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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順逆而行

用師兄的方法削蘿蔔果然省力氣,只是這是啥原因,憋氣用力不管用,呼氣卻有用?常人的做法都是用力的時候,憋住一口氣,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一點。在家鄉的時候,看村裡人農閒的時候摔跤,一個個都要用紅綢子把腰束起來,據說是鎖住力量。綢子一定要繫緊,要不然腰力鬆鬆垮垮肯定扳不倒對手。可現在和以前的經驗正好相反,先散去力氣,反而用刀順暢。

陳汶抬頭望向師兄,想知道是個怎麼回事。

“想知道啊,叫師兄,叫師兄我告訴你。”師兄笑眯眯的說道。

陳汶看著師兄的笑容,眯眯眼,總覺的不懷好意,有股涼氣從背嵴產生,順著嵴椎一路往下,到了臀部,菊花一緊,受不了。陳汶做如針氈,屁股地下的板凳好像長刺了,不舒服,一點不舒服。

“呵呵,小孩子懂得不多,想的到不少。”師兄也不點破。

安靜了一會,陳汶還是想知道,好奇心重是小孩子的特點。

“師兄!”陳汶期期艾艾的叫了一聲。

“嘿嘿,想不到我龐胖兒也有師弟了,在廚房廝混十幾年,總算熬出頭了啊。”師兄充滿自我的感動,好似要脫離苦海。

“青山和江湖門派不同,江湖上爭勇好鬥,喜好爭出個我強你弱,為名為利。可是咱們大青山不是這樣,咱要的是修煉自我,省察內己,由內及外,道法自然,順從造化。常人束腰聚力,在咱青山看來不過是逆血而行,將自身血氣集中到一點,雖可暫時獲得一點氣力,等散去血氣,就是對自身傷害。”師兄說著青山的法門,也看到了陳汶的內心變化,“你可想想,凡是匯聚血氣於一點,哪有長久的?次數多了,時間長了,所謂練武之人不都是逆法而行,不得要領。”

“啊!”陳汶被震到了,練武竟然是不得要領,這和以前的說法太不一樣了。

“也不能全這樣說,武者,剛柔並濟,外人為爭鬥只練剛,不練柔。到了一定年紀懂得以柔而存,可惜年紀已大,再想守精練氣,難上加難啊。”師兄繼續說道。

陳汶聽著師兄的話,一臉茫然,什麼剛,什麼柔,有的吃、有的睡,不就能活下去嗎?

“你現在不能理解這些就算了,以後會體會到的。先把蘿蔔削了,記住一定要呼氣再削,不可逆法而行。”師兄見自己的小師弟不能理解,結束言語。

陳汶懵懂的點頭,理解不了師兄說道是什麼東西,茫然中覺得師兄說的好厲害,都把外邊練武說的全沒用。

陳汶低頭削蘿蔔,呼氣用刀,雖不能一下削到底,但能比之前更好控制刀刃。蘿蔔不像之前那樣難削,只是比普通的多使點力而已。

一個、兩個、三個……陳汶慢慢沉浸在廚房的作工,除了呼氣的時候削的舒暢,發現自己收刀的時候,連吸兩次氣,再呼氣下刀,會更省力氣。

師兄在旁邊看著,還算滿意,不能舉一反三,但可自我調整,也算有智慧。

陳汶嘗試著各樣的呼吸方式,保證呼氣的時候刀也隨著氣息往下落,呼的有多慢,下刀的速度就有多慢。

開始的時候,一口氣憋不住,中間必須停頓一下,吸口氣再繼續,等第二次呼氣的時候明顯沒有第一次呼氣時用刀順利。試了幾次,一口氣總是不夠用,需要中間換氣,到底那裡出了問題?削了十幾個蘿蔔以後,陳汶的氣息越來也不夠用,手臂的痠痛還能忍受,然而肺部卻異常憋悶,總感覺什麼東西堵在胸前,沒辦法吐出來。越往外吐,反而越覺得堵的厲害。從外表看,陳汶的吐氣越來越順遂,可吸氣的時候從一次吸到底變成了分兩次才能滿足自己肺部的需要。

