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鄉,誠如劉老楊一路上嘮叨的那樣,到處是賣雞的路邊攤,簡直成了北山鄉一大風景。
煞風景的是,街頭到處飄蕩著雞屎味。
唯一的好處是,這裡不比興城市裡要撐什麼臉面,沒有城管攆雞販子。
何胖子樂呵呵聽著身旁的劉老楊指著外面的攤位發牢騷,五輛車已經出了鄉裡面的街道。
車隊馳行到離北山鄉鎮二十裡遠的時候,拐下馬路,順著劉老楊的指點沿一條鄉土山路顛簸了進去。
又是一個二十多裡地,全程都是山路坑坑窪窪,沒有一段水泥路,把個養尊處優慣了的何胖子給顛得臉色發白,差點沒把肚子裡的苦水都給顛出來。
躲在山窩裡的劉家村,不過區區四十來戶人家,全村上下不到兩百口人,除了嫁進來的女人,大多人都是姓劉。
車在劉家村戲臺前的一大塊坪地上停下後,何胖子鑽下車跑到一旁就是一陣哇啦啦吐苦水,揉著大肚子苦笑不已。
幾名手下跑了過去攙扶道:“老闆,你沒事吧?”
何胖子揮揮手,表示沒事,接了手下遞來的礦泉水猛灌了兩口,這才覺得舒坦了一點,幸好這段路不長。
深吸一口氣後,看看四周,見一幫手下都沒事,忍不住搖頭道:“胖子就是胖子,看來多年的養尊處優把身體給弄廢了。”原來他自己也知道。
劉老楊也感覺有點不舒服,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是因為不太坐車,發現在山路上坐小車還不如騎腳踏車舒服,顛得肚子裡那叫一個翻江倒海,差點沒把腸子給顛斷。
不過還是湊了過來問道:“何老闆,您要是覺得不舒服,到我家裡休息一下吧?”
一旁的張武也贊同道:“老闆,不如讓馬光碧陪你到劉老楊家裡休息一下,我們去找人。”
何胖子擺手道:“別耽誤了,找人要緊,劉兄弟,帶路吧。”
劉老楊點了點頭,立刻領著一夥人穿村而過。
村裡就這麼些人家,東邊人家裡打小孩屁股,西邊人家裡都能聽到,五輛車一光臨自然惹來了不少穿著樸素的村民出來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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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喊道:“老楊,來五輛車,哪帶來的大老闆呢,買雞不?上好的土雞。”
劉老楊朝一一問話的鄉親們揮手不答,因為何胖子路上交代過不要洩露他的身份。
十幾個人在劉老楊的帶領下,一路向村後頭的山裡面走去。
山路也沒那麼好走,崎嶇不平,連腳踏車都走不了,更別說小車了,只能是步行。
走了一公里的樣子,何胖子已經在氣喘吁吁了,途中停下喘了兩口氣後,雙手撐著肥腰,喘著粗氣問道:“劉兄弟,還有多遠?”
劉老楊指著前面一座山說道:“不遠了,還有兩裡路,翻過前面那座坎就到了,你表弟就在那座坎後面的山洞裡面住著呢。”
陪在一旁的張武再次說道:“老闆,讓馬光碧陪你在這休息吧,我帶人去接你表弟就行了。”
何胖子接過馬光碧遞來水又灌了一口,審視前方道:“就前面那座山,也不遠了,我還不至於連這點路都走不動,不親眼見到我表弟,我不放心啊,走,大家繼續走!”
