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萬邱穗被打得倒地不起，右臉很快就腫成了一個包子，他正欲抬手去捂，又被謝永年捉住了手腕。
“別打！別打！”萬邱穗哭喊道，兩道明晃晃的淚痕在黑乎乎的臉上淌下。
“謝大公子！謝大哥！”
萬邱穗含含糊糊地抽泣，“別打了，我告訴你他們去哪了還不成嗎？”
謝永年聞言放下了正欲揮出去的拳頭，一把拎起萬邱穗的衣領，像提小雞似地抬手將他拉起來，“我就知道你在胡編！還不如實相告！”
萬邱穗腳尖著地，狼狽不堪地抽著鼻涕，“他們是被剛才那幫土匪抓走了，看樣子應該是去空寂山了。”
“這麼大的事不早說！”謝永年像丟垃圾似地將萬邱穗丟在地上，抬腿往外奔去，事不宜遲，他必須趕緊告訴村裡的大人。
他腳底生風，挨家挨戶地通知還留在村裡的大人，大人們知道後也趕緊點上了火把，帶著謝永年往空寂山奔去。
此時另一頭由萬隨舟帶領的眾人已走到一半路程。
時間越久，疑點也漸漸顯露。
早已到了霜降時分，前方的雜草佈滿了濃濃的露水，綠色完全被白色覆蓋，線索越來越少，道路越發狹窄，火把也越發昏暗。
萬隨舟心中漸漸湧起一個不妙的想法，花白的眉毛越皺越緊。
“爹，是有什麼異樣嗎？”萬空山舉著幾乎奄奄一息的火把靠近他，看著老父親愈來愈嚴峻的臉，終於忍不住發問。
“看這些線索。”萬隨舟捋開一根紅繩，“越來越少，起初我們走數丈便有一處，現在走了快一里才有。”
“也許是那姑娘能丟的都丟光了呢？”萬空山儘量往好處想，臉色卻跟著陰沉起來。
“是有這種可能。”萬隨舟捋著鬍子，“但是這會露深夜重，道路狹隘，那些土匪騎著高頭大馬，怎麼會一點露水都沒掃下來？你看後方我們走過的路。”
眾人紛紛回頭，只見路徑上頂著花白露水的青草上留下了一串青色的痕跡，那是眾人將草叢上掃下的露水留下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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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方，卻仍舊是一片花白。
反應過來後，眾人心底也升起了和萬隨舟一樣不妙的想法。
“敢情這幫匪徒是故意給我們留的線索！引我們上勾！”
曹縣令脫口而出，後面的人群立即起了一陣騷動。
“不好。”萬隨舟皺眉出聲，突然明白了前因後果。
這乃是調虎離山之計！
“怎麼了？”曹縣令和人群一起發問，神色半是疑惑半是驚恐。
萬隨舟來不及立即解釋，大手一揮喊道：“所有人立即打道回府！我們多半是中了匪徒們的調虎離山之計！”
此話一出，大夥紛紛緊張起來，連忙轉頭往回走。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很多，不用再次確定方向，不出一炷香時間，眾人已經浩浩蕩蕩地走到了半山腰。
“哎呀！前面是不是謝家那小子？”人群中，一個眼尖的發現了領人上山的謝永年。
兩方人同時發現對方，都默契地加快了步伐，很快便面對面了。
“萬爺爺不好了！”謝永年不知是急的還是累的，臉上通紅，山間氣溫低得刺骨，他的鼻頭都紅了，凍得不停地淌鼻涕。
萬隨舟掏出手絹給他，謝永年胡亂地擦了一把，一邊喘粗氣一邊繼續道：“彎、彎彎還有蕭祁、還有萬越奎……萬越馳他們幾個都被那幫土匪綁走了！”
話結結巴巴終於說完。
“什麼？！”
萬空山極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面色瞬間和謝永年一般紅，“他們去哪了？”
“空、空寂山。”
謝永年血氣上湧，肋下一陣刺痛，連忙一手捂住肋間靠著石壁艱難地解釋。
“爹，彎彎他們也被綁去空寂山了，要不我們再回去找吧？”萬空山急得額頭都冒出一排細汗，在火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瑩瑩汗光。
“是啊！是啊！”
他的提議迅速引起身後人群的支援。
“不妥。”萬隨舟嘆了口氣，搖頭拒絕，“我們現在不能肯定就是去了空寂山，我們方才不是才被匪徒們戲耍了一通嗎？這幫劫匪甚是狡猾，極有可能故技重施。”
萬空山喉頭一哽，張了張嘴，似要反駁，卻還是一個字沒蹦出來。
片刻後，他似乎想通了什麼，又問：“那我們現在如何？”
萬隨舟似乎被問住了，低頭沉思起來。
人群安靜下來，似乎都在等萬隨舟的號令，寂靜的山間只聽得謝永年急促的喘氣聲和刮過山口的風聲。
“我們還是打道回府。”
萬隨舟打破了沉寂，“綁匪帶走了謝家那姑娘，又乘著我們離開時帶走了彎彎他們，一定不止搶人這麼簡單，我們回去有極大可能會得到綁匪那邊的訊息。”
“好。”曹縣令第一個同意，隨後就向身後的眾人揮手，“大夥跟我們回村，人我們一定會救回來的，諸位不必驚慌。”
人群窸窸窣窣一陣，小小地討論了一番後，還是跟著萬隨舟和曹縣令為首的隊伍踏上了回去的路。
一路上眾人各有各的操心事，都舉著火把不言語，逐漸微弱的光芒照出一張張嚴肅沉默的臉。
尤其是丟了新媳婦的謝家人，額頭幾乎上著一把無形的鎖頭。
眾人走到山腳時，東方已經冒出一圈魚肚白，大夥熄滅了該壽終正寢的火把，迎著晨光回村，結束了混亂不堪的夜晚。
回村自然是各回各家。
萬隨舟也和萬空山回到萬家，還未坐下，就聽得張繡說有個小孩上門求見萬隨舟。
父子二人連忙起身去應。
門口處果然站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孩。
他手上拽著一張信箋紙，沒有信封，見了萬隨舟，便匆忙迎上去，“萬爺爺，有個蒙著臉的叔叔讓我把這個給你。”
萬隨舟心頭劃過一絲不妙，接過後急急開啟。
白色的紙上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萬隨舟拿著小鏡片，辨認了好一會才看出來。
“三日之內準備十萬兩銀子，否則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