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霧散去,這裡恢復了清寧,一輪驕陽當空懸掛,此地坑坑窪窪,滿目瘡痍,林木都被毀掉了。
“仙人,請救救我們!”這一刻,青衫少年激動了,連聲音都在顫抖。
他的眼中熾熱,盯著那半空中的人影,像是朝聖一般,顫顫巍巍向前走去,想要伸手觸控,近乎要跪伏下去。
“沒興趣!”林川簡潔的回應道。
他沒有看向青衫少年,此時正在打量著地面上的火鴉,一時間有些饞。
說實話自到玉衡洞天之後他就沒怎麼吃過葷腥,洞天內平時的飯菜連點肉末都沒有。
林川至今還記得,餘道衡老人反覆用那種語重心長的語氣叮囑他:“塵世間多貪慾,初入洞天福地,第一要做的就是斬斷榮華,清身靜心,如果連口欲都無法戒掉,那麼將來面對修仙道路上的種種誘惑,恐怕很難過關……”
苦笑著晃了晃頭,一想起那些日子他肚子就有種飢餓感,此刻很想抓只燒雞,撕只肘子,拎壺美酒,大快朵頤一番,不知這火鴉肉……
“懇求仙人再考慮一下,我們殿下可曾是天生至尊體,天賦蓋世,他不該就此沉淪。”幾名忠心的老護衛全都跪伏在地上不斷叩首,額頭上很快浸滿鮮血。
他們見林川道行高深,也是急病亂投醫,不過這也的確是他們此時最後的一根稻草。
幾名老僕的一番話讓林川一怔,天生至尊?
“跪請您大發慈悲救救殿下……”
在一塊礁石上,跪躺著一名十分年老的僕人,一身衣服破破爛爛,剛剛的逃亡中,不斷被火鴉的烈焰濺,很憔悴與衰弱,不斷喘息,老臉上滑落下兩行渾濁的老淚。
林川有些吃驚,他曾在一本古籍之上看過至。
所謂天生至尊體,就是其體內天生孕育無上仙術,潛能無限,若是正常成長,絲毫不遜色於各類神體王體,更有甚之。
“果然不簡單。”
才仔細一觀,他就覺察到了異常,少年以正常掃視倒沒什麼特別之處,看是以重瞳凝視胸口卻發覺,深處隱隱有神光內斂。
“這是要至尊骨的部位……”林川動容。
重瞳盡開,他努力看清深處本源,骨內彷彿有一個太陽,璀璨奪目,而神陽中似乎籠罩著一個晶瑩的嬰兒,盤坐當中。
這塊骨不是很大,只有指節大小,但卻彷彿有貫穿三界六道的氣韻!
但非常可惜,此時上面卻充滿創痕,裂痕遍佈,像是一個瓷器墜落在堅實的地面,碎掉後,又被人拼接在一起,復歸原貌,只是通體都是裂痕,密密麻麻,表面的符號隱去。
透過本源,內部隱隱有神血流動,在不斷修補嘗試殘骨,否則隨時會再次瓦解,爆開在天地中。
“似乎還有機會復生……”
林川檢視了他的生命之輪,這個少年幼時受創太重,雖然頑強的活了下來,舊疾依在,這也是他不能修行的主要原因。
“老人家先起來吧。”他降落在地,一道無形的神華發出,將幾個額頭出血的老人扶起。
銀虹散去,眾人這才看清林川的真面目,他此時的面容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這讓他們著實吃驚。
“參見仙人大老爺。”雖然林川年齡不大,但見識過對方的通天手段後,不由得跪拜。
“不需要跪拜,將一切始末說給我聽聽。”
青衫少年還和幾位老僕面面相覷,而後都露出興奮之色。
原來,青衣少年名為扶蘇,乃是秦國三皇子,本為天生至尊,體內神骨孕育有天賜奇術。
計劃在滿三歲之時送入一處無上聖地,可惜訊息還未傳到聖地,就在一次外出遊玩途中遭遇修士刺殺,導致體內神骨碎裂,本源枯竭。
扶蘇生命也幾近消亡,所幸在生命最後時刻幸遇神醫,這才勉強挽回了他的性命,但碎裂的神骨卻無法再復原。
三個月前,秦皇逝世,太子繼位,覬覦他的赫赫戰功,他被莫須有的罪名流放至此絕地之中。
身邊僅有幾名忠心老僕和一些老弱兵士,以及一名凡俗界的武者叔叔相隨,但在不幸遭遇火鴉之後接連陣亡。
說著說著,扶蘇的雙眼通紅了,低著頭,道:“蒙叔死了,都是為了保護我,卻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殿下……別哭,是我等無能,沒有能力保護好你……”
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老的老人用粗糙的手掌摩挲他那蒼白的臉龐,渾濁的老眼中淌下淚水,很是自責。
