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時過師兄。”南時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
池幽的書房讓南時著強烈的即視感, 曾經揍過他的那把戒尺還擱在書桌的一角,茶盞依舊是一水的雨過天青,連百寶閣上的擺設都與之前別無二致。
或者說整個宅邸的佈局設施都和人間的那一所一模一樣, 秉承著池幽的喜好, 絲毫不曾改變。
池幽負手立於窗前,外衫隨的披著, 要不是南時他剛回, 還以為他剛起床呢。
“阿南, 起吧。”池幽就像是從沒把他扔在大街上一樣的說:“這麼晚, 事?”
南時還在琢磨著怎麼開口才不顯得特別尷尬, 聞言剛好搭上話茬子, 一般說, 兩人都是以算命這個話題展開對話的,然而南時絞盡腦汁也沒想起,地府給人算命什麼疑難雜症需要問池幽的……
這會兒他才發現, 從他被扔在大街上到今天為止, 一共就只五天。
那沒辦, 只能掏出生前的事情。
南時神色一正, 裝得挺人模狗樣:“師兄,我今日前,是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還望師兄我。”
池幽聞言,便不窗外的景色, 信步落座於案前, 手中玉扇嗒得一聲落在案上:“說說。”
南時問:“師兄,你是不是早我要死?”
這話一出口,南時就想掀自己兩巴掌, 他問什麼不好,問這?
這讓池幽回答是還是不是呢?
無論回答哪個他都覺得老尷尬,怎麼都像吵架的。
南時忍不住偷瞄幾眼書房的大門,這個逃跑路線他還挺熟,應該能跑得掉。
“你是在責問我?”池幽不怒反笑,不過這笑笑得南時頭皮發麻:“如何?不又如何?”
“南時不敢。”南時決定換個語氣,委屈巴巴的:“那您也不提醒我一句?”
池幽揚眉望,他對著南時招招手:“你過。”
南時乖乖的過去,池幽的手搭在他的臉上,他的瞳孔漆黑,如何深淵:“南時,你這樣陽奉陰違的性子,不叫你吃得痛,你怎麼肯乖乖話?”
南時表示:“我不是一直都很話?”
“哦?”池幽反問。
好吧,這話南時自己也不太信。池幽交代的事情,能做90%的絕不做100%,他一直覺得只要不踩他師兄的那條線就沒問題,其他的他隨。
他覺得關於這一點池幽也是預設的。
其實這事兒要是換在二次元,南時這開局就是標準的《和鬼怪結成契約後我成為小說主角》,但是換在次元,那可沒想象中的那麼好。
一個成年人,南時自己的想和做事準則,突然被拘束起,還要遵守天地君親師這一套規矩,自然要試探對方的底線在哪,好讓自己活得更舒服一點。
就好比一個人去上班,一開始戰戰兢兢,等到熟悉環境後就會開始如何利用規則在不違背公司規定下最大限度的帶薪拉屎一樣。
南時摸摸鼻子,心虛的:“大部分還是的。”
池幽突然伸手打他一耳光,不重,但是也不輕,足以讓南時點發懵。池幽打完,拿著帕子擦擦手:“雖說向打人不打臉,我也不興打人臉,但你既然問,就別怪我訓你一回。”
南時摸摸臉,火辣辣的感覺犯上,池幽慢慢地:“我說的,便是你一步都不能逾越的。”
“我自恃不曾約束你太多……”池幽說到這裡,又停,不往下說去。
接下說什麼,說他頑劣嗎?還是不堪管?這話他敢說,南時就敢應,說也沒什麼用。
南時很自覺地接下去:“但是我就是不撞南牆不撒手,撞南牆還想試試能不能撞死人?”
池幽冷嗤一聲,沒說話,但是思南時很清楚。
南時點尷尬的說:“師兄,我錯,這事兒我們不講,我問您這事兒不是想要追究我死不死的事兒,我覺得地府挺好的,吃喝工作方面錢多事少離家近,換在人間就是飛到北歐都沒這待遇,死也挺開心的嘛,我不覺得……”
南時說到一半,就發現池幽的眼神越發冷然,他心下一慌,連忙開始反覆橫跳:“但是人嘛,總是想活的,我一定會努力學會逆天改命……對,師兄,這逆天改命到底是要怎麼整啊?這點像是搞時光倒流的術?我要先從蘋和蘋核練習嗎?”
