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站著不動，江知晴伸手在梁玉英胸前給她順氣。
江知晴猶豫了一下，說：“方女士，現在心平氣和跟你講話是因為你是陸延的母親。但你要是還咬著不放，那就別怪我請你去公安局了。”
“你在S城也算有些名氣吧？你確定要這樣收場？”
方如氣笑了，咬著牙道：“真是伶牙俐齒！”
甩下這句話，方如把高跟鞋踩得作響，江知晴翻了個白眼。
她覺得好爽，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跟別人說話。
梁玉英拍拍她的肩說：“你性子好，就是得像這樣硬氣起來。”
江棠梨和陸延吃完飯就回到醫院，江知晴把方如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江棠梨一把攬住江知晴，“可以啊知晴，被我小叔把脾氣鍛鍊出來了？”
不知道想到什麼，江知晴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推開江棠梨跟梁玉英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開了。
江棠梨朝陸延眨眨眼，這是誰踩著她尾巴了嗎？
方如很不甘心，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發脾氣。
她捨不得死去丈夫留下的那筆錢，又不想回S城守寡，偏偏陸延不和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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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不信了，她總能在S城找到她想要的！
方如離開M城的那天，醫生找陸延談話。
他翻看著最近的幾次報告，對陸延說：“你奶奶的病情很不好，我的建議是你隨時要做好心理準備。”
陸延點頭，在醫院呆了這麼多天，他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八月中旬，江棠梨去影樓取照片。
工作人員把她訂做的婚紗也拿了出來，她摸著婚紗，心裡有了個決定。
回到醫院，她把照片取出來和梁玉英一起看，“奶奶，我好看嗎？”
梁玉英眯著眼睛一張一張看過去，眼裡有了溼意，“好看好看！丫頭你最好看了！”
江棠梨笑著抱住梁玉英，把自己微紅的眼睛藏在手臂下。
梁玉英摸著她的頭說：“丫頭，奶奶知道你的心意。但婚禮一定不能馬虎，奶奶能看到你們的結婚照就已經很滿足了。”
江棠梨抬頭，張了張嘴想說話，梁玉英搖頭，“這回你得聽奶奶的。”
江棠梨揪緊身下的床單，笑著點點頭。
快開學了，江棠梨和陸延商量要不要找個人來照顧奶奶。
哪知道梁玉英說她要回家，她坐起身把一頭白髮紮起，“住了這麼久醫院，也該回去了。”
九月的第三個星期四，梁玉英去世了。
陸延跪在她的床前，緊緊抓著她的手，好像她手裡還有溫度，好像她還聽得見他說話。
江棠梨陪在他身邊，宋彥同和江知晴，蘇好和宋繁，周源和趙麗莎等等，他們都來送梁玉英最後一程。
陸延不說話，就呆呆地看著梁玉英。
從他爸去世，就是奶奶一個人把他拉扯大，他還沒能讓奶奶享幾天清福，她就先離開了。
陸延垂下頭，有些自責。
江棠梨幫著招呼前來弔唁的人，向他們道謝。
按照梁玉英的要求，陸延把她的遺體火化後帶回鄉下埋起來。
這是江棠梨第一次去陸延老家，去他出生和長大的地方。
進了村子，大部分人都沒認出來陸延，陸延也沒跟他們寒暄，安靜地抱著骨灰罈往山上走。
墳墓的位置是梁玉英早就選好了的，石碑也早就刻好了，地上還放了一堆鐫刻刀。
陸延把骨灰罈放進去，又用鏟子把土掩蓋在上面，一層又一層。
江棠梨在石碑前蹲下，拿起鐫刻刀刻下梁玉英的死亡時間，又在一旁刻下“孫陸延，孫媳江棠梨”的字樣。
陸延拍拍手，走到她身邊蹲下，摸著剛才鐫刻好的字樣，心裡酸澀不已。
江棠梨點燃長明燈，說：“奶奶，我和陸延會常回來看您的，您別怕。”
二人在墓碑前站了許久，這才往山下走。
陸延牽著她的手走到一個有些破敗的院子前，問：“想進去看看嗎？”
江棠梨點頭，“說不定還有你小時候的東西呢！”
陸延推開門，木門顫顫巍巍的，彷佛下一秒就要倒了。
他指著左邊的屋子說：“這就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
江棠梨鬆開他的手，好奇地走過去看。
一塊牆倏地掉落，江棠梨後退一步。
陸延攔住她，“別去了，不安全。”
江棠梨有些遺憾，但安全最重要，她還是不要去冒這個險了。
在院子裡看了一圈，陸延把牆角的一株花挖出來，“沒想到它還活著。”
江棠梨看著這朵她說不出名字的花，知道這大概是陸延能帶回去的唯一的慰藉了。
走出門，兩人竟然碰上了李雲霞。
她小腹微微隆起，看見他們也是一愣。
江棠梨笑著說了聲“恭喜”，李雲霞有些不自在，道了謝就離開了。
陸延手搭在江棠梨腰上，幽幽嘆口氣。
江棠梨身子一僵，拍開陸延然手。
這麼多天，陸延臉上第一次有了笑意。
回到城裡，陸延把花栽進花圃裡，不由自主地看向梁玉英常坐的椅子。
江棠梨手搭在他肩上說：“咱們以後就住在這裡吧，院子也大，房間也寬敞，這種微微復古的感覺我也很喜歡。”
陸延以為她是在轉移話題安慰自己，可江棠梨神情很認真，陸延才恍然，她是真的想住在這裡當新婚房。
陸延拉著她坐下，猶豫了一下說：“奶奶去世，我可能……”
江棠梨伸手放在他唇上，“噓，我知道。我跟你說過的，和你結婚什麼時候我都願意的。”
陸延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跟前一拉，“我們已經結婚了。”
江棠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拍著陸延手臂說：“好嘛好嘛，我是說什麼時候辦婚禮都可以！你放開我！”
陸延聽話的撒手，現在雖然不要求守孝多久但他也不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原始動物。
從領證後，宋彥同就一直在籌備婚禮，一方面是不想委屈江知晴，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能不影響江知晴的學業。
十一月底，也就是二人婚禮的前一個月，江知晴忽然昏倒了。
那時候正上課呢，江棠梨嚇了一跳，讓班長幫忙抱起江知晴就出去攔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