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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魎禪寺秘聞錄

望朔盈虧,一轉眼,無名鬼王到魎禪寺已經兩個月了。

三十年為人,千餘年為鬼,兩世相加,無名鬼王就屬這兩個月,過得最是輕鬆。

寺廟雖小,卻處處透著隨和安寧。

以前。他雖是千年的鬼王,不懼陽光,卻極少在白日行走。現在,每天挑水劈柴、掃掃院子,聽老禪師講人間小事,幫小和尚做廚舍齋飯。

看到他們第一次吃自己做的齋飯時,那狼吞虎嚥的樣子,還真是懷念,曾經在軍中做夥頭軍的日子啊。

要是每個月,戾煞充盈滿鬼心時,小和尚不要化身為怒目金剛,把自己揍得風中繚亂,恐怕他會在這座叫魎禪寺的小廟裡,呆得樂不思蜀吧?

“阿彌陀佛,爛坨山遊僧高興,拜見魎禪寺瓏樹禪師。”

廟門外一聲佛號,打斷了無名鬼王的思緒。

想當初,在公主墳,方圓五十裡內,哪怕是一隻蚊子飛入,無名鬼王都能心有所感,可這個穿著明藍色袈裟,比小和尚還要年輕幾歲的少年僧人,何時來到廟門前,無名鬼王竟全然不知?

“請小友到院子裡,坐下說話吧,無名,取些前幾日,我們新曬的紅果,給小友煮一壺嚐個鮮。”

瓏樹老禪師的聲音雖不洪亮,卻中氣實足。

“早就聽聞禪宗祖地,近兩年新出了一位小聖僧,今日一見,小友寶相中正、目有佛光,果然名不虛傳。”

瓏樹禪師請少年僧人,在院子裡的石桌前落坐,打量了對方一番後,由衷誇道。

“老師面前,小僧不敢稱聖,禪宗一聖,老師,實至名歸。”

少年僧人起身合什回禮。

無名鬼王把用曬乾後的山間野果,煮成的茶飲,端上來後,輕放了一碗在這個來自爛坨山的高興小和尚手邊。

“這位施主,冥元深厚,鬼心之中卻帶有一絲薄積厚發的戾煞之源,小僧慧淺法低,解不了施主之困。”

“但相見即緣,這裡有小半片爛坨山、七寶功德林中的菩提妙樹落葉,施主戴在身邊,可稍緩戾煞噬神之困。”

高興從懷裡取出手掌大的小半片落葉,看外形是某種葉子的後半片,以葉子中心的主脈為界,一半枯黃古樸,一半翠綠鮮活,一枯一榮,皆是佛理,一黃一翠,各有妙用。

“無名啊,你可要好好謝謝這位小友,他給你的可是禪宗祖地那裡,極難得的佛寶。”

瓏樹禪師說得一點沒錯,這小半片樹片,何止是難得的佛寶,那可是爛坨山七寶功德林中,唯一的一棵菩提妙樹上的落葉,說它是禪宗至寶,也不為過。

傳說,禪宗祖佛,有一神妙無窮的鎮教先天至寶名為七寶妙樹。而這菩提妙樹就是七寶妙樹的一段樹枝所化,

樹上有三百六十片菩提葉,每隔五十年,落十二葉,每葉落下之時,半片消於天地之間,回饋天生地養之恩,半片留於人間,可去百病、化怨戾,造福人間。

“無名謝禪師贈寶。”

高興剛一拿出這小半片葉子的時候,無名鬼王就感覺到自己鬼心中的戾煞,消減了七八成之多,

見瓏樹禪師發話,他也沒有扭捏推辭,而是誠心誠意先謝過了高興之後,才珍而重之的用雙手接過了那小半片菩提葉。

“能解苦厄,方為佛寶,束之高閣,終是無用。”

“一葉還一茶,這是我與施主的緣法,施主不必言謝。”

居功而不自傲,有寶而不獨享,能在西域禪宗祖地,得了小聖僧之名,這個高興,果然有獨到之處。

“老師,我早聞魎禪寺鐺心師兄,白衣之名,他如今不在寺裡嗎?”