南時想起之前到《奇異博士》,主角好像就是從蘋開始練習的,具體操作好像是修改時間線?他也要搞得這麼高階嗎?
池幽嗤笑一聲:“你若不怕灰飛煙滅就儘管試。”
逆天改命,輕易不可動用,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南時就用弄個蘋?家裡缺他一個蘋吃還是怎麼的?
“那我要怎麼才能學會他……”南時訕訕的問。
池幽淡淡的:“需要機緣,待機緣到時,你便會,不需他人你什麼。”
“……哈?”
南時這會兒傻眼,池幽這是什麼思?
他的思難是他先別管,反正先不管七二十一的先給人算命,算著算著哪天機緣到他biu得一下打通任督二脈,醍醐灌頂,瞬間融會貫通,運用自如?
先不提其他的,機緣啥時候到啊?這說不就是跟奇遇一樣,運氣不好一輩子都摸不到嗎?
南時還想說什麼,池幽起身站起。南時本就站在池幽身側,他一起身,這身高的落差帶的壓迫感一下子就顯起。池幽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在空中如蜻蜓點水一般的輕點一下,南時彷彿按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瞬間金光炸開,無數的金點自指尖溢出,很快就於空中形成一個羅盤。
與此同時,南時感覺到自己的精力好像是在被迅速吞噬一樣,不過是從無到的這個過程,他就莫名的睏倦起,眼皮子直打架,恨不得直接一頭睡過去才好。
他咬咬嘴唇,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半空中的羅盤也因為他的動作接近崩潰的跡象。
池幽側臉他一眼,另一手在他眉心一點,南時頓時精神許多,那股子莫名的睏倦消失殆盡,他瞪大眼睛,問一句很沒出息的話:“……這個什麼用麼?”
池幽低斥一句:“閉嘴,靜心體會。”
南時:“哦。”
待到羅盤徹底穩定下,池幽握著南時的手腕在空中描畫著,幾個字元慢慢地亮起,南時連著,發現這是自己的八字。
池幽的手一劃,南時的腦子裡突然就多點什麼東西,他自己的聲音冷淡的、毫無感情的在他腦海中念:“南時,生於癸酉年癸丑月己酉日子時,卒於辛醜年庚寅月……”
簡單幾句話,竟是將他生平都說透。
池幽輕聲:“這就是你的命盤,若是要逆天改命,你以為當如何?”
“改卒年?”南時不確定的說。
池幽聞言都懶得他,直接帶著他觸碰一個兩個卦象:“我與你反覆說過,象只一次,你可曾記在心中?”
“。”南時彷彿夢迴高室,沒等池幽問,又問:“那改我命宮星辰?叫我順風順水?”
星辰入命是天生的,它決定於每個人的出生的時候的兩樣東西:性別、生辰。
一旦落地,命盤就已經生成,無更改之——但是現代倒是可以改,比如去做個變性手術,男命和女命是不一樣的。
“是。”池幽頷首。
池幽帶著南時在羅盤上輕點,直接將羅盤後方的星辰調出,突然只外面一轟雷聲,震得整個屋子都在顫抖,池幽這才像是察覺什麼,停住。
他險些直接帶著南時將他自己的命格改。
隨著他的猶豫,空氣中的羅盤消散去,南時輕聲問:“所以我只要想辦逼出這個羅盤,更改自己的星辰,就算是逆天改命?”
“是。”
池幽鬆開南時的手腕,南時揉揉自己的手,心裡彷彿些悟,但是又好像隔著一層紗,摸不透也過不去。
他喃喃自語:“其實我比較擔心要是真雷落下怎麼辦,我這個小身板沒辦硬抗雷劈啊,我是不是要先找個避雷針的地方開始改命?”
