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憾和許樂樂聽完裴溫書的講述,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個陷阱,其實並不難分辨,可以說是陽謀了。但他依舊只能選擇踏入進來,說到底還是因為被周全武抓住了弱點。
畢竟在接到周全武賭鬥邀請那一刻,裴國千千萬萬的百姓,還有他的皇室宗親們,所有人的性命都壓在他的身上。
對於他的選擇,蘇憾二人無可苛責。
蘇憾看著逃出生天卻依舊落魄消沉的裴溫書,知曉後者認為自己不僅沒有拯救裴國,還被逐出了宗門,此時回去還要抵擋大周的進攻,看裴國一點點被侵蝕、一點點慢性死亡,其心中定然不好受。
沉默片刻後,蘇憾說道:“裴兄,你接下來作何打算?”
“回去與北嶽加緊聯絡,盡力平息戰火,還中土一片和平清靜之地,如果平息不了……”裴溫書暗澹一笑,“裴國是我的家,倘若守護不了它,便不如與它一起死去。”
言語中,帶著些許悲壯。
“不至於此。”蘇憾扭頭看著他,“裴兄,我有一個提議。”
“什麼?”
“既然你已不在青螭劍宗,此刻不如加入三人宗,如何?”
“三人宗?這……”裴溫書一怔,有些訝然。
陷入沉思片刻後,他還是搖頭說道:“蘇兄,我知曉你是想要幫我一起抵禦大周,但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大周這一番傾軋過來的大勢,不是你我此等四、五境修行者所能抵擋的,我怎可如此拖累你呢?你今日來救我,我已經十分感激了。”
他神情很是認真,直接拒絕了蘇憾的邀請。
蘇憾還沒說話,旁邊的許樂樂呵呵笑了,“你們無法阻擋,再加上我呢?”
聞言,裴溫書吃了一驚,連連擺手道:“怎敢勞煩前輩出手?恐怕以我們舉國之力,也難以請動仙痕的九境出手……”
“誰與你說我是仙痕的人了?”許樂樂不以為意道。
裴溫書愣住,旋即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仙痕亂青螭那夜,對方只說自己曾教授過蘇憾一段時間,並沒說過自己是仙痕之人。
只是他與仙痕一起出現,所有人都先入為主地認為他也是仙痕的人罷了。
一開始他們也好奇他為何沒有戴面具,可當晚那纏絲天魔也是沒有戴面具的,所以他們就沒有深究。
“那前輩是……還不知曉前輩的尊姓大名?”裴溫書小心問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人宗宗主初八仙人是也。”許樂樂笑道。
蘇憾無言地看了他一眼。
這不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把名字改得面目全非了麼?
發繩模樣的初九更是氣呼呼地用蘇憾的頭髮塞住耳朵。
裴溫書震驚地看向蘇憾,便見後者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感覺有些暈眩。
三人宗自前些年被蘇憾提出以來,東仙境並不比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宗門當一回事。
這兩三年他曾不時聽聞何方在建立三人宗山門的事情,前段時間更是已經大開山門招收弟子了,與尋常的低品仙宗無異,他很為三人宗高興。
其他仙宗則大多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並且在三人宗將落址的山峰改名三仙山時,這些仙宗也是對其大加嘲諷的。
可估計任誰都沒想到,三人宗的宗主,竟是一名九境絕巔?!
此事若傳出去,只怕原本嘲諷的人都會一轉態勢,要前去三仙山結交了,上門的仙宗也許能把三人宗山門的門檻踏破。
裴溫書發了好一會兒懵,許樂樂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咋?還需要我求你,給你送上一份大禮,你才肯入三人宗嗎?”
裴溫書回過神來:“啊……不,不敢。”
說完後他也陷入沉吟,蘇憾和這位初八仙人此時給他丟擲橄欖枝,比雪中送炭還要更加及時。
畢竟,他確實很需要幫助。此前他擔心只是蘇憾的話,於大勢無任何改變,便不想拖累他人。
而若有初八仙人在,一切都將不同了。
加上他確實已被青螭劍宗逐出宗門,在修行界是無根浮萍,倒不如加入三人宗。
想罷,他向許樂樂行禮說道:“那便多謝前輩厚愛了。”
他同樣向蘇憾的背影行了一禮,“也多謝蘇兄了,此恩,我永生不忘。”
蘇憾沒回頭,只是簡單地揮了揮手,並不在意。
許樂樂大笑,用力拍裴溫書的肩膀:“好!我三人宗,自此再添一員勐將!好好修煉好好幹,三人宗不會虧待你的!什麼青螭劍宗什麼陸森,以後一劍噼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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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溫書點頭,突然有些恍忽。
剛才那個瞬間,初八仙人給他的感覺甚是熟悉,就好像天樂仙人在他面前說話一般……
“還有,方才說的為你送上大禮不是戲言。”許樂樂拍拍胸口,豪氣萬丈地說道:“這一次的大周之事,本宗主來為你擺平吧。”
許樂樂心裡,沒由來的有一股滿足感。
以前,師兄和師姐都不愛搭理他,所以每次看到別的宗門宗主給自家的弟子出頭或者頒佈命令時,他都羨慕得要緊,並覺得自己這宗主真是當了個寂寞。
而現在,他第一次真正以三人宗的宗主在世間行走,第一次可以在弟子面前展示自己身為宗主的魅力,自然不想馬虎了事。
裴溫書又要行禮,許樂樂一揮手,隨意說道:“怎麼老是行禮個沒完,我們三人宗沒那麼多繁文縟節。”
裴溫書撓撓頭,有些尷尬。
一行三人,在許樂樂的九境極速中,往裴國國都掠去,並很快離開了大周的疆域,進入裴國國土。
甫一進入裴國,每過一段距離往下俯瞰,都能看到與旁邊青山綠水格格不入的黑點。
那些,都是被大周所破的城池。
他們鐵蹄所過之處,屠城殺人,搶光燒光,唯留一片焦土。
地表上一個個小黑點,如同裴國被烈火燙出的傷疤,痛徹心扉。
裴溫書看著下方,目光沉痛,同時,額角又開始突突跳了起來,疼痛劇烈。
蘇憾看著他不時揉著腦袋,微蹙眉道:“怎麼了?”
裴溫書沉默之後搖搖頭,也有些疑惑,“興許是先前被周全武反擊時的舊傷還未好,被你們救出來之前也傷勢復發,昏迷了一陣。”
“如何?有沒有什麼大礙?”
“還好,除了頭時不時地痛之外,沒什麼大礙,我自查了神魂,也沒什麼問題,興許還要過段時間再恢復吧。”
蘇憾看了他兩眼,點了點頭。
默然前行中,裴溫書看著愈加熟悉的環境,微微抬眼看向遠方,說道:“裴國國都,到了。”
蘇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地平線的極遠處,一座城牆高聳的巨大城池遙遙在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