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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平原消耗戰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行為來形容我現在的舉動,那一定是——削蘋果。

兩千鐵騎,就像銳利的刀俎,薄薄的片向魚肉的邊緣。

方才收攏起來的柴田軍陣型還非常鬆散,再加上大水漫灌、火器受潮,又沒有弓箭手的編制,如今的場上便成了純騎兵對純步兵的單方面碾壓態勢。

但儘管如此,我也不會選擇強攻地方主力,而是切削著、一片兒一片兒刮掉對方的血肉,讓他們憤怒的追擊我,卻最終只能吃一肚子灰。

藉著拂曉的晨曦,我的兩千騎兵成鋒矢陣型,將一個方才收攏起來的千人隊幾乎洗劫一空。他們手中的倭刀和短槍對上我們的三眼銃和重灌騎兵,簡直宛如一場笑話。

一個衝鋒,地上多了大幾百的屍體,我們消耗的卻不過只是一騎落馬。等隊伍過後,那名騎兵一提韁繩,馬兒再次站了起來,他又潑喇喇的追了上來!

開始柴田勝家還想藉著優勢兵力包圍我,結果幾個回合下來,見到這完全是單方面的收割,立即就不淡定了。

他大吼著下令,讓所有部隊抓緊集結,形成一個個巨大的圓陣,以守代攻,準備和我打消耗戰。

可是畢竟他們沒有遠端攻擊手段,組成圓陣又有什麼用呢?我帶著騎兵迅速變陣,從鋒矢陣變為一字長蛇陣,用陣腹對著最近的圓,果斷的選擇了開火!

“砰!砰!砰!”我手中的截斷三眼火槍連開三槍,在臉面響起的槍聲之中微不足道。對面的圓形立即空了一塊兒,不知道我打中的是哪個,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面的陣型殘缺之後明顯的亂了,我們的目的就是這個。

眼見著我們射擊完畢,立即開始就地重新裝填,那支隊伍的指揮官知道再等下去無非是等著新一輪的收割,卻又不敢違背柴田勝家的軍令,一時間進退兩難。

遠遠望著對方的表情,我心中簡直是歡脫不已——倭寇很有意思,行軍打仗沒有盾牌手這個編制,最擅長也最崇尚的就是以攻對攻。

如果我面對的是西洋的步兵,前排半人高的舉盾往地上一插,後面微微蹲身,就算盾牌不能有效防禦子彈,我們的攻擊效率也會大大降低。

而現在這樣完全就是單方面的屠殺!我不由的撇嘴冷笑,你當我們上游放水只是為了讓你們衝個涼?哼哼,段時間裡廢了你們的火器才是我的根本目的啊!

然而我心中也有疑惑,那就是面對絕對的劣勢,對方為何不退?這樣的堅守是在等待什麼?為什麼而爭取時間呢?

在我們完成了三輪射擊之後,我的眼前便出現了答案——在距離我大概一公里多的山丘之下、赫然出現了一支隊形整齊的騎兵!

那支騎兵清一色的藍色紅盔,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隸屬於柴田家的騎兵總隊。

看起來總數應該不超過三千,但應該是完整建制,或者說就是柴田軍本隊的全部騎兵了。

為什麼十幾萬人的部隊裡只有三千騎兵?這個比例會不會太低?

歷史證明,完全不會。在十五年前的一五七五年,武田信玄的繼承人武田勝賴窮兵黷武,先是攻擊了已然嶄露頭角的織田信長,緊接著又襲擊了信長的親密盟友德川家康,引起了這對頂配玩家的強烈不滿。

教訓是慘痛的、是血淋淋的,在隨即發生的長蓧之戰中,武田勝賴指揮著武田家曾令東瀛都聞風喪膽的強大騎兵——赤背鐵騎向著織田信長發起了衝鋒,卻不料立即遭到了信長這個東瀛戰國頭號人民幣玩家的迎頭痛擊!

三段擊!鐵炮三段擊,再輔助以少量的大炮,以及一定的拒馬、壕溝,信長便在長蓧之戰中完成了無損七千殺的壯舉!

武田勝賴的赤背鐵騎遭到了滅頂之災,他本人的威信威望大打折扣,最終在七年後被家臣背叛而不得不切腹,武田家就此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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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長蓧之戰是歷史的轉折點,這是火槍兵第一次被成規模的運用到戰鬥當中,而結果卻是對傳統強敵——騎兵的毀滅性打擊。

這是一場先進生產力對落後生產力的屠殺,也是一次新思想、新思維對傳統觀念的剿滅。從那以後,東瀛各國就減少了對騎兵的配備編制,轉而大大增加了火槍兵的數量和編制。換句話說,這已經是近現代軍隊的雛形,而東瀛率先完成了這一點。

後人經常會問,為什麼東瀛的明治維新可以成功,而大清朝的洋務運動、戊戌變法不能成功?我認為,意識形態上固然是重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我卻認為是東瀛對新思想、新思維的接受程度與落後封閉的滿清不可同日而語,遠超過腐敗守舊的滿清貴族。

而僅從這個角度講,其實在東瀛戰國時期、大明萬曆年間,彼此的差距其實就已經在一點一滴的積累,而其後的一切不過是兩邊引起質變罷了。而曾經被稱作“上帝之鞭”的鐵木真的子民們越來越落寞,也是此理。

回到眼前的戰場,當面的三千騎兵裝備完整、士氣旺盛,一看就是生力軍,八成是昨天夜間並未在河畔紮營,而是接到訊息後緊急趕過來援助的。

望著他們,我不由的暗暗皺眉,我們的騎兵都是重灌鐵騎,對上輕騎兵沒有機動力的優勢。若是被這樣一支騎兵隊纏住,單純的交擊並不可怕,但是若是對方火器恢復了實力、被四面圍殲,那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打還是走?如果打,那結果難料,我手下的兩千鐵騎突襲沒有問題,但是正面強攻卻絕不明智。

如果走......我回望了一眼遠處的海岸線,我走了,尚未露臉的葉思忠怎麼辦?難道扔下他不管了?