池幽罷,本想訓斥他一聲好高騖遠,還未掌握如何開啟洛書秘圖,就想著他如何避雷,結就南時說著說著,手指憑空一點,指尖當真還就迸濺出幾縷金芒,一個虛虛的羅盤在空中成型。
南時自己顯然也點懵逼,他剛剛什麼都沒想,只不過是模仿著他師兄的姿勢隨手點下,還真就給他開啟!
他然就是老天爺賞飯吃的型別!
他,南小時,天縱奇才,天就去民政局改名叫南傲天!從此踏上升職加薪,迎娶白富,人生巔峰的旅途!想想還點小激動!
他扭頭開心的對池幽說:“師兄,我開啟……”。
最後一個字還未吐出,他指尖金芒陡然一震,還未徹底成型的羅盤頓時潰散成一捧金色的煙塵,消散在空氣中,南時眼睛一閉,就要往前倒去。
池幽狀,伸手攔在南時的腰際,將他接個正著。他眉目微凝,一手在南時的腕上一抹,得他不過是透支些許,便喚:“清河,帶少爺去休息。”
“給他臉上塗點藥,叫晴嵐好生服侍著。”
清河的身影自屏風後走出,屈屈膝,上前接過南時。“是,山主。”
池幽重新落座於書案前,眼神落在一側的戒尺上,他拿起,於掌心中把玩著。
這柄戒尺也算是些歷,他年幼時師傅用他,帶他年長,便用它南時,也算是一脈相承。
突然之間,池幽揚手,戒尺高高揚起,重重落在他的小臂上。戒尺是上好的黃花梨木製成的,十分又韌性,打人的時候當然也就十分的疼。
皮膚驟然得此一擊,迅速的腫起一青紫的血痕,他絲毫未留手,這一擊打得實實在在,沿著尺痕的邊緣的皮膚早已破,池幽視若無睹的將戒尺放在一旁,隨手將衣袖掩上,絲毫不在血浸著衣物出,在袖擺上落下點點梅花。
他打南時是因為南時頑劣不堪管,損己利人,不愛惜自身。
他打自己是因為他池幽腆為南時師長,管不利。
他向公平得很。
這樣也很好……
池幽慢慢地想著。
***
南時總覺得這一覺睡得極其踏實,周圍到處都是熟悉的氣息,安全得無比擬,等到醒過的時候,他竟然一時沒分清楚自己在哪,還抱著被子打個滾。
外面的門被敲響,南時說一句,就到晴嵐端著早餐。“奴婢過少爺。”
“哎嘿?晴嵐?”南時半坐起,拍一巴掌自己的頭,這才想起這是在地府。
他眯著眼睛著周圍的環境:“這兒怎麼和在上面是一樣的?”
他住的地方,居然和在人間的臥室一模一樣,也是現代化裝修,連他裝wifi的時候打錯的洞位置都一模一樣。
“周管家令我等原樣裝設。”晴嵐將早餐放在桌子上,輕笑著:“周管家還特去問山主說您的院子要不要也依舊,山主沒說不用。”
沒說不用就是要的思。
“這樣啊。”
晴嵐照舊沒走得太近,南時把衣服換,穿上好久沒穿的長衫,總覺得渾身上下哪裡都舒服——除臉。
昨天被他師兄打一耳光,現在雖然不痛,但是被敷藥後,可能這藥力點太強,涼颼颼的,反而更存在感。
南時換衣服,走到桌邊去用餐,晴嵐向後退幾步,就要出去,他連忙叫住:“晴嵐,上次多謝你……沒事,我現在不怎麼怕,你不用避開我。”
晴嵐以袖掩唇,眉目彎彎,小聲:“少爺不必謝,都是奴婢應當做的……少爺真的不怕?”
說著,挪開衣袖,本那張清的臉龐頓時成青面獠牙的厲鬼,順帶一個七竅流血的效。
啪嘰一下,南時手裡的碗掉到桌子上。
南時一手捂著心臟,一手捂著眼睛,痛苦的:“謝謝你讓我不跳動的心臟體會一把瘋狂跳動的感覺!”
他原不是不怕鬼,是不怕起像正常人的鬼!搞得血糊糊的、淒厲的那種他還是怕的!