出現的現象讓師兄覺得是正常的,可是當事人卻不這麼覺得。胸中的壘塊越積越多,似乎下一刻自己就會被憋住。陳汶倔強的性子上來,不能讓師兄給看扁了,自己也是第一次得到指點,不能上來就被輕視。

陳汶越堅持,越難受,眼前漸漸變的模湖,到了一定地步,“砰”一聲倒在地上。

師兄被陳汶倒下嚇一跳,削個蘿蔔怎麼還能摔倒?師兄趕緊上前蹲下檢視自己好不容得來的小師弟。不看不要緊,師兄受了二次驚嚇,小師弟的臉一塊紅、一塊紫,就像溺水的人,使勁吸氣卻沒有空氣進入。這是怎麼了,自己教的就是當年師傅告訴自己的啊,怎麼用在小師弟身上就出問題了呢?

眼看著小師弟喘不上氣,快要活活被憋死,師兄也沒好的辦法,想起拍背能舒暢呼吸,使勁拍小師弟的背部。

陳汶被師兄的重手一拍,“哇”一口吐出一大口粘痰,稠膩稠膩,看著就讓人覺得噁心。

師兄看小師弟吐出東西,似乎是通暢了,接連幾下重手,把陳汶拍的連著吐出好幾口痰。聽到小師弟開始乾嘔,師兄才停下來。

“師兄,師兄,你不要殺我啊。”陳汶沒力氣的說。

“我沒有啊,我沒有。”師兄急忙否認。

“疼,疼!”陳汶微微抬頭表示後背疼痛。

師兄看小師弟後仰的頭部,才想起來光顧著救小師弟,自己下手沒個輕重。掀起小師弟的短衫,後背上明顯有幾個手印疊加在一起,開始出現浮腫的跡象。師兄用指頭朝著紅手印的地方按了按。

“疼,疼,疼!”陳汶再次被刺激到。

“沒事,只是皮膚腫了,休息幾天就可以了。”師兄虛心的說道。

陳汶沒有理師兄,從剛才憋氣,胸部出現壘塊,到被師兄拍出濃痰,再到後背火辣辣的疼痛,自己已經完全沒有說話的力氣。剛才被師兄碰到傷處,才有自然的痛覺反應。

師兄說是皮膚腫,自己知道下手確實重了。小師弟後背的肌肉被自己拍傷,要不然不會出現大範圍的紅色。現在只是浮腫初現,再過半日,恐怕小師弟的背上就要出現個肉坨。幸好自己無意識的沒下死手,骨頭沒出問題,要不然小師弟來第一天,就被自己這個師兄拍廢了。

和龐師兄預料的一樣,當天晚上陳汶的背上腫的像個小小駝峰,如此瘦弱的身子哪裡來的血氣能淤堵成這樣。龐師兄拍的疼,陳汶不敢躺臥而睡,只能夠側過身子,儘量不碰觸後背的淤腫。

後背差點被拍斷骨頭,前胸卻得了好處。連續吐出痰液,陳汶感覺自己胸腔裡清清爽爽,從沒有這樣的舒暢感。自從孃親逝去,自己被當做野狗拋在外地,內心一直有積鬱存在,平時不彰不顯,當換氣用力的時候,積鬱噴薄而發,化作積痰堵在胸腔。抑鬱情緒化作實物,陳汶從未經歷,也不知如何處理,要不是龐師兄無師自通的以損師弟八百救師弟一千的法子,用力拍出稠痰,陳汶的可能被自己的痰液嗆死。

世間鬱鬱寡歡之人,往往要積年累月才能由氣化病。沉悶的情緒緩緩腐蝕人的內臟,當病從內生,也是是回天乏力之時。陳汶應該感謝這次兇險,自己內部不曾察覺的蝕骨毒藥,就這樣在機緣巧合中被師兄的大手拍了出來。

現在的陳汶想不到這些,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胸部會通透舒服,偶爾還要咳嗽一下,繼續把剩餘的小痰液吐出來。

不得不說人的身體足夠堅強,痛苦的多了,身體反而逐步適應。陳汶在反覆的折磨中保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龐師兄教的呼吸法似乎管用又似乎不管用,反正都是靠著自己後背骨皮撐著。