這傢伙,怎麼還沒到!

我不由的有些惱怒,說好了拂曉便要撤離,這日頭都應經脫離海平面了,他的人影我還都沒見著呢!你到底在哪裡?

正在焦急猶豫之際,忽然,在那隊藍甲騎兵的側翼山頭之上出現了一條黑線!

我立即從腰間抽出望遠鏡,對著那黑線定睛一看,卻不是葉思忠的鐵騎隊伍又是誰呢?

好傢伙,不出現則罷了,一出現就佔據了絕對有利的地形!

望遠鏡的視野中,只見葉思忠手中戰刀一揮,兩千鐵騎立即一力向前、宛如下山猛虎一般,對著藍甲騎兵的側腹就直插下去!

騎兵隊的轉身是非常緩慢的,必須完成整個陣型的調頭才算調頭。若是單獨一匹、幾匹或小部分戰馬完成轉身,不但不能起到迎敵的效果,反而會徹底打亂自身的陣型、不如不轉。

敵方的騎兵隊指揮官也算是有經驗,在發現側翼的我軍之後沒有下令轉向,而是帶著全隊一起向前加速!

這樣的戰術相當於壁虎斷尾,簡單的說,把後面的尾巴留給敵人吃掉,前面的大部分卻可以加速逸出、完成轉向!

對於老式的騎兵來說,這樣的戰術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對於關寧鐵騎這樣的新式騎兵來說,這樣做卻是幼稚而可笑的!

葉思忠所部在下山途中就舉起了三眼銃,對著敵方騎兵的錐尖位置就是一陣集火!猛烈的攻擊立即讓藍甲騎兵隊形大亂,後人踩前人、左鄰撞右舍大面積的發生,隊形一時間便整個亂了!

久經戰陣的葉思忠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一馬當先、帶著兩千鐵騎狠狠的砸進了三千敵軍輕騎之中!

結果不難預料,但此時我卻必須有所行動來接應他!我左右一掃,柴田勝家的軍隊見包圍我沒有效果,便轉頭去保衛葉思忠!

他們距離更近,葉思忠在大方向上其實已經三面被圍,即使戰勝了這支輕騎兵,也逃脫不了敵軍的圍殲!

於是我立即下令,全軍隨我衝鋒!

我手下兩千鐵騎一聲唿哨,便隨著我衝下山頭,對著葉思忠所在位置東南兩箭之地的敵軍背面便撞了過去!

敵軍本以為我只敢切削攻擊、沒有衝擊本隊的膽量,便集體轉身去包圍葉思忠,卻不料我突如其來的突擊完全打亂了他們的部署,敵方被我瞄準的足輕隊倉促轉身,卻哪裡扛得住鐵騎的衝擊?

宛如熱刀子切黃油,我們就那樣毫無阻礙的扎了進去,敵軍四散奔逃之時,我們很快便完成了鑿穿,開啟了一條聯通內外的通道!

葉思忠也很明智,沒有選擇全殲敵方騎兵,而是藉著敵軍陣型大亂的檔口一個強猛的衝鋒,很快便擊穿了薄弱的騎兵隊側腹,在平坦的空地與我會師!

望著一臉是血、卻意氣風發的葉思忠,我哈哈大笑:“老兄,我還當你見到敵軍勢大不敢來了!”

葉思忠正在亢奮,立即大笑應道:“來來來!我與你再衝殺敵軍三百回合,看看誰先認慫!”

我去,這老兄看來是來的時間太短,還沒打過癮,勇氣可嘉,但是......

正在我開口之前,不遠處忽然一聲槍響,一顆彈丸帶著呼嘯的裂風之聲與我們擦肩而過,最終打在一名騎兵的肩頭!

那騎兵一個後仰,幾乎就要落馬,卻被旁邊的友軍迅速拉住!

敵人的火器開始恢復了!我心中暗驚,若是再不走,只怕就永遠都走不了了!

於是我對著葉思忠喊道:“海邊!”

說完一揮童子切,我所率領的兩千鐵騎便快速啟動,向著來時衝開的通道反衝回去!

葉思忠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剛才也不過是胡吹大氣。見我準備逃逸,他自然也是不甘落後,一聲令下,他的騎兵隊便緊隨我的身後,向著那個豁口衝了過去!

衝擊過程中,我們開始遭到零星的火繩槍攻擊,不斷有戰士受傷,但所幸一身鐵甲頗為厚實,尚無人陣亡。十幾息之後,我們徹底的衝出了包圍圈,而身後的槍聲也開始密集起來,打的的前前後後地上一陣陣的土煙翻起,令人膽戰心驚!

跑!向著海邊跑!這是我們的計劃,也是我們全力去做到的事情。

敵軍的火器在陽光的炙烤之下已經慢慢的恢復,我們必須在此之前徹底脫離他們的射擊範圍。

後面的柴田勝家軍勢開始政變隊形,全力追趕我方!在他們看來,我們這兩支並不太多的騎兵已經被逼進了沒有退路的海邊,除非我們會飛、或者會游泳,否則在他們已然完全恢復的鐵炮面前,終究是束手就擒、或者全軍覆沒的結局!

然而,事情真的會這樣發展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