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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

春風寒,寒如刮骨刀。

春風暖,暖如伊人手。

有人說六月的夏天,就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抬眼時,晴空萬里。一低頭便會大雨傾盆。

比起難以預估的夏天,春天的變化,幾乎是固定的,一日多變,有序可循。

早間的春風,寒而不烈,刺骨難防。午間的春風,暖而不炎,溫柔如素手輕拂。

一支由三千漓陽精銳禁軍護送的車隊,在經歷了春晨刮骨刀和春午素手拂之後,停在了一片白樺樹林裡休整。

林子不大,只容得下五百禁軍和少部份車攆在裡面休整,餘下的人都散伏在林子的四周,一邊休整歇息,一邊警戒巡防。

林中有一眼活泉,泉水邊有人擺放好了一張茶几和兩隻坐墩。

若是有識貨的珍玩商家在此,定會被那張茶几和兩隻坐墩,驚得目瞪口呆。

滿金山水紋的紫檀木,指甲蓋兒大小的一顆珠子,就價值萬金。

這張茶几和兩隻坐墩能製出多少珠子?

至少也得上千顆了吧,不能再算下去了,就算老漢這是誇張虛構,也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畢竟,老漢每個月的退休金,都還只是離三千近了一些而已。

萬金就是萬兩黃金,按現代的演算法,1兩50克,萬兩50萬克,1克均價300,50萬克1。5億......容老漢我先喝碗涼白開壓壓驚,除了清明祭拜已故親人的時候,老漢真沒接觸過這麼大的票子。

兩名看年紀不超過三十歲的青衣男子,正坐在那張可以說是無價之寶的茶几前煮茶敘話。

“皇兄,這套五色五景,可是愚弟我的心愛之物。除了父皇之外,也只有皇兄你,才能讓愚弟把它們拿出來一用了。”

年歲略小一些的青衣男子,左手的掌心上託著一盞通體晶瑩、素白勝雪的琉璃茶盞,右手如輕撫嬰兒面龐一樣,珍而惜之的賞玩著這盞杯底篆刻著‘獨釣三江寒霜雪’的白色茶盞。

“二哥你與人無爭,就像這盞‘獨釣寒霜雪’一樣,在我們五兄弟裡,唯有你活得最是逍遙自在啊。”

“小弟覺得,這五色五景裡面,它與二哥的獨釣寒霜雪,最是相得益彰。”

青衣男子將手中那盞晶瑩如雪的白色茶盞放在了茶几上另一盞通體金光閃爍的金色茶盞的邊上。

那盞金色茶盞的杯底篆刻著‘身披萬里金霞光’七個草書篆字。

筆力雄渾,字字透著君臨天下之勢。

“老三啊,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說起話來,總是九拐十八彎的。”

“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了。”

“兜了這麼半天的圈子,你無非就是想讓二哥我助你奪嫡爭儲。每天總是琢磨這些彎彎繞,難怪你眼角的思紋要比我多了兩道啊。”

“呃......唉,二哥無欲則剛,愚弟欽仰羨慕,可愚弟也有愚弟的難處。”

“身在帝王家,又走上了這條非活即死的不歸路,容不得我不謹小慎微啊。”

被說破了心思的三皇子,稍一遲愣,然後長嘆了一口氣,這句話真是他的肺腑之言,

最是無情帝王家,

他選擇了這條奪嫡爭儲之路,除了這位如閒雲野鶴一般,無心權勢、無心帝位的二哥,其他三個兄弟,甚至是他們的父皇陛下,都無時無刻的在看著他、盯著他。

只要他有一丁點兒的錯漏,那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他也真是誠心誠意的希望這位從小到大,一直給予他血脈至親之情的二哥,能夠助他一臂之力,把那個霸佔太子儲位的虛偽無情之人,從太子儲君的位置上拉下來。

“老三啊,二哥我對金鑾殿上的那張椅子沒有興趣,你們兄弟四人,誰能坐上那張椅子,我也不關心。”

“這是二哥能夠平安逍遙活到二十九歲的安身立命之本。”

二皇子先為那盞獨釣寒霜雪,續了盞茶。然後又頜首示意三皇子自己動手為那盞金色茶盞續水。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不礙你的事,但也不會幫你,咱們各玩各的。

三皇子在事前就知道二皇子的答案,有些事情,明明預先已經知道了結果,但還是會忍不住生出一種‘也許會有奇蹟’的天真幻想。

不過,二哥他雖然不會直接相助自己,但比起老四、老五,自己和二哥的感情還是深厚許多的,如果能讓二哥這個局外人為自己指點迷津,也許會有意外之喜也說不定。

“從小到大,如果不是二哥關愛,子越根本不會知道兄友弟恭的血脈親情,到底是何滋味。”

“這天下雖大,子越卻只有在二哥的面前,才能卸下心防,暢所欲言......”

