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10點，蔡國把寫好的檔案用伊妹兒發給了李成俠和柳明偉以及路明的郵箱。
然後在這個大酒店門口，喊來一輛趴活的黑車，其實，當時也不叫黑車，黑車這名字是後來的計程車司機給改的。
98年滿地都是蝗蟲，就是黃色的麵包車，上車10元，太遠了不去，心情不好不去，這是tm的爺爺。
今天蔡國想去逛一下北平的房地產交易市場，估計一天都得用到車，就在門口選了一輛只在各大賓館門口等活的“禮賓”車。
一般是400一天，太早和太晚都需要給司機商量。
蔡國準備在二環以內買套房來老人住，首先去了後海附近當時居民自發形成的市場。
司機在衚衕外等著，肯定不會跑，蔡國放心的去逛起了市場。
換房的比較多，後世的人可能還不瞭解這個換房的概念，比如，我在銀錠橋有一套50平的房，由於孩子大了等等原因，要換一套三居郊區房，就把文字寫出來，掛在街上，有心人看見了就會來談，怎麼的怎麼怎麼的……
不過這樣的市場沒有多久就被住宅局一個檔案就整消失了，所有的房地產交易都必須在住宅局進行登記、備案、交稅。
98年的這裡應該是最後的輝煌。
蔡國看了一圈，就知道了均價，二環內的現代建築，大概就是個3000左右一平方，老宅看地段，也就是個六七千的樣子，小房子好賣。
20年後就拿這後海一片來說，30萬一平方，有這個價，就是沒有人賣！這裡成為了首都最稀缺的地段。
蔡國在遊蕩著，看著這些拼命描述著自己房子的人們，心想，嘿嘿，賣吧，等著以後後悔吧。
這時，一個老頭坐在大樹下，招呼了蔡國一聲
“嘿，看房呢，要什麼我這兒都齊全，來坐一下。”
蔡國一看，是一個60左右的大爺，白頭發很稀疏，人倒是很精神，手上燃著香菸，笑望著他。
蔡國也就順勢的坐在了他的旁邊，接過了遞來的香菸，點燃。
“我看您都轉了兩圈，怎麼的，拿不定主意？”
“我先看看行情，多看看不吃虧嘛，您說是不。”
“要我說啊，這買房得看時機和運氣，有錢買不到心意的房子多了去啦，我姓那，請問您貴姓？”
這個那姓的基本上都是八旗子弟，滿族，這個時候剩下的都能夠算得上門兒清。
“大爺，免貴，我姓蔡，您就叫我小蔡就可以了。”
“河南蔡？江西蔡？”
“祖上江西，明末遷到四川，300年了”
“客家？是的，必須是客家。怎麼的，全家都好吧。”
“大爺，託您福，都好著呢？您怎麼樣，身子骨我看挺好的啊。”、
“哎，不提了，哈哈，您看，這人一老啊，就話多了，不提了不提了。”
蔡國和這那老頭輕鬆的聊著，這些門清老人似乎都能夠掌握談話的刻度分寸，總是讓人比較舒服。
“那爺，我是想買套四合院，給老人住，老是住高樓不接地氣兒，不爽呢。”
“小蔡啊，這兒都是四合院，您是準備來個大的還是小的。您放心，這周圍的房子怎麼樣可都在你那大爺心裡裝著呢。”
說著，那也手指著對岸一大片的房子，“你看，就是那一家，大院，得有800多平方，加上滴水屋簷快二畝地兒了，怎麼樣”
“門前就是後海，內三進，看那顆樹，記得我打小就在上面爬，那樹就沒有怎麼變過，起碼得有將近二百年了吧？”
那爺看著對岸的那套房，沉默了。
“那爺，那是你家吧？”
那爺轉頭“我家？我家在前面胡同口，這tm是別人的家！”聲音大了起來。“這是我48年打牌輸掉了的老宅！老婆孩子就那時全跑了。”
那爺必須是有故事的人
“小蔡啊，還別說，我tm的把這房輸了後，成了光桿一條，等兩月後解放軍進北平，我居然成了城市平民，那些守著大房子的都幾把進班房了”
這是一本《活著》的化石標本。
蔡國滿有興趣的問“那爺，這房子要賣？”
“賣啊，怎麼不賣，就是太大，裡面現在住的人不好處理，這房是我家祖屋，被我輸掉後給了一位姓鄭的老闆，運動以後，落實政策還給了還活著的鄭老闆的兒子。”
“這尼瑪大屋裡住了幾十戶人，攆了幾年，終於還剩下3戶釘子也快搬走了，可是，鄭挺累了，這尼瑪和這幫住戶鬥智鬥勇10年，鬥累了，準備一把賣掉。”
蔡國“那爺，這手續啥的都齊全的吧？”
“齊，這tm房子搞得xc區的都知道，沒有手續還得了。”