高興見院子裡,只有瓏樹禪師和那個被喚做‘無名’的鬼物,就向瓏樹禪師打聽起了大名鼎鼎的魎禪寺白衣李鐺心的下落。

“小禪師到後山拾柴去了。”

一大早,李鐺心就偷懶跑後山,吹風看景去了,白衣小和尚畢竟對自己有恩,無名鬼王想替他遮掩一二。

“你前日在廚舍後面,堆了老高的柴木,他這是又到後山躲懶曬陽去了吧。”

瓏樹禪師可沒打算在外人面前,給徒弟留面子,是該治治他偷懶躲勤的毛病了。

“師父,你這回可是屈了我嘍,昨晚我聽外面刮了一夜的大風,今天做完早課,我就去後山拾了些被風吹落的松籽,想著回來給您潤潤五臟。”

用僧袍兜著許多松子的李鐺心,從門外進來後,就為自己喊起冤來。

“小僧,爛坨山高興,見過鐺心師兄。”

高興又站了起來,給李鐺心合什見禮。

“魎禪寺,李鐺心見過祖地小聖僧。”

李鐺心輕輕晃了晃自己拽著僧衣的雙手,示意高興別挑自己的禮。

“出家之人,不講虛禮,你們兩個就不要客套了。”

瓏樹禪師挺高興,這個徒弟還是沒有白疼的。

“不知小聖僧,來我魎禪寺有何因果?”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李鐺心就喜歡有話直說,有那扯閒話的功夫,偷會兒懶多好。

“挑毛病、找麻煩、偷寶貝。”

高興用最簡單易懂的幾個字,把爛坨山老方丈交給他的最高機密,給洩了個底兒掉。

“哈,你還真是快人快語,心直口快啊。”

“祖地因天榜把我魎禪寺,排在禪宗第一,多有不滿,這本就不是秘聞,我們廟裡那幾件佛寶,你們更是惦記了許久。”

“不知小聖僧,打算在我們這小廟如何找病、挑刺、盜寶呢?”

李鐺心喜歡有話直說,不等於喜歡別人上門來找麻煩。因為別人來找麻煩,他就得忙著去解決麻煩,白衣懶僧李鐺心,最不喜歡的就是忙這個字了。

所以,聽說高興是來找麻煩的,他的語氣就變得很是不善。

“呆上幾日,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與老師詢研佛典,與師兄和這位施主一起做些勞務,以抵食宿。然後,打道回寺,和方丈說,你們這裡大錯沒有,小錯極多,卻不值一提。”

“佛寶因果太重,得了害多益少。”

“方丈讓我來此一趟,本就是隨性之舉,有個交待,敷衍得過去,他也不會較真。”

“爛坨山雖是禪宗祖地,但地方太大,規矩太多,小僧也是出來躲個清淨而已。”

“我禪宗弟子,修禪典、持本性、得見如來、才是根本。”

“那些浮名外物,就如錦上添花,有它,錦是錦,無它,錦也是錦。”

高興的性格和李鐺心差不多,說好聽些,是超然物外、灑脫隨性,說直白些,就是直來直去,懶得麻煩。

他不但把爛坨山老方丈交代的特殊機密,對魎禪寺的兩僧一鬼,和盤托出,還把自己準備怎麼回去糊弄老方丈的說辭,也一併奉告。

“恭喜師弟,悟得真義。”

李鐺心的臉上笑開了花,好,真好,非常好,大家相安無事的多好啊。

“祖地佛蘊,果然非同凡響,鐺心,你一會兒把客舍收拾乾淨,給高興居宿。無名乃半客非僕,你要是再偷懶躲勤,師父我就帶你去遼東走走看看。”

瓏樹禪師也對高興刮目相看,那一句“浮名外物,如錦上添花,有它,錦是錦,無它,錦也是錦”深含佛理真義的精要。

“師父,我是想讓無名他做些小事,換換心境。”李鐺心有些心虛的小聲嘀咕道。

“這兩個月來,無名的心境也換得差不多了,從今日起,廚舍齋飯、禪堂敬香由他來做。”

