神明顯發生變化了，如果說剛才他還只有沉重、壓抑、惶恐的話，現在看到荊風這樣鎮定自若而且還張狂無比的樣子，卻沒有感覺到他囂張，相反，卻看到了一個真性情的英雄人物，看到了一個英風偉岸的極道強者。
“沒錯，是沒勁，太他媽的沒勁了。”
拉德里維亞驀地狂笑起來，學著荊風的樣子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倒進了喉嚨，一道火線刷的一下點燃了他食道，也興奮了他的神經。
“所以，我決定了，荊老大，以後我就跟著你混了，媽的，如你所說，跪著生不如站著死，事到臨頭，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他媽就把腦袋伸出去又能怎麼樣？活就活著囂張，死就死個痛快，如果僥倖不死，哈哈，說不定哥們我也能在青史上留下那麼濃重的一筆，讓後人也知道，我拉德里維亞也他媽的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
拉德里維亞狂笑著說道，已經站起身來，向起荊風便是當頭一拜，那可不是格爾到上強盜們拜山頭的拜法，而是大陸上通用的誓死效忠的五心貼地的一拜！
“我靠，哥們，你不用弄得這麼隆重吧？起來起來，咱們是兄弟，可不是上下級的關係！”
荊風嚇了一跳，望著拜倒在地的拉德里維亞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地趕緊去扶他，可拉德里維亞連鬥氣都用上了，反正這一拜是死活不起來了，荊風也拿他沒辦法。
“靠，I服了YOU。算了，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拉德里維亞城主，你是酒喝多了、興奮過頭了、一時太激動才這麼做的，還是真想跟俺去打冥族鬼子博他一個生前功後名呢？這事兒，你可得想清楚了。要知道，到時候如果那一仗真打起來，恐怕首先就得在格爾瑪上打響頭一炮，我可是博坎大帝恨得咬牙根兒第一個要除去的目標。這事兒，你可得想清楚了。”
荊風坐在那裡，臉色逐漸肅穆起來，皺眉問道。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我想投效你就是看中了你的本事，想跟著你混把崗薩雷斯做大做強並且以後你出息的時候我能博得更大的利益，這也算是一個投資吧。可是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了，反正人活一回，總不能永遠跟著自己的利益走吧？這一輩子我該享的福都已經享盡了，只剩下點兒男人的意志還沒有被磨滅，如果能在自我意志閹割之前痛痛快快地活一次，戰一次，那他媽的就更爽了。
沒說的，跟定你了，以後崗薩雷斯就是你的附屬城，我，拉德里維亞，炎陽戰士，現在，正式向老闆荊風效忠，以我和我家人的生命與榮譽起誓，無論生死、無論何時，都將一如既往地跟在老闆的身旁，不怕流血、不怕犧牲、不畏懼任何艱難挑戰，只為博得一個，生前身後之名！”
說著著，拉德里維亞已經少有地認真起來，以肅穆的神色莊嚴地說道。說到這裡，突然間左手摒指在右腕上一劃，鮮血迸濺而出，隨後拿過了一個青瓷大碗，將腕上的鮮血滴在碗裡，隨後向著荊風舉過去。
“看來你是認真的了，也好，也好！”
荊風心頭也有些火熱激動起來，這一刻，他真正地感覺到了，原來，這個世界上哪裡都有英雄人物啊，就比如眼前這個他曾經很不以為然的牆頭草拉德里維亞，原以為他只不過是個隨風勢搖擺的傢伙罷了，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真性情熱血漢子。
二話不說，同樣摒指一劃，將自己右腕的鮮血滴入大瓷碗裡，兩個人的鮮血混在了其中。
隨後，拿起酒碗抽了口酒，將酒碗再次遞還給了拉德里維亞，拉德里維亞一言不發，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隨後摔碎在地上。
荊風將拉德里維亞扶了起來，兩個相視對望一眼，驀地同時放聲把臂大笑起來。
真正的豪傑英雄，從來都是惺惺相惜，不用多言多語，一切盡在這大笑之中！
“以後就是兄弟了，這裡還是你當家，黑風寨裡也有你的位置，更是你的家，希望你隨時回去探探家，哈哈！”
荊老闆拍著拉德里維亞的肩膀大笑道。說實在的是，這還是他頭一個收的黑風寨以外的小弟呢，沒想到還是這樣一個功成名就的炎陽戰士。只不過，年紀快大出他三分之一了，但結果是美妙的，起碼，以後這崗薩雷斯城他就可以來去自如了，就相當於他自己家的後花園一樣，爽！
沒想到，只不過是一次偶然的心血來潮大採購罷了，竟然能採購出這樣美妙的效果來，這一切倒是荊風所始料不及的了。
“唉，說起來，我拉德里維亞當年也是個曾經雄心壯志要幹一番大事業的人，只可惜，到最後建了這麼一座黑色城市之後，偏安一隅，卻發現自己突然間老了，雄心不復了，只想著如何貪圖安逸享享清福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或許我真會在貪圖安逸中忘了年輕時那個熱血沸騰的自己倒底是個什麼樣子了。沒有目標的人生啊，哪怕就算再幸福，也像是缺了點什麼。尤其做為一個男人，要是少了熱血、少了激情，那還叫個男人了麼？
不過，幸好，遇到了你，老闆，雖然我比你虛長了幾歲，不過，從對世界的認識與志向的高遠來說，你值得我稱一聲老闆，對‘老闆’這個詞兒當之無愧。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或許我就這樣頹廢下去了，在這個安樂窩裡躲上一輩子，很沒勁地過完自己的下半生，這樣的活著，難道就是所謂的幸福嗎？不，永遠不是！”
“沒錯，拉德里維亞，就衝你說的這番話，我是越來越欣賞你了。
媽的，對我們這樣在江湖路上混著的人來說，安逸、和平永遠沒有我們的份兒，刀頭舔血的生活永遠會伴隨著我們，戰爭與殺戳才是我們生活的主業，如果放棄了這些，一旦真正的平靜下來，我們還有什麼？還能剩下什麼？
不，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剩不下來了，一入江湖，風雲變色，再想做個正常人，已經勢不可能的。
可這樣又有什麼不好？我們生性不甘於寂寞，生性不願耽於安逸，所以，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在豪情的大旗之下，憑我們的本心，快意恩仇，做我們應該做的、能做的一切！
這，才是個真正的男人！”
荊風狂笑說道。
周圍的兄弟們聽得渾身上下熱血沸騰，一群人敲著碗盤長聲而歌，歌聲穿透墮落宮殿，遙遙射向夜空，豪情萬丈。
今夜，註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