“剛說完你說話九拐十八彎,這毛病就又犯了。在我面前,老三你最好還是有話直說。”

二皇子很無奈的看著自己的這位三弟,他也知道身在帝王之家,尤其是像老三他們幾個有意帝位之人,當然不可能有話直說了。但知道歸知道,他還是不喜歡這麼彎彎拐拐的說話,心累。

“也罷,二哥我雖然不能助你爭儲奪嫡,但當哥哥的給弟弟講講道理,無論講到哪裡,也沒人能挑出我的毛病。”

三皇子心願達成,自然開心無比,和二哥說話,果然是痛快啊。

各位讀者肯定會說,老先生你都寫了快一千五百字了,就寫了這麼點破事兒,還痛快啊?

在寫這章之前,老漢特地用四倍快進,重溫了一遍《雍正王朝》這部電視劇中,言語交鋒的精彩片段。

二月河和劉和平兩位老師作為《雍正王朝》的編劇,在臺詞創作上,真的讓老漢歎為觀止,欽佩不已。

十幾二十分鍾,甚至是一整集的臺詞交鋒,全程高能精彩,字字珠璣,環環相扣。

這種對人性和語言文字的掌控力,是老漢所不及的。

所以,老漢就反其道而行,化繁為簡,以此來寫出這位二皇子與眾不同的特別之處。

書歸正文,咱們繼續來看一看二皇子為三皇子做了哪些分析。

首先,二皇子言簡意賅的指出,無論是哪個皇子登上帝位,都鎮不住漓陽朝堂上的南北兩黨。

其實,又何止是諸位皇子鎮不住漓陽朝堂上的南北兩黨,就算是他們那位在文治武功上,被稱為漓陽最強一帝的父皇,因為要集中全力防備突厥的虎視眈眈,也不得不對南北兩黨,多有妥協。

而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如今的漓陽南北兩黨,已經有了尾大不掉之勢。

他們的父皇,也就是漓陽的至宗皇帝趙合,如今雖已年至六十,但以其身健神強、春秋鼎盛之勢,金鑾殿上的那張椅子,他最少還能再坐上十年。

憑心而論,包括二皇子趙義在內的漓陽五位皇子,無論是權謀心術,還是文治武功,沒有一位皇子敢誇口說自己能超過他們的父皇。

以父皇之能,尚且奈何不了現在的南北兩黨。十年之後,就算是五位皇子,同心協力,也一樣拿更加勢大的南北兩黨沒有辦法。

就算是某位皇子有雄才大略,能在如今這個漓陽南北兩黨還只是枝繁葉茂,沒有根深蒂固的時候,治理得了他們。

可龍體正健的父皇,根本不會這麼早就把皇位讓出來啊。

那麼,除了虛度十年,等到父皇退位讓賢這條路外,就只剩下了發動政變,甚至是兵變,這一條千死一生的奪位之路了。

可問題是,父皇和南北兩黨,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別看五位皇子,表面看上去,在漓陽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存在,可只要他們敢有一丁點兒的不臣之心,漓陽皇帝和南北兩黨,這三把漓陽最鋒利的刀,就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五個給咔嚓了。

如今的南北兩黨,就好比是一鍋溫水,而漓陽皇室則是被困在這鍋溫水中的青蛙,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煮了個半死。

二皇子被三皇子纏磨的沒有法,最終還是為他指出了一條明路。

好好經營邊軍!

既然三弟你身上擔著兵部督守尚書的擔子,那就做好你的份內之事,把錦州邊軍給牢牢的抓在手上,有錦州邊軍在手,三弟你就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

不管將來你是成功繼位,還是奪嫡失敗,只要錦州邊軍,掌握在你的手裡,你就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漓陽都是皇帝、南北兩黨、邊軍,三方互相合作、互相制衡的局面。

另外,二皇子還指出,老三你也不用自己關起門來胡思亂想的猜測,父皇這次為什麼會讓我和你一起去邊境巡視。

我對帝位沒趣,對軍權、兵權更沒有興趣。

事實上,二皇子這次和三皇子一起被派來巡視邊境,是另有私活要辦。

二皇子這次離京,是為了那個從他開府就藩之後,就一直沒有去過的封地錦州義縣。

不單是義縣,還有義縣周圍山林,都是二皇子的封地。

二皇子這次去義縣,就是要和當地山林中的部族土司們,搞好關系。

他此行特意帶上了數量龐大的糧藥種子、農具,還有一份山鹽開採售賣的鹽引官憑。

“太子欲伐突厥以建奇功......”