“拾柴、挑水、僧舍、客舍、院內清掃由你來做。”

瓏樹禪師沒有直接拆穿他,當著外人的面,多少也得給徒弟留點面子吧。

李鐺心發現,自己比無名來之前更忙了。

小禪師是無名鬼王對高興的敬稱,這位來自爛坨山小聖僧,讓他在潛意識裡,很是敬畏。沒錯,不是尊敬,是敬畏。

雖然,這位小聖僧,把那麼珍貴的菩提葉送給了自己。

雖然,他每天都會幫自己跟小和尚劈柴、挑水、掃院子、做齋飯。

但每次面對他的時候,無名的心裡都會有一個聲音提醒他,提醒的是什麼,不是很清晰,總之,就是對這位小聖僧要敬、要禮、要保持距離,不要有任何僭越之舉。

這位高興小聖僧,煮的齋面,特別好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在裡面。

“相傳,佛祖鎮梟鬼於魎禪寺。五百年前,呂洞泫借人間萬法,斬七十二域外天魔。梟鬼趁魎禪寺佛寶封鎮之法,被暫借一瞬之機,脫困而逃。”

“其實,方丈這次讓我來,主要還是他對魎禪寺,那件封鎮梟鬼的佛寶一直念念不忘。”

高興算是把爛坨山的方丈給賣了個乾淨。

“阿彌陀佛,普渡師兄是看我魎禪寺,五百年都沒有尋到梟鬼,他想借那件佛寶,以爛坨山祖地十萬僧人的佛力,佈下佛光普照大陣,遍查人間,找出梟鬼並將之封鎮。”

“以此重鎮祖地威風,在天榜上,壓我們這小廟一頭吧。”

瓏樹禪師一語道破了爛坨山方丈的小心思。

“老師賢明,方丈雖執著於佛宗第一的浮名,但弘法禮佛之心,天日可鑑。”

高興也沒有一味的往爛坨山方丈的身上潑髒水。

“五百年來,梟鬼消聲滅跡,應是潛藏起來,暗中恢復被佛寶封鎮而衰弱的鬼體。”

“我爛坨山,數百位大德高僧,反覆推衍二十年,算出人間烽火大劫將至。”

“屆時,如果梟鬼借人間烽火矇蔽天機,趁戰亂屠噬戰場血煞生魂,為害之巨,難以估量。”

高興很是憂心的說道。

“小友,非是貧僧捨不得那件佛寶,實在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五百年前,魎禪寺僧人之眾,比之現在的爛坨山,還要多上三倍。莫說佛寶只有瞬息失去法力,就算沒有它,當時的魎禪寺也可鎮壓梟鬼,讓其寸步難行。”

”惡神、魍魎、梟鬼,是古齊帝三子死後,挾亡國之怨所化。佛祖渡化三者,魍魎轉世輪迴,護法人間。梟鬼冥頑不靈,鎮於本寺。惡神修成正果,成了善法尊天菩薩。”

“其實,其中另有隱秘,惡神被佛祖渡化後,雖一心向佛,卻始終化不去體內噁心。”

“因為,原本是古齊帝太子的惡神,被佛祖點化之前,是在萬惡苦海修行,佛祖點化他時,他已將萬惡苦海的苦惡本源,煉化成了自己的一顆魔心,苦海無邊,萬惡無盡。”

“後來,惡神另闢蹊徑,佛道同修,合佛宗立宏願成佛與道家斬三屍證道,這兩門妙法神通的精義,終將魔心斬出佛體,成善法尊天菩薩果位,而那顆萬惡魔心,則被留在了魎禪寺。”

“其實,佛祖留下那件佛寶,鎮的不是梟鬼,而是那顆萬惡魔心。”

“呂洞泫借萬法斬域外天魔,佛寶暫失法力,無法封鎮魔心,魎禪寺遍佈天下的百萬僧眾,共聚佛力,替佛寶鎮壓魔心,梟鬼就是趁著那個無人顧及它的時候,逃出了魎禪寺。”

“經此一劫,魎禪寺百萬僧眾,只有一個小沙彌活了下來,餘者皆被萬惡魔心的苦海魔念侵噬,圓寂坐化。”

這已不是瓏樹禪師,第一次說起這段魎禪寺的秘辛往事,但每一次說起這些,他都不勝唏噓。

“老師,現在那件佛寶,還在鎮壓魔心嗎?若是再遇到像呂洞泫那樣借法人間的狀況,豈不危矣?”

