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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老宅

話既然說出,楚伯陽哪裡還能耐住好奇心思,直拽著周素桃要去找她奶奶,周素桃拗不過,只好點頭答應了下來。.org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奶奶最近很少見人,她要是不讓你進去問,你可不要怪我。”

“絕不怪你!”楚伯陽甚至抬手打了包票,卻也邪邪一笑,“你奶奶要是不見我,總不會連你也不見吧?你幫我問了再告訴我也是好的。”

周素桃撅起了嘴巴,倒還有些埋怨的模樣了。不過她倒是也不耍性子,答應了人,就老實地帶著楚伯陽出門找她奶奶去了。

周家早年頭是大戶人家,現在是一大族,整個日月村裡裡外外算上現在的楚伯陽,絕對找不出五個不姓周的人,而小山村思想也保守,人都是安居樂業、孝悌忠信,所以就算周斌、周韜兩兄弟已經在村子另一邊建了新房,周家幾百年的老房也沒有拆掉。

周奶奶現在就住在周家老宅。

“我奶奶說,住哪裡都沒有住老宅習慣,奶奶已經在老宅住了六十多年了,新房子只住了五六年。”周素桃便引路,邊跟楚伯陽說著。

“那你奶奶現在一個人住在老宅裡?”楚伯陽有些好奇,他想周奶奶八十上下的年齡,如果再讓她一個人住在偌大宅子裡,兒女就顯得不孝嘍!

楚伯陽是剛喪父,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覺現在倒是深刻,想到周奶奶就對比上了楚父,那抑制不住的悲傷卻又冒了出來。

所幸是楚伯陽是跟在周素桃的身後,抹了兩把眼淚,周素桃也絲毫不清楚,只顧著她自己說話:“我們全家現在都搬回老宅了,我爸拗不過我奶奶,又總不能讓老人家一個人住老宅子吧?”

楚伯陽這回兒在揩鼻涕了,他也不回答,只是心想:周韜也住在周家老宅,這倒是省事了,等晚會兒見過了周奶奶,出門就可以跟周韜喝兩杯了。

楚伯陽倒不是情感走得輕快,而是死者已矣,悲傷的日子也已過去,自己不把祖傳兩道手札冷漠了,讓母親和妹妹過上好日子,才能算是對得起故去的父親,現下也正是化悲憤為力量的時候。

帶路走著,回家的路自然更加熟悉,走去沒多久,周素桃便已經將楚伯陽帶到了周家老宅的門口。

楚伯陽心知到了周家老宅,頓時興致起來,一眼望去,就將周家老宅與家傳手札結合起來,心裡當即一番揣摩。

這日月村西面走水,東面山將其三面環抱,北面日形丘陵、南面月形丘陵。華夏之地房屋建築多宜坐北朝南,但日月村村民卻建房在月形丘陵,日形丘陵之上倒不過是些打穀場之類的小房舍。

不過縱然擁南而建的房子,卻也還是朝南方向,所謂開門見山,正好對著月形丘陵,但周家老宅卻別樹一幟,端端就是個坐南朝北。

周家老宅佔地極廣,從那建築規模瞧來,如果周家祖上不是富貴人家,哪裡建得起來這樣大的一座宅子。

楚伯陽就算手擁祖傳兩卷手札,卻最多不過能從其中研究點風水秘術,倒是瞧不出來周家老宅建築風格以及門口裝飾的東西,所以看了個大概,除了風水格局,確實瞧不出來周家老宅的年紀有多大。

陽宅選擇,最重要便是地勢寬平,不宜堂局逼窄。周家老宅佔地極廣,雖然靠著丘陵,但從後而來倒是一馬平川,算得上地勢寬平,而自然,這麼偌大一個宅子,堂局當然不顯得逼窄,只是這麼多年以來,兩旁房屋依老宅而建,倒是將老宅前面留下了一條直路來。

大門正對多出來直路一條,這可不是好徵兆,這便就形成了“槍煞”。槍煞是一種氣,所謂“一條直路一條槍”,那直路就像是槍一樣朝自己刺來,自然不是吉利的事情。

這“槍煞”是最為常見的型煞,以本身為中心點,見有直路、走廊、或者河流向自己衝來,便是翻了槍煞。翻上槍煞,屋主不見血光之災,也定然疾病纏身。

而周家老宅畢竟是老宅子,幾百年下來也始終安然無恙,甚至現在周家人丁興旺到如此地步,這“槍煞”顯然奈何不了周家人。

也果然,楚伯陽往老宅門口左右兩側張望,兩側旁邊,安然放著兩尊石麒麟。

古時候大戶人家門口必然不可缺少的便是石獅子或者石麒麟,其作用當然是為了化煞。既然是大戶人家,門庭自然不會在偏僻地方,開門大路一條是必不可少的,大路一通,便是“槍煞”,如果不放上石獅子或石麒麟化煞,家宅可就不安寧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周家雖然現在不過塞在小山村裡,當年好歹也是富貴人家,不過這格局外面粗看,也只能嘆一聲,不過也就是一般的富貴人家而已。

