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是個少言寡語的人，一直在冷眼旁觀。
而得到長白真人答覆的天虹已然是搓著雙手用肩膀撞了撞楊衛的肩膀，眉開眼笑道：“老鬼，要不咱們就把這喜事訂下來？”
楊衛反覆瞅瞅幾人，又摸出了根菸叼嘴上，天虹順手就從一旁的爐鼎拔了支燃燒的插香過來，吹了吹香頭，幫他點上了火，再次催促道：“別跟個娘們似的，爽快點。”
楊衛面露傲然道：“有句醜話我說前面，別的什麼我可以不在乎，但是有一點我很挑剔，我楊彥明的徒弟是人中龍鳳，不可能娶個醜八怪……我說牛鼻子，那丫頭守寡那麼多年都沒改嫁，你確定她真長得漂亮？你不會是在糊弄我吧？”
這點他的確很自負，他認為不管是自己還是自己徒弟，要找女人就得找美女，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得商量。
“你這傢伙，我還能騙你不成？那誰……”天虹指了指長白真人，問道：“山上有沒有靈丫頭的照片，去拿張來給老鬼開開眼。”
不用回去找，長白真人直接伸手到懷裡掏出一本‘道士資格證’攤開，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夾著的照片送來，道：“楊前輩，這是我和小女的合影。”他對自己女兒的容貌還是有信心的。
楊衛接到手中一看，是長白真人和顧伊靈站在武當山上的合影照片，照片上的顧伊靈抱著父親的胳膊嫣然輕笑，那叫一個水靈漂亮。
天虹腦袋湊了過來，笑嘿嘿道：“怎麼樣？這長像不辱沒你徒弟吧？”
楊衛稍微端詳了一會兒，微微頷首道：“還行。”
照片遞還給長白真人後，他又一本正經地說道：“這門親事我可以做主訂下來，但是還有句醜話要說，既然是讓我這老骨頭做主，那麼不從新規只依古法，一旦親事訂下來了，那麼這丫頭就是楊家的人了，除非我徒弟休妻，否則生是楊家的人，死是楊家的鬼，不得反悔，你們可要考慮清楚了。”
長白真人神情一僵，這樣一來貌似自己女兒太吃虧了。
天虹也瞪眼道：“老鬼，你依古法我沒意見，咱們這些老骨頭也習慣古法，可你徒弟也不能想休妻就休妻啊，如果沒犯‘七出’之罪，憑什麼說休妻就休妻？”
楊衛點頭道：“這是自然，沒犯‘七出’不能休妻。”
“這還差不多。”天虹哼哼兩聲，長白真人也松了口氣。
而楊衛已經放下了茶杯，淡淡說道：“如果都沒意見，那就拿紙筆來，雙方交換庚帖吧。”
“好！乾脆！”天虹一擊掌，轉身親自去了廂房，不一會兒親自拿了筆墨和兩張紅帖子來。
天意也親自拉了張長案桌子過來，天虹往硯臺中倒了點茶水，開始磨墨。
一切都準備妥當後，楊衛對長白真人伸了伸手，長白真人趕緊回禮，示意他先來。
楊衛也沒客氣，提筆沾墨，按住一張紅貼筆走龍蛇，真是一筆好字，楊辰的生辰八字已經躍然於紙上。
寫完後，楊衛拿著帖子吹了吹墨跡，長白真人也在另一張帖子上寫下了顧伊靈的生辰八字。
一旁的天虹頓時鼓掌笑道：“好！開始交換庚帖吧。”
長白真人剛轉身，楊衛突然抬手道：“慢著。”
三人一愣，天虹愕然道：“老鬼，你又鬧什麼毛病？”
“這種事情不能兒戲，一旦交換了庚帖，這門親事就訂下了，婚期就訂在三個月後，到時候不管男女雙方是死是活，都雷打不動地完婚！”楊衛掃視三人一眼，沉聲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三人面面相覷，一直不太說話的天意皺眉道：“楊彥明，這未免有些不合情理，如果人死了，還怎麼完婚？”
楊衛微微垂眼道：“我說可以就可以。”
天虹愣了半晌道：“老鬼，你那徒弟…我說不會是掛了吧？”
楊衛冷眼掃來，眯眼道：“嘴巴放乾淨點，他如果掛了，我就把你給宰了墊棺材底。”接著又迅速岔開話題道：“倒是你們這邊，那丫頭和那個東方家的關係，你們能不能劃得清？她現在還住在東方家，你們不會是耍我玩吧？”
長白真人的臉色多少有些難堪，對他來說，這是女兒寡婦身份的唯一短處了，否則憑女兒的條件找個好人家不難，但是真正上檔次的好人家也不會娶寡婦，嫁給普通人家又感覺配不上自己女兒，有點高不成低不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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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虹有些無語，暗罵這老鬼怎麼老是提人家短處，不是故意讓我們難堪嘛，如果不是有這點瑕疵，還輪得到我來操心這事？咳嗽一聲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會處理，不過，老鬼，我武當掌門的女兒那也是千金之身，你不能總在這裡提條件，搞得好像我們死乞白賴求著你徒弟娶一樣，你們是不是也拿出點誠意來？”