“五百年前,魎禪寺百萬高僧,能舍身取義。五百年後,我爛坨山三十萬比丘,也當仁不讓,不懼山毀僧亡。”

高興也被這段秘辛給驚住了,想到百萬高僧,為鎮魔心而圓寂坐化,他也不禁肅然起敬。

“小友多慮了,這五百年來,我魎禪寺深得佛恩,每一代都是奇才輩出。”

“到了老納這一代,雖不如前輩高僧許多,但若佛寶失靈,老納還是能鎮壓得住,那顆已被前輩高僧化去無量苦惡的虛弱魔心。”

瓏樹禪師溫言婉拒。

“既然如此,小僧回了爛坨山,定會如實向方丈稟報。我爛坨山也有幾件壓箱底的佛寶,相信方丈在大是大非之前,定會取出適用之物,助老師用來封鎮魔心,以防萬一。”

高興沒有再執意堅持,而是提出了另一個擇中之法。

“我這裡有一方石缽,是古佛遺物,老師且留下,為封鎮魔心,助力一二。小僧明日早起,便歸返爛坨山,向方丈誠述此中秘辛,爭取早去早回,為封鎮魔心,一盡綿薄之力。”

高興站起身向瓏樹禪師施禮告辭。

“阿彌陀佛,老衲代天下蒼生,謝過小友的辛勞慈悲。”

瓏樹禪師看著高興離去的背影,鄭而重之的深施一禮。

高興回了客舍休息,瓏樹禪師將那方古佛石缽,託在手裡,不覺莞爾一笑。

“爛坨山的小聖僧,不實在啊!”

石缽雖有封鎮御邪之妙,但更有窺查方圓之功,那件佛寶還是其次,如今就算沒了它,以自己的佛法也能封鎮住,已經虛弱至極的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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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封鎮魔心之地,卻不能讓外人知道。俗話說,萬日做賊易,千日防賊難。若是洩露了封鎮魔心之地的所在,封鎮魔心易,提防人心難啊。

“鐺心,別裝睡了,你和為師,將這古佛石缽,放到後山降魔洞去。”

瓏樹禪師把在一旁裝睡的李鐺心叫了起來。近十年來,有許多禪師宗大派,聽到瓏樹禪師‘無意中’透露出的秘聞之後,都送來了許多類似‘古佛石缽’作用的法寶佛經。

有的,一眼就能發現問題。有的,卻很難察覺蹊蹺。更有極少數,是什麼問題都查不出來,但就是送寶之人,卻著實讓人放心不下。

降魔洞是魎禪寺專門在後山,開闢出的一處場所,用來放置、渡化一些妖邪鬼怪的惡魂,瓏樹禪師就用這些有‘小心思’的真佛寶,來封鎮渡化那些戾煞兇邪。

“師父,你為什麼要把咱們魎禪寺的秘聞,給傳的天下皆知啊?”

李鐺心,對這幾年裡,師父每逢禪宗同道,就悄悄把魎禪寺的秘密,告訴給人家這件事,不得其解。

“呵呵,這叫開源節流,因材施宜。咱們廟小人少,不能拘泥於門戶之見,要廣結善緣,才能事半功倍。”

“你這麼懶,為師當然要多操心、操心咱們這個小廟......你怎麼不說話?”