一行人再次出發。
俗話說看山跑死馬,等真正走起來,何胖子才發現不像自己看到的那麼近。
一群人爬上山頂後,何胖子那叫一個汗如雨下,靠在一顆樹上氣喘如牛,兩腿發顫,實在是沒下山的勇氣了。
劉老楊倒像個沒事人一樣,顯然是經常爬山的人,他指著山腳下說道:“何老闆,山洞就在那兩棵靠一起的老樹旁。”
一群人正朝下打量,山洞裡的人可能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一個狼狽如乞丐微微禿頂的男人,一瘸一拐地從山洞裡走了出來,扶了扶眼睛四處打量,不是偷了東西跑人的凌東南還能有誰。
看到小山上的一群人後,凌東南臉色大變,顛著一條腿,轉身就往山林裡面鑽去,跟見了鬼一樣。
靠在樹幹上的何胖子頓時來了精神,霍然站直了指著下面喊道:“糟糕,我表弟的病又犯了,小峰,帶人把他給抓回來。”
“走!”劉峰大手一揮,七八個人跟著他一起朝山下如狼似虎地衝去。
看到凌東南瘸著腿跑的樣子,何胖子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裡,如果這樣都能跑掉,那自己這夥手下還不如抱塊豆腐撞死算了。
他回頭朝張武伸出了手,張武立刻拉開隨身包,又拿出了一萬塊錢。
何胖子將錢拍到了劉老楊的手中,樂呵呵道:“劉兄弟,這是答應給你的酬金,你拿上錢回家去吧,我們已經認路了,知道怎麼回去。”
劉老楊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錢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看了看山中追趕的人影,笑道:“沒事,回頭領你們到我家裡去休息一下。”
他純粹是一片好心,畢竟憑空得了兩萬塊錢。
然而人家壓根不想讓他看到接下來的事情,何胖子是什麼人,自然有辦法打發他,擺手笑道:“劉兄弟,你先回去,讓你媳婦弄點吃的,最好宰只雞燉上,我們回了村裡就到你家吃飯,趕緊的。”
劉老楊連忙點頭道:“行,那我先回去。”看了眼在山中追趕的人影,立刻轉身朝原路返回下了山。
何胖子回頭道:“留兩個人在這放風,我們下去。”
於是原地留了兩名弟兄,張武和馬光碧一人攙扶他一隻胳膊,其他人前呼後擁地護著他下了山。
他們到了山下的山洞內到處搜了一遍後,什麼東西都沒有發現,剛從裡面走出來,劉峰等人已經把凌東南給從林子裡面拖了回來,扔在了何胖子的腳下。
何胖子扭頭看看黑漆漆的山洞,再看看腳下眼鏡東倒西歪狼狽不堪的凌東南,後退兩步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嘿嘿樂道:“你還真會躲,竟然躲這裡來了。”
此時的凌東南哪裡還能看出那個考古研究所副所的專家學者模樣,鬍子拉渣,簡直和叫花子沒有區別,扶著一條綁著木棍簡易固定的斷腿,坐了起來,盯著何胖子問道:“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抓我?”
他要不是因為不敢走大路,盡挑偏僻小路走,也不至於鬧得摔斷一條腿。
如果不是摔斷了腿,他也不會在這裡逗留,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哪還敢逗留在興城境內。
不過話又說回來,好多雙眼睛在找他,他如果不是躲在這裡,就憑他也走不遠,早就被抓到了。
何胖子灌了口礦泉水,呵呵道:“凌東南,伍組長,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我既然來找你,你就應該知道是為什麼。”他伸了伸手,“東西呢?把偷走的東西交出來。”
果然是衝那個來的,凌東南環顧眾人,咬了呀牙道:“我心裡清楚的很,我只要把東西交出來,肯定是死路一條,不交也許還有條活路,所以打死我也不會交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還跟老子死鴨子嘴硬,你以為寧死不屈的英雄是誰都能做的,影視劇看多了吧?”何胖子向旁一伸手,馬光碧立刻摸出一把摺疊刀給他。
何胖子臉上露出冷笑,隨手一甩,雪亮的刀鋒唰地亮出,他突然起身一把拽住凌東南的手,給直接拖到了自己剛坐的大石頭上,摁住凌東南的手掌,手起刀落‘噗’的一聲插進了他的手掌中,戳爆出血花。
“啊……”凌東南頓時發出一聲淒厲慘嚎,想掙扎立刻又被兩人給強行摁住了。
何胖子摁住他手掌,刀子拔出,又是一記手起刀落,‘噗’又插進了他的掌背。
光看這股殺人不眨眼的狠勁,何胖子可謂是原形畢露。
待他拔出刀子又要插入時,凌東南悲嚎道:“我說,我說!”
刀鋒立刻壓在了他手指上,直接見血,何胖子厲聲道:“東西在哪裡?有一句假話,老子立刻給你削蘿蔔。”
凌東南先前的嘴硬態勢蕩然全無,哭得鼻涕眼淚齊出道:“就埋在這塊石頭下面,就埋在這塊大石頭下面。”
何胖子立刻起身將摺疊刀扔還了馬光碧,朝手下一揮手,摁住凌東南的兩人迅速將其給拖開,另有幾人立刻圍住大石頭撥拉挖掘。
很快便從大石頭下面挖出了一隻黑色挎包,轉交到了何胖子的手中。
何胖子掂量了一下包,發現還挺沉的,拉開包,從包裡拽出了塑膠氣泡薄膜包裹的一大團。
放在地上滾開一看,只見裡面又有用一隻只大小不一塑膠氣泡薄膜袋分別裝開保護的一塊塊玉石片,總共有幾十塊之多,幾乎每一塊上了沁色的古老玉片上都雕刻有文字或圖案之類的。
何胖子拿著一塊對著太陽光看了看,也不知道這些古玉裡面到底藏了什麼秘密,竟然引得明裡暗裡那麼多人爭奪。
他回頭看向凌東南問道:“東西都在這裡,沒騙我?”
被人用腳踩在地上的凌東南淚流滿面地搖了搖頭,哽咽道:“都在這裡,一片不少。”
他好後悔,後悔走錯一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