晴嵐收模樣,顯然心情很好的樣子,也不管南時沒,屈屈膝出去。
南時好一會兒才緩過,這才端著碗把早飯吃,剛吃完早飯,手機上就彈出一條資訊,id是‘李青天’:【小南,簽證好,什麼時候出發?】
或許是和池幽攤開說一通,南時倒也沒之前的急迫感,不過這是之前就答應對方的,他不急,李老爺子急啊!他回覆一句:【那我收拾一下東西,一個小時後我們就出發。】
【好的!謝謝!】李老爺子那邊很快就回覆,南時抓緊收拾一下,心想著就這麼跑不太好,他又跑到隔壁去請池幽,和他打個招呼走。
池幽顯然是還未睡,他的衣衫還是昨天的那一件,屋裡屋外都洋溢著一種懶洋洋的、古舊的香氣,這香味很奇特,南時以前沒聞到過。
南時些奇怪的左右瞧瞧,發現今天過這一路上,怎麼裡裡外外一個僕婢都沒著。
包括池幽屋子裡,清河也沒在服侍。
“過師兄。”南時:“師兄,我答應一個事主陪他去一次人間,大概五日就回。”
池幽可可無的應一聲:“,你去吧。”
南時點點頭,又池幽接著:“謹慎些,若是回路上又叫什麼給撞,玉皇大帝下凡都救不你。”
“是,師兄。”南時尷尬的笑笑:“不會的,您放心。”
“望你記著。”池幽說罷,擺擺手,示他可以走。
南時又行一禮,正要離去,突然一聲微小的聲響,就像是水落在地上一樣,與此同時,那股奇特的香味越發的濃郁起。
難他師兄的房間裡漏水?
南時動動鼻子說:“師兄,您今天的薰香真好聞。”
池幽懶洋洋的瞥他一眼,南時未曾多想,轉身離去。
出去的一路上還是沒什麼僕婢,直到到前院才陸續人往,南時隨手抓一個問:“今天後面怎麼沒人服侍著?師兄叫你們不要去的?”
那人躬身回答:“稟少爺,是山主的命令。”
“哦。”南時想想說:“通一下周管家,我師兄怎麼好沒人服侍?我他還坐著,沒睡,茶水都涼。”
“是。”
南時點點頭,心想著難是昨天他把他師兄給氣著?算,周管家和他師兄關係比較好,讓他去勸兩句吧……
南時剛到家樓下,就李老爺子:“您怎麼在這兒?”
李老爺子也點驚訝:“小南你怎麼從外邊回?”
南時自己一身長衫,說去晨跑也沒人信,只好:“我出去吃早茶,接到您的訊息就急急忙忙回,您稍等,我上去收拾兩件衣服就跟您走。”
“好,我等你。”
南時說是收拾,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他一共就兩身衣服,在桌上留張紙條告訴卓文他要出門一趟後南時就又下樓。
李老爺子等著他,南時連忙過去:“行,我們走吧——應該怎麼去人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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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飛機嘛!”李老爺子:“我們先打個車去機場,我已經到打好,我們等會兒!”
“嗯嗯。”南時應兩聲,正在等待之際,他突然旁邊草叢裡蹲著的警長貓,不遠處還蹲著一隻白貓,兩隻貓正著他們。
南時也不是很記仇的性子,對著它們招招手,警長貓就走過,白貓在一旁不敢上前。
警長貓繞著南時走一圈,毛茸茸的尾巴蹭在他的小腿上,一副小妖精的模樣。
南時猶豫一下,從系統那邊買個儲存一大罐貓糧的餵食器,放在樓下面,這一罐,夠它們兩個吃個七八天。
李老,說:“小南你怎麼也喂起貓?”
“這不是也得做點好事積積德嘛!”南時薅一把警長貓的腦門:“這小畜生著也挺可憐的,這麼瘦,都說貓福,在我和李老都給你喂吃的份上,保佑我們兩這次順順利利的吧!”
警長貓抬起頭低低的叫一聲:“喵。”
超短的,一點都不可愛。
尤其起特別像……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