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兩個學生？是的話就說我不在。”郭志明一聽就知道是外人，如果是學校內部職工，這女孩一般就直接說是誰了。但是這兩天會來找後勤處的外人，也就是那兩個學生了。
女孩知道說的是哪兩個學生，前一天那兩個學生還來後勤處找郭志明來想談創業請學校支援的事情。但是郭志明連見都沒見，區區兩個學生而已，劉離都搞下去了，還見你們幹什麼？
“不是。”女孩有點侷促，顯然來人的身份她吃不透高低：“他們說是一家中外合資企業的，要來找郭主任談一下合作的事情。”
“中外合資企業？”郭志明兩眼一亮，連聲說道：“請進來，快請進來。”他們後勤處是個油水兒頗豐的地方，但是誰會嫌油水兒多呢？吃慣了學校油水兒的郭志明非常眼饞和企業合作的機會，那都是大肥肉啊。即便這大肥肉最後肯定是校長那批最大的分享，可自己能咬一口下來也好呀。
“是。”女孩明白了郭志明的態度，連忙轉身出去招呼客人了。很快，兩名衣著光鮮、器宇不凡的男女走了進來。
郭志明一看這兩人，登時就覺得與眾不同。清一色的皮爾卡丹，好面料的衣服一對比就能看出個所以然來。相較之下自己身上的純棉白恤顯得是那麼的老土、掉價，郭志明被對比的有些心虛，對這兩位合資企業的精英就更高看了一眼。
這兩人女的年輕漂亮，那一身職業套裝穿在她身上顯得氣質優雅，充分凸顯出了時尚女白領的知性美。男的年紀大一些，利落的短髮，給人一種很踏實能幹的感覺，應該是屬於實幹型的。從他們一絲不苟的穿著、舉止來看，這家合資企業的規模一定很大。
郭志明想當然著，他對合資企業接觸的也不多，但是這兩人帶給他的感覺就是——合資企業的白領就應該是這樣的！
“郭老師你好，我們是宏圖國際的。”許諾帶著被紀墨嚴格操練過的職業微笑，露出六顆貝齒，雙手遞過去一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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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志明很想辯解一下自己是郭主任，不是郭老師。可是在對方標準又略帶俯視的言談舉止下，郭志明竟然沒好說出口，覺得這樣會不會反而落了下乘？
接過來名片一看，名頭大得著實讓郭主任有些心裡沒底。這年頭的名片大多是薄薄一張卡片，白色底上工整字型印著名字和公司名，以及職務和電話、地址，基本就是標準格式了。或者最多就是字型彩色，算是花哨的了。
可是這張名片卻是完全不同，首先紙張就很特殊，郭志明捏在手裡那厚實的質感就給他全新的領略。這張名片有上黑下白兩色底，以黃金分割線分成不對等的兩半，上一半黑色底上的字型是亮銀色，一排英文字母以郭志明的水平還不能完全瞭解其意，卻平添幾分神秘。
“許諾”中文漢字的下面還有小字英文標註，名字右側小字是營銷總監助理。黑底色的最下方是兩排小字，上排是，郭志明看到後面的一排數字像是手機號這才明白是什麼。下排是時下新流行的，但郭志明還只有耳聞從未親見的傳說中的。
而下一半白色底上的字則是厚重的純黑，這倒是普通，但是公司名和卻讓郭志明很開眼界——宏圖國際文化傳媒機構，也是中英雙文的。是銀色的抽象畫，恕郭志明眼拙，沒看出來是什麼，但是很崇拜。
最下面的小字則是公司地址，不過上面標示的卻是指向美國的地址，且是英文的，這讓郭志明很詫異，再一捏貌似黑色底的部分比較厚，手一搓，郭志明才發現原來這是可以翻開的，翻開一看，卡片內側則是一張世界地圖，一些紅色點標示出了該機構在全球的分公司所在地，看得郭志明崇拜不已。
他還沒見過這種摺頁的名片呢，單從名片上來看，郭志明就完全折服在了這家大公司的氣度恢弘之下。
而劉愛軍遞過來的名片就又是不同，完全純黑的名片上，銀色字型標明了宏圖國際平原分公司，營銷代表。劉愛軍很客氣的介紹道；“這位許助理是我們總公司過來的，我們分公司是駐在秦海市的。”
“哦……你好你好，請坐請坐，小李——還不去倒茶？回來，茶葉在這兒呢！”郭志明把自己這小下屬跟人家許諾一比，真是自慚形穢啊。趕緊把自己珍藏的平時沒啥大事兒都捨不得拿出來喝的好茶葉給貢獻出來了，還生怕人家不滿意。
