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麼周小姐哪肯從命, 只看旁邊一個劍客手中拿自把寒光凜凜個寶劍塞衝了冊……”一個頗有精神的中年男聲樣說道。
他用的是s市的方言,調子有長有短,語速隨著內容時快時慢, 簡簡單單幾句話, 就描繪出一個極為生動的畫面來,緊接著便是琵琶大弦嘈嘈, 小弦切切, 金風急雨般的來, 又金風急雨般的去。
琵琶音方落, 臺下有人高聲接了句:“好——!”
霎時間掌聲如雷, 叫好不斷。
“先生, 聽評彈嗎?”一個短打扮的小青年抽下肩膀上的毛巾, 在手上擦了擦,微微躬著身說:“咱們天興書院一毛錢一張票,還有茶水瓜子子都是隨票送的, 當然了, 書院裡頭也有上好的明前碧螺春, 不過得另外付錢。”
“咱們家的價目表, 您看?”
南時立在書院門口,望著臺上的端坐的評彈先生,還有些茫然。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店小二臉上的笑容頓時能拉出朵花來,帶著南時往裡頭走, 選了個位置極好的地方停了下來, 殷勤的把南時面前的桌椅都麻利的擦了一遍,才叫南時坐下了。
“您先聽著,不急著收錢。”店小二說罷便滿臉笑容的去端茶倒水了。
店小二天天迎來送往, 眼睛可厲害著呢!位先生一身精工細造的長褂衫,肯定是哪戶大戶人家的少爺!再瞧他一頭理發館畫報上才有的頭髮造型,多時興吶!指不定還留過洋呢!
樣體面的先生,不可能會拖欠一毛錢的茶水錢,聽得高興了說不定還有賞錢拿呢!
店小二想著,手裡的活也越發利落起來,鬥長的茶壺嘴自肩頭橫過去,順著手臂斜下,茶水穩穩當當的落在茶碗裡頭,半點沒落在外頭。
被滾水這一衝,便是不怎麼好的茶葉也能有個十分的香。
南時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專注的著臺上,一副為故事所吸引的模樣,其實就聽懂了幾句話——誰說s市人就能聽懂評彈的?評彈先生平緩的說上兩句南時還可以聽得懂在說些什,但是唱起來那就聽得很吃力了。
聽著,是個英雄救美的故事。
他不是掉河裡了嗎?怎麼一眨眼就聽起評彈來了?
南時垂眼品茶,不動聲色的量著周圍的人——地方其實他熟,天興書院嘛,大家都在一條街上,只不過南時是二十世紀新改造的店面房,它是文物保護建築並步行街景點之一。
哪天走過路過不瞟上兩眼呢?
人的扮,卻不像是現代的穿著,現代不許人進來坐種上了年頭的桌椅。
傾影不在,晴嵐不在。
——穿越時空啊?
南時喝了半盞茶,感覺應該不至於那麼玄幻,是有人故意想弄他,就是不湊巧碰上了什奇怪的事件……
南時是不信之那個女鬼有大的能耐的,有大的能耐還能被祝離追著?又不是怕了小的來了老的!
……等等,別說,挺有可能的?
總而言之,小心為上,先等等吧,說不定一會兒傾影和晴嵐就來了。
一旁的店小二見南時不聲不響的幹了滾燙的茶,有些納悶這位先生怎麼不怕燙嘴,手上卻很熱情的替南時給滿上了。
南時見茶滿了,便又一喝了大半盞,等到喝了個半飽,南時才想起來他好像也不應該喝裡頭的茶水的……?
算了,喝都喝了,大不了現在開始不喝了。
店小二給南時上了第三泡,見南時不再碰茶水,心中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老講究了!茶水都不喝第三泡,大戶人家的派一般窮酸還真學不出來!
然而等到這一場評彈唱完,周圍的人也走得乾乾淨淨,南時還是沒有等到他想等的人、事、物,反倒是店小二小心翼翼的上來問:“先生,我們這一場《夜會記》已經完了,下一場《晴人傳》還得有小半個時辰才開場,您這……”
來是不能再坐下去了。
南時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算付錢,都摸到一半了才想起來這年頭應該不能用手機掃碼支付了,他出來的急,沒揣現金——就是揣了現金,年頭應該不認人民幣吧?
尼瑪絕了。
難道他南小時英明一世,從不坑蒙拐騙偷搶嫖,現在居然淪落到要逃單了嗎?
“……收銀子嗎?今天出來忘記帶錢了,個你行不行?”南時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925銀的小掛墜出來——是他店裡頭的零碎之一,啥時候塞進兜裡的給忘記了。
“收的收的。”店小二連聲道,只見位先生將一個又大又精緻的掛墜放在了桌上,道了句‘不用找’就飄然離去了。
還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啊!店小二掂量了一下墜子,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掛件做工這細緻,面的老鳳祥裡頭賣的還不如個呢都要一塊五毛錢,個怎麼說也能值一塊八吧?
一毛票錢就當是他出了!血賺一塊七!