楊衛斷然道：“既然是千金之身，我就下千金的聘禮，三天後，我會讓人送一千兩黃金上武當做聘禮。”
三人再次一愣，發現人家的確比自己這邊爽快多了，不過這年頭動不動就搬出這麼多黃金的人倒是少見。
天虹也當場拍板道：“好！只要三天後接到了聘禮，我們保證在一個月之內讓靈丫頭和東方家脫離關係，回到武當靜等三個月後的大婚！如違此約，當受此誅！”他揮掌一劈，‘啪’猶如快刀，直接將桌子一角給劈掉了。
楊衛亦伸出一隻手掌面向長白真人道：“三個月後，不管男女雙方是死是活，雷打不動地完婚！”
長白真人點了點頭，‘啪’和他擊掌為誓道：“三個月後，不管男女雙方是死是活，雷打不動地完婚！”
在天意和天虹倆師兄弟的見證下，楊衛和長白真人交換了楊辰和顧伊靈的庚帖，算是正兒八經地把婚事給訂了下來。
這可不是一般的訂婚，可是訂了死約的，就算是人死了也不能反悔。
長白真人看過楊辰的生辰八字後，將庚帖小心收入了懷中，心情那叫一個激動，看向天虹師祖的眼神那叫一個感激，如果不是天虹師祖拼著老面子，這婚事還真不一定能談得下來。
他做夢都沒想到女兒老大難的終身大事就這樣輕易解決了，說老實話，他對這樁婚事是相當滿意的，對楊辰那個女婿也早就看中了眼。
那女婿可不是一般的牛，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一身的功夫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不說，背景關係更是上至王侯下至販夫走卒，據說在國外也是交際廣泛，是個橫行四海的人物。
更何況楊辰身後還有逍遙派這個背景，楊辰的牛逼師傅就更不用說了，那是炎夏武林中橫行無忌的主。
坦率地說，比較起雙方條件來，長白真人還真感覺自己女兒有點配不上楊辰，論年紀人家才三十一，而女兒已經四十了，加上又是寡婦之身，的確是高攀了。
他以前只是有那想法，沒想到突然就像做夢一樣，這楊辰轉瞬就真的成了自己女婿。
如果他知道了楊衛是什麼想法，只怕能跳出來和楊衛拼命。
楊衛之所以答應訂這個婚，也實在是因為心中憂慮，不知道楊辰到底是死還是活，他已經隱隱察覺到楊辰搞不好是真的出事了，否則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都不聯絡自己。
恰好這個時候天虹提到了婚事，楊衛那是愛徒心切啊，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給楊辰訂婚‘沖喜’，希望能化解楊辰可能遭遇的噩運。
老輩人迷信的想法或多說少都有，楊衛這樣做多少也是想多抱一份希望，只要沒壞處試試也沒關係。
如果楊辰真的死了，之前締結婚姻的時候也說得很明白了，雙方不管死活都要完婚。
楊衛這是想在以防萬一的情況下，盡到做師傅的最後一點責任，不想徒弟頂著光棍的身份去投胎……迷信害死人啊！
如果楊辰沒死，那就更好辦了，多個漂亮老婆有什麼不好的？喜歡就在一起過，不喜歡就擺一邊算了，誰還能攔住你去外面找別的女人？
正兒八經說來，楊衛也缺德，這種事情也能幹出來，竟然拿堂堂武當掌門的女兒來給自己徒弟沖喜。
長白真人哪知道楊衛肚子裡藏了那麼多彎彎繞，此時臉上的笑容想遮掩都遮不住，忙著給三位斟茶倒水，陪楊衛聊天……突然冒出個這麼牛逼的親家，以後武林中誰想動自己可真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幾人聊著聊著，長白真人自然免不了要聊到楊辰和自己女兒身上，話題扯到了上次在燕京學習的事後，端茶慢慢品著的楊衛突然一愣道：“他和巫教的鳳飛飛結拜了姐弟？”
長白真人唏噓搖頭道：“豈止是結拜了姐弟，鳳飛飛甚至送了一面‘巫神令牌’給他，那小子還真是好人緣。”
心裡補了句，是女人緣，等他們結婚後，必須要提醒提醒那小子。
楊衛聞言陡然目露精光，霍然站起道：“你確認鳳飛飛真的送了面‘巫神令牌’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