瓏樹禪師不是那種拘泥古板,墨守成規之人,他發現走了許久,徒弟也沒有說話,就出聲問道。

“節省體力。”

李鐺心惜字如金的答道。

無名鬼王,每晚都在廚舍裡居住修行。他本是鬼物,也不用睡覺,月盈之時,就在小院裡吸收月陰的精華。無事時,就在廚舍打座修練。

‘吱呀’一聲,高興推開廚舍的柴門,走了進來。

“明日一早,小僧要起早,回返爛坨山,早飯就不在寺裡吃了,做碗齋面,提前奠奠五臟廟,省得明日還走不到晌午就餓了。”

高興邊說,邊取了些乾柴,開始生火燒水。

“小禪師,明日就走嗎?”

無名鬼王對高興的突然離開,有些驚訝,不知為什麼,心裡還有那麼一絲絲的輕鬆。

“是啊,無名施主,我聽鐺心師兄說,你之前帶著十萬鬼兵鬼將,在公主墳修行。可是,鐺心師兄並沒有在那裡看到什麼公主的鬼魂啊?”

高興取了些之前曬乾儲藏的齋面,下在鍋裡。

“那裡只是帝王之家,為防盜鬥之徒,建的假陵而已。”

無名鬼王古井無波的說道。

“乖乖,這千年前的帝王之家,真是氣派,一個假陵,就葬了十萬的忠誠軍士陪葬。”

高興若有深意的回頭看了一眼無名鬼王。

無名鬼王,沒有接話,他總覺得今晚的高興禪師,與平日裡有很大的不同。

“無名施主比小僧來得要早,魎禪寺的秘聞,想必也知道一二吧。”

“小僧剛剛把爛坨山,鎮山秘寶中的古佛石缽,給了瓏樹老師,用來封鎮魔心。”

見無名鬼王沒有接話,高興也沒有繼續刨根問底。而是聊起其他。

“不過,小僧敢肯定,那個老和尚,一定不會把石缽,放在封鎮魔心之地。”

“防人之心不可無嘛,要換做是我,也不會傻到,別人給了一顆價值百兩銀子的明珠,就傻乎乎的,直接把它放在自家埋了萬兩銀子的菜地裡,這不是給賊盜指路嘛。”

一直以來,高興都是稱呼瓏樹禪師為老師,這是對德高望重之人的尊稱。

而現在,他竟然毫無顧忌的以‘老和尚’這樣多有貶義的詞,來稱呼瓏樹禪師,讓無名鬼王費解的同時,心底也升起了極大的不安。

“老和尚有無雙計,小僧我也有過牆招。那方古佛石缽,就是小僧的調虎離山之物。”

高興將煮好的齋面,撈出過水,然後就了些鹹菜,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聽到這裡,無名鬼王想起身衝出廚舍,給瓏樹禪師和李鐺心,示警報信。

可為時已晚,他此刻別說是移動分毫,就連一身的鬼力神通也使不出一點一滴。

“你這鬼娃子,想去報信?”

高興吃完了齋面後,把碗筷放在水盆裡,清洗乾淨後,不屑的看了眼無名鬼王。

“那老和尚,倒真是好手段,才兩個月的時間,就把你這千年的鬼王,給調教得忠心耿耿。”

“省些力氣吧,小僧的手段,又豈是你一個只修行了千年的鬼娃子能掙脫的。”

高興又將煮面的鐵鍋給清理了出來。

“說起來,這魎禪寺雖小,也不至於讓你這千年的鬼王,住在這煙燻油汙的廚舍吧?”

“那沽名釣譽的老和尚,還做不出這種輕賤鬼物之事,平等慈悲嘛,怎能言行不一呢?”

將碗筷放回原處之後,高興轉過身,看著無名鬼王,慢條斯理的說道。

“魔心是萬惡苦海所化,你這鬼娃子心中的戾煞,和萬惡苦海比起來,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以毒攻毒,老和尚不會想不到這點。”

“咱們順藤摸瓜,來捋上一捋。”

“受戾煞侵噬鬼心的千年鬼王、萬惡苦海本源所化的魔心、以毒攻毒、君子遠庖廚、高僧亦遠庖廚、來魎禪寺的都是高僧、沒人會想到魎禪寺把佛寶和魔心、兩樣重寶放在煙燻油汙的廚舍。”

“所以,魔心和佛寶的所在之地,就是這魎禪寺的廚舍。我猜得對不對啊,鬼王將軍?”