見楚伯陽看得自家門口有些出神,周素桃忽的吃吃笑了起來:“楚大哥,你是想不到我們小山村裡面也有這麼大的房子吧?我雖然沒去過村子外面,但卻聽大伯說,我們周家老宅的規模,在外面也很難見到。”

楚伯陽只能點頭承認,周素桃說他沒想到能見到這麼大宅子,楚伯陽是自己知道,自己壓根沒見過這麼大的舊宅!

既然到了門口,再不讓客人進去可就不禮貌了,周素桃連忙退後兩步,抓起楚伯陽的袖子,歡快地往宅門跑,邊跑還邊說著:“楚大哥,咱們快走,我奶奶應該差不多睡醒了!”

楚伯陽也不慌忙,小跑著跟上週素桃,他倒是想不跟上,只可惜周素桃拉他袖子拉得太緊,他只能跟著跑上去。

踏上三道石階,推開原本該是朱漆鮮豔現在卻凋零無幾的沉重大門,踏進門裡,就又見著了一塊三米來長,兩米來高的影壁,影壁上是一副山水雕畫,粗一看,卻正是日月村的佈局圖列。

“我奶奶說,我們日月村以前老時候已經是這樣了,我們周家老宅的這塊影壁也幾百年了,那時候老祖宗就是看中這裡地勢來造房子的。”周素桃說起她們周家以前的事情,臉上總是會洋溢著自信的笑容,誰都看得出,她是在以自己是周家的兒孫而驕傲。

楚伯陽跟著周素桃笑笑,隨後便繞過影壁,往裡處走。

周家老宅,大得讓人有些難以想象,從這樣的規模可以看出來,最先時候周家興旺的豪門貴胄模樣,只可惜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現在周家老宅數上週斌也就只有五個人居住,何況周斌常年在外,很少有回家的時間。

所以老宅內部空間的巨大,就更顯得其在歲月凋零之後的蕭條。

這種家道中落以至於差點家破人亡的感覺,楚伯陽倒也是有些感同身受,他們家舊時候也算得上相當了得的家族,就聽楚父臨死前所說,楚伯陽不姓楚姓張,那麼也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因為家道中落遭難逃避,又何必改頭換面,用了一個新的姓氏。

想到這,楚伯陽不禁嘆息起來,卻在嘆息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隨著周素桃深入了周家老宅,現在目測所在,大概已經是後院了。

“我奶奶深居簡出,就像七叔在村頭樹下說書裡面的大家閨秀一樣,她住在屋裡最裡面的房間,走過這重後院,我們就到了!”越是走,周素桃就越顯得高興,甚至後面幾步還跳了起來。

楚伯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周家老宅竟然規模如此巨大,後院之後還有一重後院,這樣大規模的宅子,沒想到也儲存地這樣完好無損,確實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到這時候,楚伯陽也已經沒有心思再研究周家老宅了,他自知周奶奶與他相距並不再遠,反正自己在日月村至少一年才能回去,現在既然有時間,當然是以擺放周奶奶為主,周家老宅,將來還有的是時間研究。

心想如此,楚伯陽就加快了腳步,就也差跟周素桃一樣蹦跳著去後院的後院了。

後院的後院就是在後院繞一個彎,這個後院,跟應該說它是後花園!

這方雙重的後院空間更大,中間甚至還有一灣不小的荷花池,池中一座假山擺的是蓬萊仙山的模樣,池周圍也擺著上下錯落的幾座假山,山水交相呼應,與旁邊一條長廊顯得相得益彰。

最為詩情畫意的當然就是長廊盡頭、荷花池中的一座朱漆小亭,小亭倒是儲存完好,風吹雨打數百年,漆色還儲存了有一半。

這樣的建築,就算不是對建築興趣頗濃的人,也會不僅為此讚歎不已。

只是楚伯陽剛想要誇它兩句時候,就聽見了周素桃興奮的叫聲:“奶奶!素桃帶朋友來看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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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早就瞅見嘍!”老而硬朗的聲音傳入楚伯陽耳中,楚伯陽不禁看去,卻見一白髮蒼茫的老婦人拄著一條青藤杖,一步一步由長廊往朱漆小亭走去。

看這副老態龍鍾的模樣,楚伯陽就是再笨,也已經應該要知道,眼前的老人,便是周素桃的奶奶,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