其他兩位老僕也在抹眼淚,無聲的哽咽,嘆道:“小仙人救救我們吧,我們真的沒有活路了,出口處有兵士把手,以我們凡人之軀不可能穿過這片絕地啊……”
他嘆了口氣,還是點了點頭,道:“我一起順路帶你們出去吧。”
“多謝小仙人。”這些人激動無比,老人拉著扶蘇再度施大禮。
“無需如此,順手而為。”林川急忙阻止,就算他再怎麼淡薄也見不得老人家對他下跪。
他本不想沾染這個麻煩事,但不知為何,可能是人性使然?他難以冷漠離去。
“等下出去嘗一嘗彼岸境界巨禽的肉質。”
而後,他便開始處理這頭火鴉,沒錯,在他看來,這頭火鴉應該是可以食用的。
他取了鳥翅等精華血肉,白光閃過,將火鴉肉儲藏在輪海,這裡空氣之中灰燼四散,不適合享用美食。
“好了,我先帶你們離開這片火域。”
林川輕輕一揚手,一片虹光灑落,將底下眾人全部籠罩,帶著他們緩緩升空而起,與他並立。
這果真是一個強大的仙人,在幾人的認知中這就似乎是仙術。
林川帶著眾人極速飛行,周圍光輝點點,像是一道彩虹劃破了天際,柔和的光輝阻擋住罡風,可以讓他們無阻礙的說話。
他想了想,忍不住開口,道:“傳說,天生至尊體內似乎會孕育一種無上至尊術,你沒有記憶下嗎?”
扶蘇苦澀的搖了搖頭,當時他才兩歲左右,僅有那麼一點模糊的印象,怎麼可能記憶下那麼繁奧的仙術。
“我……的至尊體有恢復的希望嗎?”扶蘇開口,有些不自然,跟平日的氣韻大相徑庭,很是低落。
“你的苦海受創嚴重,若沒有無上藥物救治,你終生無法開闢苦海。”林川認真的說道。
一陣風吹來,天空中霧靄漸散,虹光裡,扶蘇垂頭喪氣的低下頭,眼中盡是失望之色,他是真的想修行。
很長時間後,林川才繼續開口,說了一句:“不過,秋風斬黃葉,野火燒枯草,寒風呼嘯過,春來抽枝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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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你是說,我體內的至尊骨還有復原之日嗎?”
扶蘇頓時握緊了拳頭,一雙黯然的眼睛閃過一道很亮的光,那是一種渴望,更有一種期待。
草木枯萎了又繁榮,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但是此時卻對扶蘇觸動極大,他很聰明,瞬間明白了林川的意思。
“於毀滅中煥發生機,也許將來會更強,這是一種磨礪,也是一場與眾不同的修行,涅槃後必將遠超過去。”林川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否認。
不知為何,在身體靠近這個名為扶蘇的少年時,總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正常來說以他的性格不該如此多言,更別說鼓勵之語。
難道僅僅是他的名字與地球一位古人的名字相同,還是有別的原因……
“鳳凰涅槃,我的骨真的還能復原嗎。”扶蘇若有所悟,黑寶石般的雙眼更加明亮了。
幾位老僕人也是驚喜不已,不斷對著林川道謝,顯然對扶蘇非常疼愛。
“也別別高興的太早,現在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擺在你眼前,你得先找到藥物治療苦海,修行之後才有希望。”他淡淡地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扶蘇頓時有些氣餒,是啊,要修復他的苦海。
父皇也曾打聽過,那是一個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在那個無上聖地之內都屬於極其珍貴之物,根本不可能給自己這麼一個廢體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