“別用那種‘你怎麼也知道此等秘事’的眼神看我。”

“身在帝王之家,要想過得逍遙自在,一點兒都不比你們幾個奪嫡爭儲,來得輕鬆。”

不站隊的人,往往最招人恨。二皇子要是沒有些保命的手段,估計現在墳頭草都得有七尺高了。

“我不著急在錦州開潘建府,是不想被咱們的太子殿下無端猜忌。”

“等到大局已定之時,那裡就是二哥我後半輩子的逍遙地了。”

的確如二皇子所說,有了今次對山領部族的示好和幫助,等到下一次,二皇子再來這裡的時候,他不用費心費力,直接就是一個被各部族首領所認可,被各部族山民所愛戴的土司王了。

山高水遠,逍遙自在,野味香、江魚鮮、林果甜、谷酒烈、山女直爽卻不失柔情,這樣的日子,漫說是皇位,就是給個神仙,二皇子也不會換的。

午後繼續趕路,

三皇子把午間在樹林裡和二皇子的談話,有選擇性的和他手下的三名心腹謀士說了一遍。

“各位覺得二哥他剛剛所言,有幾分真假?”

不得不說,二皇子從小到大對三皇子的真心疼愛,還是沒有白費的,就算是在私下裡,三皇子也依然稱呼他作二哥,而不是像對太子那樣,只要不是在父皇的面前,他一律稱其為虛偽無情之人。

“二殿下一直是個生活精緻之人,如果他此次請旨,要求在這個戰亂將起的時候,去邊境就藩,那事出反常必為妖,殿下您就算與二殿下再是親厚,對他也不得不防。”

第一位出聲的謀士,言語拿扭的恰到好處,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和二皇子關係親厚,所以把貪圖享樂這樣的貶語,換成了生活精緻這樣的雅言。

“如今二殿下他此去邊境,看起來是要用醫藥農糧和鹽引官憑,收買山民和各部族土司的忠心。可實際上,他這麼做卻是為了以後就潘之時,能生活得逍遙舒適......”

第二位發言的謀士,在拿捏人心的火候上,比起第一位謀士就差了許多,他只是就事論事的分析事情的前因後果,卻把收買忠心這樣的貶語,直接說了出來。

第一位善於察言觀色的謀士,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發現三皇子的左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一挑。

“沒錯,也只有二殿下這樣活得格外精緻之人,才會不重兵權,只重民生。”

第三位謀士,顯然也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他也注意到了,三皇子那個幾乎是一閃而過的眉梢一挑,所以在輪到他說話的時候,他也格外的注意言語中的分寸。

“沒錯,二哥從小就活得精緻,不重兵權,只重民生,這還真是符合二哥他那精緻的性子。”

三皇子對手下三位謀士的發言還是很滿意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第二個謀士的口不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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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莫說是對二哥,言語不敬。就是對父皇言語不敬,只要言出而密,那就沒有關係。

問題是你明知道自己的主子和二皇子關係親厚,還這樣口不擇言,如果沒有似你這等持才傲物的人,這世間也就不會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樣的話了。

“殿下,二皇子封地上出產的山鹽,那可是軍需之物啊。”

第二位謀士的眉頭皺了片刻,終是決定把一些註定會惹主子不高興的話,說了出來。

“錦州山民,幼子可為斥候,青壯男女皆可為兵。老人擅醫毒設伏,且德高望重,可安軍心民心。”

“二殿下他只和您說了山女的直爽溫柔,卻沒提那些山民,無論男女老幼,皆是勇武善戰之兵啊。”

“不管他是無意疏漏,還是有意略過,咱們都不得不防啊。”

第二位謀士,果然是一個不討主子喜歡的傢伙。他說的這些,另外兩名謀士也都想到了,但是人家沒有說出來啊。

因為,那兩位知道,他們有一個直爽的同僚,一定會替他們把這些逆耳的忠言給說出來的。

“這個......罷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從現在開始,派出明暗兩路人馬,保護好二皇兄。”

三皇子這一次毫不掩飾的皺起了眉頭,因為他也拿不準,二哥到底是真的不在意山民皆可為兵這件事,還是有意略過不提的。

還有就是袁灰、江川,你們兩個在平時小有算計,也就罷了,事關奪嫡爭儲,還在那裡藏藏掖掖的,田沮能看出來的,你們兩個難道看不出來嗎?

看透不說透,讓田傻子來當這個出頭鳥,呵呵,你倆這樣比田沮更為可惡。將來你二人的墳頭草定會比田沮的墳頭草,高出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