果然，許諾禮貌的拒絕了：“不好意思，我喝慣了咖啡的。”
“啊……”郭志明覺得自己真的很老土啊，人家是從國外總公司過來的，怎麼可能喝的慣茶水呢？
“沒關係的，幫我倒一杯白開水就好了，謝謝。”許諾表現的越客氣、越禮貌，郭志明就越覺得人家高人一等。因為許諾那舉手投足、言談舉止間不經意流露出的高傲，都讓郭志明覺得自己是土包子，是下等人。
其實這就都是紀墨給量身設計的一套從動作到臺詞，再到神情和心理變化，那都是跟劉離一起推敲過的。當然劉離說的主要就是郭志明的性格、習慣這些，而且越和紀墨聊這種陰人的東西，劉離就越心驚。因為他發現跟人家一對比，自己簡直善良的好像聖母瑪利亞。這讓他原本心裡有些小膨脹的野心，也毫不留情的被打壓下去了，人反而更踏實肯幹了。
從故意稱呼其為“顧老師”，到名片和公司的誇張，再到拒絕好茶選擇白水，這都是一系列從心理上打擊郭志明的招數。目的就是把郭志明的心理轉化到弱者，郭志明的心理弱了，那許諾和劉愛軍自然就強了。
在談判中，如果一方的氣勢弱了，那結果只有一個，被對方所主導！
攻心戰永遠是商業談判中最精妙的攻擊，只不過這時候國內顯然還沒有重視起來，其實談判從許諾和劉愛軍一進來就開始了。
還沒有做好心理防備的郭志明一上來就中了招，如今已經無形中落了後手，只有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許助理、劉代表，請問您二位今天來是有何貴幹？”郭志明這種人就屬彈簧的，你弱他就強，你強他能把自個兒的心態壓縮到最低。
“我們機構一直致力於對世界文化產業的投資與開發事業之中，在國外也成功操控過許多成功案例。我這次陪同我們總監回到國內，到各個大學中進行了訪問，我們總監從中發現了很大的弊端。最嚴重的一個問題，就是大學校園文化過於閉塞，與國外的劍橋、哈佛等知名大學相差甚遠。這其中甚至包括水木等知名大學，我國大學的世界排名落後果然是有很大原因的。我們總監是中國人，他對祖國有著深厚的感情。所以對於此他深感憂心啊……”許諾沒有說來意，卻是一上來就說著不著邊際的吹噓之詞。
當然，這些吹噓之詞其實都是紀墨親自執筆的。說吹噓之詞，其實也不盡然，與當時的國內大學狀況也是有一定的結合，讓人不能反駁。
聽了這話，郭志明只有點頭附和：“是啊，感謝貴總監的愛國之情，我們也能感同身受啊。可是我們跟國外名牌大學之間的差距，要彌補也不易啊，國家給予的扶持也有限，這除了政策以外也需要大量的資金去完善師資力量、圖書館的藏書量、體育場的設施……”
“這個是小問題。”許諾打斷了郭志明的話，這丫的分明就是說錢不夠，再讓丫說下去沒準就想開口要求投資了呢！現下國人很多都以為是在忽悠著外國人投資是好事，可是也不想想，人家外國人都是傻逼嗎？人家要投一億進來，那必然是準備套十億甚至百億走的！
稀土、原木……種種的被變相掠奪，都披著合法的外皮，戴著偽善的面具。來去車接車送，宴席必是當地最高規格，動輒處、廳級官員作陪，真是堪稱一代悲劇。
而這一幕卻是隨時隨地都在上演……
雖然紀墨是利用了郭志明的媚外心理，心底卻有有著深深的悲哀。
不管怎樣，雖然打著合資的旗號，但是實際上這還是屬於咱自己國人的。如果自己不早下手，用不了多久，外國廣告公司也會把眼光落到這一點上的。與其那樣，不如先下手為強了！
早晚有一天，紀墨要去賺外國人的錢，咱也要去掠奪別人的！
“硬體只是小問題，其實更重要的是軟體。”許諾話鋒一轉就帶出了自己的來意：“今天來其實主要就是要提供郭老師一個關於學校平臺與國際傳媒文化接軌的合作機會，這項合作我們在歐美都已經開展了一些試點，同時由於我們總監是個心懷祖國的人，所以也向機構要了幾個在國內試點的名額。秦海大學是我們總監夫人的母校，雖然秦海大學的級別……嗯，但我們總監也破例拿出一個名額來，希望和秦海大學有著這方面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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