“您要是喜歡，我這就把鄭挺給你找來，價格你們談，成交了給我個千兒八百的就成”
“行啊，就這麼說，是我在這等你還是我們一路？”
那爺“來，我們換個地方，這裡嘈雜，”
沿岸邊來到一個亭子，讓蔡國安頓坐下，那爺去把房東找來。
一支煙的功夫，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鄭挺就出現在了面前，那爺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大家就坐了下來。
鄭挺說道“這房的經歷您都清楚了吧，得，我也不多說，將近600平方的建築面積，200多平方的空地，您按照7000一平算，給錢您拿走。”
這也太直了吧，你們房子都沒有看過，就直接喊價，北方人現在都這麼直接了？
“手續呢？”蔡國問道。
鄭挺拿出了一個小木頭匣子，裡面幾十頁的東西，反正蔡國看不懂
“你看不懂，我這個是祖屋，全產權的房子，辦手續時，住宅局的會嚴格的清理的，你只拿住宅局發給你的房產證就可以了。”
這倒是實話，也符合交易流程。
“現在裡面住的人怎麼辦？”
鄭挺“你要是真買，交易後，我個人補助他們一戶2000元，立馬滾蛋。”
蔡國也是耿直人“走吧，我們去住宅局辦理手續！你喊上周圍幾位鄰居，讓街坊們做個見證，居委會的也通知一下，中午我請大家吃飯，您看可以嗎，老鄭，那爺。”
二位一看蔡國懂行，就馬上分頭行動，約定在東城區住宅局集合。
在交換市場邊上就是住宅局，走不了幾步，那爺也很快把居委會和周圍的大爺大媽等喊了一群來“見證”。
蔡國為什麼不看房就敢買，那是因為，這塊地皮就是錢！房子的好壞其實都不重要了，反正買了以後要大修的。
尼瑪，能夠住人的房能夠壞到哪兒去？
還好，不用排隊，工作人員在核實了手續之後，蔡國去交印花稅，然後錢過戶，終於趕在12點錢完成了交易。
正式的房產證還要等5天才能夠拿到，但是，交易已經完成。
那爺帶著大家在門口的大鴨梨酒樓安排了兩桌，一頓吃喝後，那爺拿出了一個書面的檔案，讓大家簽字畫押，然後儀式才算結束。
鄭挺和那爺陪著蔡國這才到了那棟四合院，其他的人已經搬走了，剩下了三家，鄭挺拿他們都叫了出來，說清楚了情況，並且，每戶給了2000元的安置費，三天內要求他們搬完。
這些住客都是那個年代遺留的租客，一旦住下就賴上了政府，政府也不敢趕走他們，這持久戰就一直這樣打下來了。
房子也就那樣，那爺在邊上說
“小蔡啊，您要是真的想維修，鄭挺有這屋的圖紙。”
鄭挺說“我父親生前最寶貝的東西就是這房子，所有的一切圖樣甚至建房的材料都保留下來了，你要我等一會去取來”
那爺“當然，尼瑪我交給你父親時，圖樣是從土裡挖出來的，哎，我一說就心疼！”
蔡國才發現自己還沒有給那爺的首尾，趕緊拿出了5千的現金遞了過去“那爺，感謝啊。”
那爺接過，說到“這屋的維修還要花老鼻子錢，你要注意哦。施工隊我也可以幫你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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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仔細的考慮了一番，給那爺說“這樣，那爺，這房子你熟悉，我也不馬上來住，準備認真的改造一番，你幫我約好專門修古建築的施工隊，幫我當監工，我算你一份工資。”
“另外，我要求嚴格按照圖紙復原，只是要新建地暖和廁所系統，空調也要考慮，現代了嗎，生活必須的條件還是要維護的。”
那爺“那是，這活我接了，您就瞧好吧。”
蔡國“那爺，幫我瞅瞅看缺什麼古式的傢俱，你一併幫我買回來，包括書畫類的東西，我要打造一個原風原味的四合院。”
“得嘞，還別說，這四九城說起老物件，還得數我老那。您就放寬心吧，”
走之前，蔡國給了那爺聯繫方式，約到古建築隊再打電話。
得，這一下房子問題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