龐師兄教的東西既然能幫著自己削蘿蔔,不應該不起作用的,是不是自己忘了什麼?慢呼一次,分兩次吸氣,和削蘿蔔的時候一樣,作用不是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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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手上沒有東西握著,太輕了,不夠重。陳汶想試試,手裡拿個東西。艱難的翻個身,伸手用力夠桌子上熄滅的油燈。手伸的太長,牽動背部的傷處,一個沒忍住,陳汶直接摔在地上。虧得是肋骨著地,後背不是受力點,不然這下又要疼暈過去。

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趴一會。忍過震動牽扯的痛楚,一下一下,遲緩的爬到桌子根,在用手向上拿油燈。桌子應該是偷工減料做的,矮,便宜了受傷的陳汶。陳汶一把握住油燈的柄,半趴在矮桌上大口喘氣,緩慢調整呼吸,一吸二進,一下再一下,沒有用啊。

夾在中間的人兒,悲傷不止,費了老大的勁,是無用功。

“到底哪裡出錯了,哪裡出錯了,”陳汶帶著哭腔,呢喃,“沒有必要這樣折磨我吧。我只是想報個仇,為什麼要受這樣的苦。我孃親也是人,我想給孃親,給孃親……”

情緒崩潰是在承受痛苦努力後的求而不得。作為小孩子的陳汶,比起平常的孩子已經算是堅強的,此時到了傷心處,男兒淚垂垂下落。

嗚嗚唧唧哭了一會,後面火辣辣感覺不允許陳汶沉浸在悲傷裡,直接把人拉回了現實。忍受,陳汶只能被動的堅持,試著思考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也許,是,刀,對,刀,削蘿蔔的刀,那才是關鍵。靈光一現,陳汶彷佛抓住了事情的脈門。

積蓄力量,適應再適應,自己要一次衝到桉板邊,拿到那把萬惡之源。

拿著刀,入手冰涼,和胸腔的清爽不同,刀把上是沁人的涼。若是和背上的火熱疼痛比較,正好是相反的一對兒,唯一相同的是都會讓人感覺到痛。

吸、吸,呼,慢慢來,吸、吸,呼……有用。十二次下來,手上的冰涼傳導到背部,壓制灼熱的感覺,疼痛也跟著下降。

舒服,陳汶忍不住在心裡讚歎,嘴巴不自禁發出舒爽的哼聲。身體像是在熱水池裡披上一條冰水綢巾,貼在哪裡,哪裡舒爽,自然而然的發出聲音。但,發出聲音痛快了,卻打亂了吐納的節奏,背上的火熱立刻轉土重來,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勢。

陳汶秉持內心,壓下想要叫喚的慾望,再次把精力集中在呼吸上,重複剛才的操作,又是十二次,後背的火熱才緩緩消退,可比第一次消退要慢一些。

兩次對抗疼痛的差別,陳汶能明確感知到,第一次的熱疼已經減退到肩胛骨的周圍,第二次卻只能到腰的上半部分。看來,吐納這種事情重要的在於第一次和持續,中間要是有打斷,效果還會有,卻有所消減。

這種情況和自己削蘿蔔的時候似乎十分相似,自己削的時候需要換一次氣,等換完氣,再往下感覺阻塞比第一口氣要大上一些,而且不容易控制刀的走向。

陳汶心裡從眼前對抗身上的痛楚,想到自己削蘿蔔的狀況。

也就是說,吐納應該是一呼一吸,儘量不要有間隔,這樣才會有最大的效果。

陳汶思考到這,感覺自己摸到一些訣竅,準備嘗試一次。

輕吐氣,再慢吸,一次吸,堅持住,慢點,不要中斷,要連起來。陳汶邊做邊鼓舞自己。

成了,一次呼一次吸,果然背上疼痛的範圍有一點兒的縮小,很小很小,但自己感受的分明,兩者之間的界限就像被兩條繩子標記,非常清楚。

再來,呼,吐盡,吸,緩緩吸,有用。

陳汶正適應新的吐納,突然一股氣息從自己肺部網上頂住咽喉,劇烈的咳嗽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