南時步履從容的走出了天興書院,然後立刻轉向了他鋪子的方向,還沒三分鐘就到了他鋪子面前,他鋪子上掛著一個全然不熟悉的名字,裡面不斷地傳來米麵的香,是個做麵條糕團的店面。
門牌是沒錯的,可惜不是他的店。
南時走進店裡,隨意看了一圈,裡頭的樑柱膨脹開裂,還泛著一點油光,一就是有年頭的了。
他了一眼牆上的黃曆——庚申年十一月二日。
換算一下就是1920年年末。
嘶……一百年啊!
——說不定是個結界呢?他直接往邊上走走,能不能走到邊緣去?
想著,南時出了鋪子又開始往邊上走,一條步行街從頭走到尾,不過十來分鐘,南時看著熟悉的橋洞與後面熙熙攘攘的後街,乾脆掩去了身形,用魂魄的速度飄了過去,可惜隨著南時見到了老街末端的景點,就有點……懵逼。
都走到頭了,沒碰到什結界。
難道真的是穿越了?
南時有一點好,有自知之明,感覺不對絕不硬撐,老街的末端是s市有名的寺廟,再往後兩座山的山下就是池幽的陵墓所在。
真是穿越,按照時間來算池幽應該還在墓裡頭躺著呢,他現在就去找他師兄救他狗命!
池幽這種能算千年後的池傲天,絕壁能算到他穿越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南時就是有個信心。
時候的山還不像是現代,盤山公路修得整整齊齊,全靠人踩出來的土路,虧得南時是個鬼能用飄的,否則爬到明天去都不一定能翻過兩座小山。
天空逐漸昏暗了下來,樹林裡頭傳來了淒厲的鳥叫聲,偶爾間還能看見幾盞不知道是什玩意兒的燈火,甚至還有亂葬崗,唬得南時只能放出身為厲鬼的煞加緊趕路——別問為什不唸經文咒語,孤魂野鬼的沒人超度,唸經到底是招鬼呢還是驅鬼呢!
南時終於在太陽還剩一絲光暈的時候到了池幽的陵墓所在,他尋摸著第一次掉下去的時候方位,掏了根樹枝挖了好一會兒,旁邊的土都堆成小土丘了,才又想起來——不對啊,他一個鬼,是能穿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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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挖個什勁兒啊!
南時頓時扔了樹枝,往下潛去,才走了二三十米,就覺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禁制,下不去了。
哦,他師兄嘛!高階一個算命門派的掌門,陵墓肯定有什稀奇古怪的東西罩著了!不可能全靠物理!
南時想了想,然後默默的掏出了身上最有效的,是唯一的法器——算天。
委屈你了算天,自家的禁制,不過都是自家人嘛,就別計較多了。他會兒生死關頭,回頭就算是他師兄知道了不會噴他的……應該吧?
心裡是這想的,南時手上可沒有半點猶豫,算天號稱招搖山秘寶,自然也不是什等閒之輩,隨著南時的手起殼落,土層中如水波般出現了一層光暈,緊接著一聲巨響襲來,下方堅硬的用鐵汁澆築的防盜層居然就被轟了個對穿。
泥土與石塊隨著破洞悉悉索索的落了下去,在幽深的幾乎看不見底的主墓室裡發出了輕微的迴響,南時探頭看了,見到那一具懸在半空的棺材,頓時感覺心下一鬆。
師兄,我來啦——!
南時快樂的飄了下去,伸手敲了敲棺材板:“師兄?師兄你在嗎?”
棺材沒有任何反應,南時看了一圈周圍,沒有見任何僕俾的蹤影。
不應該啊,就是池幽出門和人幹架,該看老家的還是要留下的,不存在傾巢而出這個說法。
“池山主?池山主您在家不?”南時又敲了敲。
還是沒人回答。
南時頓覺無趣了起來,一屁股坐上了棺材板,託著腮打量著周圍,兩條腿百無聊賴的一晃一晃的,把棺材踢得砰砰響——說實話,他有點餓了。
他是不信有誰牛逼到能把他師兄的陵墓連帶著禁制一起復刻出來的,所以最不可能的就是最有可能的——他是真的穿越了。
……所以剛剛順路為啥不多買點吃的?
南時知道他個重點有點劃的不對,但是來都來了,暫時也沒回去的辦法……一百年的小吃啊!不說有多正宗但是總比現代來的正宗多了吧?!
辛酸的淚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甚至腿都開始有點酸了起來,爬了整整兩座山呢!
南時勾起一腳,順手就將鞋子摘了,揉了揉,剛想把另一條腿也盤起來鬆快鬆快,放在棺材板上的鞋子被碰了一下,從棺材板上滑落了下去。
南時下意識的伸手去撈,結沒撈著。
……也沒事。
四捨五入這是他家,掉個鞋子咋了?
他師兄的側墓室裡好像還藏著酒?雖然年份有點大不一定能喝,但是萬一呢?
南時這想著,就從棺材上飄然而下,算尋摸到側墓室去,結人才下來,就看見底下站著一行人,池幽為首,清河傾影為側,還有一票侍衛,都是殺騰騰的。
池幽一身紅衣,眼尾還帶著一絲殺,他手中捧著一方絲帕,絲帕裡正是南時掉下來的鞋。
南時:“……師兄,我能解釋的,你聽我解釋?”
池幽低眉淺笑,帶著一種南時沒有見過的詭異而綺麗的意味:“嗯?”
南時:吾命休矣!賊老天我和你不共戴天啊!!!
——不管了,遇事大凶,肯定是賊老天在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