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路，光禿禿、但能感受到樹齡的樟樹，原本應該是校園公示欄卻貼滿了匿名告白信、各類小廣告，教學樓貼著老舊的藍白瓷磚，時不時似會看向一條紅布橫幅，上面或寫著校訓，或寫著‘熱情慶祝第7屆元旦晚會舉行’, 除了這些‘死物’，擦肩而過的每個人的精神面貌、衣冠著裝、言談舉止，對葉一雲和李詩情來說，濃烈的復古感和時光的交錯感陣陣襲來。
前者還好，即使心緒起波瀾，他依舊冷靜地打量四周；後者…果真是個憨憨, 看到一處新鮮的，就要拉一下前者的胳膊, 像個小孩。
有一處, 見到一位女學生老港風紅唇大波浪都市麗人的造型，她差點沒把眼看直了，這造型對她來說，只存在曾經幼時的電視機螢幕上，而16年，普遍不用電視，手機是主流，電腦次之。
這個世界於她，無異是充滿新奇的。
葉一雲輕輕吐了口氣。
看迴圈吧，如果迴圈的機制、時長允許，或許可以和她一起領略領略90年代的風采。
不過現在…
他抬起手，輕輕地樓上這個憨憨的肩膀，在憨憨伸手就要拍的時候, 他腦袋湊過去, “別露餡。”
簡單的三個字，聲音控制得剛剛好，只落在憨憨的耳中。
“啊？哦.”反應過來的李詩情斂了眼中大半好奇, 雖然眼神還是到處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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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有那麼著急嗎？還沒到晚上呢。”葉一雲的話，前面的張開是聽不到的，可巧在又過一個轉角，兩人的姿勢一下闖入張開的視野，他笑侃起來。
葉一雲自然地慢慢撤下自己的胳膊，沒好氣地衝他甩甩手。
張開有些猥瑣地嘿嘿一笑。
李詩情在張開轉回身後，狠狠地剜了身邊這個不聽警告的傢伙一眼。
等著，有收拾你的機會。
進了教學樓，從樓梯上二樓，轉進一個外表是圓形，實際裡面依舊是方正佈局的大教室。
木質連排的深棕色階梯椅子，長長的一條課桌，牆角的乳膠漆很新，仍殘存著點漆味兒。
年代感十足。
“哎喲，可算是來了，就等你們幾個，快入座。”老式的棕黃色講臺旁，一位大機率是班幹部的男生笑著招呼道。
張開就是這個年代的典型青年代表，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反有些嘚瑟地迎接同學們的調侃。
而葉一雲和李詩情兩人, 不管出於個人性格，還是眼下對環境的不熟悉，兩人從一旁的臺階繞過，到最後排，找了出隱蔽性相對好的位置。
“真羨慕你們。”
兩人落座，前面四個女生紛紛來行注目禮，其中一個短頭髮的女生，葉一雲確定是女生，才任由她從前面翻過來，坐到李詩情的身邊，緊緊挨著李詩情。
“詩情，你們真不打算考研嗎？家裡條件這麼好，兩人一起讀個研不更好？”這個戴著金絲眼鏡，從剛才另三個女生口中報出姓名，叫朱小北的女生湊到李詩情耳邊。
李詩情的朋友屬實不多，在精英，和她這麼親密的只有鄧小琪。
之前的每次迴圈，都是葉一雲擋在她前面，什麼熟悉環境、接觸‘Npc’等，都是他來。
這回…
她扭頭看向葉一雲，眼中不乏求助。
“我問你呢，你看他做什麼？”90年代，改開已有10年，新思潮的湧入，大多有高凳教育經歷的女性在追求所謂的‘開放’、‘獨立’，朱小北儼然是獨立的代表。
前面那仨，葉一雲一時倒真看不出什麼。
單從外貌，都挺規整的。
見那家夥非但沒幫自己，還一個勁地打量前面的女生，李詩情暗暗冒火，想了想，小心地反問道，“大四才想著考研，會不會晚了點啊？”
“那有什麼晚的？你考本校，憑你倆的成績和履歷，導師追著要呢。”朱小北像是有種急迫推銷的催促。
李詩情陡地想到以往葉一雲和這些迴圈裡的Npc交流的場景。
“那你呢？”她再次反問道。
像是被人揪出小心思的小孩，朱小北嘿嘿一笑，尷尬地撓了撓頭，“被你發現了，我…”
才說一個字，她很謹慎地瞄了眼四周，接著緊緊靠到李詩情的耳邊，李詩情這會兒也顧不上尷尬，任由她靠過來，就聽她小聲道，“學院有兩個公派留學漂亮國的名額，我要去爭取爭取。”
“哦，哦~”李詩情反應過來。
話雖然沒徹底說透，但也相當直白。
勸她和那家夥考研是怕搶了那公派留學的名額吧？
“你有把握？”不知不覺地，李詩情有點葉一雲的腔調。
朱小北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誠實道，“如果你們不參加選拔，那我被選中的機率應該不小。”
這話算是有所保留。
因為在接下來的時間中，葉一雲瞭解得知，整個土木工程專業，就屬他、李詩情、朱小北和陳孝正的成績最好，顯然，本質大水貨的他倆就是陪襯，肯定不會去參加留學選拔，那名額自然是落在朱小北和陳孝正的頭上。
當然，也不是一定，考研、公費留學這類選拔終究是落到人身上，沒什麼能保證絕對公平公正的。
“沒想到，有一天，我能立學霸人設。”食堂僻靜的一角，李詩情欣喜地感慨了句。
剛才大教室那會已經結束。
原以為是什麼大事，合著是元旦晚會的召開，班裡商議出節目，可能這在張開眼中就是大事吧。
可惜，商量來，商量去，最終也沒個結果。
倒不是沒人願意上，而是各個都想上。
最後一次拋頭露臉的機會，大多人都想趁機展示下自己的魅力，運氣好還能抓住青春的尾巴再蕩一把。
“你有興趣嗎？”對被朱小北拉著聊了一整個會議的李詩情介紹完詳情，葉一雲揶揄道。
李詩情眼一瞪，“少動歪心思，你敢給我報上去，回頭我就捶你。”
她算是知道，對眼前這傢伙，耍嘴皮是行不通，還得實打實地來真的，上乾貨。
葉一雲一點不慌，平靜、戲謔的目光中有那麼點挑釁，“等回了出租屋，你最好還能這麼硬氣。”
捶，不好。
偏旁其實可以換一換。
“你…”李詩情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拉了拉外套，如小獸般閃爍的眼中有那慌恐，也有那麼一絲害羞，晶潤的唇瓣微微囁嚅，強撐著凶氣，語氣卻有點糯，“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