高興眼中放出兩道精光,將無名鬼王眼中的驚恐,看了個一清二楚。

無名鬼王大驚失色,眼前這個高興禪師,絕不僅僅是爛坨山上一個有道高僧,那麼簡單。

高興從袖子裡,隨手抖出一件百補袈裟。

百補飛出,自成天地,隔絕了靈氣和聲音的外洩。

他又劈出一掌,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魎禪寺,用堅不可摧的玄剛巖,做成的灶臺,給拍成了一地的齏粉。

”小僧在爛坨山,不止是佛法神通第二,這武道修為嘛,也是第二。”

高興有些狡黠的說道。

“阿彌陀佛,師弟想取什麼,儘管取了就是。只要別把廚舍拆了就行,做飯的,雖然是無名,可修葺搬抬,這些體力活卻是師兄我的差事啊。”

一聲佛號,視百補袈裟佈下的結界,如無物一般,將李鐺心的聲音,送到了高興和無名鬼王的耳中。

一身白衣的李鐺心,站在廚舍之外,單手一揖,向廚舍內施了半記佛禮,結界瞬間化為百補,重新飛回到明藍袈裟之上。

半柱香之後,高興小聖僧,意興闌珊的從廚舍裡走出來,手裡拿了半把殘缺前刃的斬首大刀和一隻通體如墨的鐲子出來。

“功虧一簣啊。”

高興將刀和鐲子,放在小院內的石桌上,索然無味的嘆道。

“用刑斬無數將帥的軍陣煞刀和半隻帝怨鐲,來以毒攻毒,化解這鬼娃子體內的戾煞,你們魎禪寺,還真是廟小底子厚啊。”

高興看著李鐺心,揶揄道。

“不過,我有些奇怪,你應該知道,沒拿到佛寶和魔心之前,我是不會傷了這鬼娃子的,這兩件東西,對別人來說是無價之寶,但小僧不才,不會覬覦它們。“

“所以,你出來幹什麼呢?”

“等小僧發現了這兩件東西,然後自慚形穢,不告而別,不好嗎?”

“至少那樣,大家的面子上,都過得去。”

“師弟,你老老實實的尋寶,就是翻遍了魎禪寺,師父和我,也不會出來阻你。”

“可剛剛,我要是不出來,你就把廚舍裡的瓶瓶罐罐,都給毀了,進城重新採買這些東西,很累的。”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上,高興離開了魎禪寺,李鐺心送他走了十里的山路。

“師兄是怕我去而復返,再殺一個回馬槍嗎?”

“師弟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就算翻遍魎禪寺,也是徒勞無功。”

“那師兄為什麼陪我走了這麼遠的山路,你不是很懶的嗎?”

“三弟,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原本一直慈眉善目的高興禪師,聽到李鐺心這聲三弟之後,臉上中正平和的法相,消失不見,眼中慈悲仁善的佛光,蕩然無存。

他原本白皙如玉的面龐,脹成了暗紫色,一道道青筋,在他暗紫色的臉上,虯結竄動,他的瞳孔也被一片血紅色灌滿,咬牙切齒、猙獰暴戾,

“我的好二哥!滾滾紅塵,你我......來日方長。”

說完話,高興就扔下李鐺心,頭也不回的獨自行遠。

在他的背後,一尊兇殘邪惡,面現煉獄魔王相的梟鬼虛影,回過頭來,眼露擇人而噬的兇光,惡狠狠的盯著白衣僧人李鐺心。

魎禪寺中的無名鬼王,終於想明白,為什麼高興煮的齋面,會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在世為人的時候,有一次立下大功,皇帝陛下,曾讓宮裡那個號稱做盡七國絕味的御廚總管,給自己煮過一碗和高興所煮,一模一樣味道的齋面。

古齊齋面,天下第一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