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周仁要走過去了, 南時連忙把偷偷睜開了一條縫的眼睛又閉上了,故作深沉的:“小兄弟,你三歲喪父, 七歲喪母, 從此便吃百飯過活,奈何天孤星, 漸漸地鄉親們也不願再靠近你。”
“你今年十六, 再過一月便有十七, 你有一個意中人, 她也中意你, 但她已經在給她議親了, 對方不是你, 老道的可對?”
周仁的抬起的腳步遲遲沒有落下,到南時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了,這才僵硬的扭頭來看南時, 冷冷的:“對又如何, 不對又如何?我沒有錢。”
“唉——此言差矣, 老道又不貪你的錢財。”
周仁立刻接著道:“那你就在貪我更要緊的東。”
南時:“……”
朋友, 我怎麼沒看來原來你年輕的時候這麼槓精啊?有這企業級理解你沉迷情情愛愛的做什麼?去努力賺錢開個跨公司成為福布斯排行top1不能滿足你嗎?
南時不動色的搖了搖頭,直接忽略了這句話:“你可破這個命數?”
風吹著雲彩慢慢的在天空中飄移著,連帶著日光被映時明時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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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變換之間,南時也知道過猶不及,張開了雙眼, 含笑看了一眼周仁, 拄著幡站了起來:“小兄弟若是有這個意思,明日此時,我在這裡你。”
他自周仁身邊與他擦肩而過, 一手持幡,一手搖鈴,漫唱道:“一做事磋商,難靠祖宗作主張,獨戰單槍空造反,平晚歲總無常……1”
周仁獨立於陰暗的橋洞中,看著那青衣老道步入陽光,慢慢的,便再也看不見了。
破解這命數……麼?
周仁露了一個譏諷似地微笑,離開了——他哪有這個時間這個錢財呢?不管是今天、明天、還是今年、明年,他要為了一口吃的,一件衣服而接著奔波。
娶妻是不了,沒的害了人。
***
南時這頭裝完逼就跑,感覺到背後的視線挪開了,嗖的一個滑步就溜進了沒有太陽的巷裡——這太陽曬身上火辣辣的,簡直跟在桑拿房一樣。
再曬一會兒他就該汗了,哎,今天師不利,明天再戰!反正他閒,他就不信他連蹲周仁一年半載的他不動!
“哎哎哎!道長!別走啊!”突然有人氣喘吁吁的喊道。
南時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靛青布衣的老太太從巷尾追了過來,她見南時停了腳步,這才放緩了步伐:“道長!道長,您算八字嗎?”
“看的。”南時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捋著他那把假胡:“婚喪嫁娶,八字吉時,老道略懂一二。”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撫著胸口不停的喘氣,顯然剛剛跑了一陣讓她有些吃不消,她從袖中取兩張紅紙:“您別介意,老婦人本來是去城外寒山寺找了緣大師的,但是我老頭病了,實在是離不開人,正著急著呢,就聽見您的鈴,看來這是老天爺指的緣分!”
南時接過紅紙,開啟一看,手指裝模作樣的掐算著,微闔著眼睛,搖頭晃腦的:“妙啊!……即是有緣,老道也不收您的錢,待到吉時,您給老道一顆果,讓老道沾點喜氣就好。”
老太太臉上一喜,頓時明白了南時話中之意:“您的意思是……這八字合來?”
這八字是真的合來,而且女方女宮紫薇天府坐宮,主女有三四人呢,這還不算,男方有文曲坐女宮,要是換在以前那就是狀元的命,現在嘛,搞個大專大學的一點問題沒有。
雙方夫妻宮也是主的幸福美滿,琴瑟和鳴,雖然偶有口角,卻也是一時之氣,床頭打架床尾和。別看這幾個字輕飄飄的,算盡天下夫妻的命盤,能這樣的結果的是萬里挑一。
這一點南時還真不是唬人。
“若是再早上五十年,不還要稱您一‘老封君’。”南時誇了一句,老太太頓時眉間喜色難掩,從袖裡掏錢袋看也不看的就要往南時手裡塞:“北道長,真是謝謝您了!那再有勞您給算個吉時?看看我那兒什麼時候辦事比較好?”
南時算了算,這簡單,直接看黃曆就挺好的,只不過新郎父母宮有弔客之相,宜早不宜晚。“五天後就是吉期,若是來不及,就要在二十三,若是再晚,怕這一樁大好的姻緣不穩。”
“啊?”老太太傻了眼,連忙道:“這……是不是有點太趕了?北道長,您能為什麼嗎?”
南時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洩露。”
他將錢袋塞回了老太太手裡:“待成婚之日記請老道吃一枚果沾沾喜氣即可,今日便不收錢了。”
老太太也沒聽明白,但是也懂算命這一行的規矩,的越是捉摸不清的就越準,怕太清楚了遭天譴,要是不準的、胡編亂造的,那就可勁不就完了?
只要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了!老太太推搡著要把錢給南時:“不行不行,這錢一定要收,不收不行我不安!道長,您就收了吧!回頭一杯水酒也絕對不忘了您!”
南時一,對哦,這錢還真收。
他開啟錢包,從中抽了一毛錢的毛票來,剩餘的還給了老太太:“這些就夠了,多了不行。”
“提前完婚,也好衝衝喜。”他又提醒了一句,這才提著自己的幡和鈴一步一晃的走了。
老太太這才恍然大悟,她到裡看著就不太好的老頭,頓時如刀絞,連著對著南時走的方向拜了幾拜,腳下如飛的回去了。
南時這頭嘆了口氣,這不是最近能找他算命的全是鬼嘛,一下就沒反應過來老太太這應該還算是個活人——雖然如果按照現代來算應該是死了的,但是誰搞清楚天道爸爸是怎麼算的呢?
及時補救吧。
南時上了大街,用這一毛錢買了八個白胖的大面饅頭,走到牆角散給了小乞丐們。
他自己也不在意這裡髒不髒,就蹲在牆角和他們一起吃——這年頭可比現代混亂的多,現代也不見有組織去控制乞丐行乞的,這年頭更別了。
與其給點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拿到手的錢,還不如管他們一頓來的實在。
“多謝道長!”小乞丐們給南時道了謝,立刻捧著手裡的白面饅頭狼吞虎嚥了起來,南時也不介意,就蹲在他們旁邊和他們一起吃,還問他們討了口水來喝。
吃完了,一行人貓在一起曬太陽,有一個看著比較大的小乞丐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然後從懷裡掏了一個布包來,開啟布包一看,是一小塊麥芽糖,他小翼翼的把糖塞到了南時手上:“道長,吃這個!”
南時自然是不會吃的,他牙不好,一吃太甜的就牙疼:“不必了,你們吃吧,老道我年紀大了,牙不好嘍!沒這個口福!”
小乞丐點了點頭,他低頭在麥芽糖上舔了舔,覺著有些甜味就立刻拿開了,遞給了下一個。
下一個小乞丐也是如此行事,這一圈下來這麥芽糖除了表面溼噠噠的,其他還和原來的一樣。小乞丐看了一眼,將麥芽糖藏好了,變期的嗓聽著有些沙啞:“道長,您別坐這兒了,衣服髒了。”
“有什麼髒不髒的。”南時捋了捋鬍鬚,中一動,問道:“老道我初來s市混口飯吃,你們知道哪人要辦紅白喜事嗎?我便上門去討個活。”
這一問,小乞丐們頓時就七嘴八舌的了起來,這真是問對了人,整個城裡哪有比他們更清楚的這些瑣事的?為首的小乞丐道:“道長,這個我知道!前頭大王巷劉大嬸閨女已經在找媒人相看了,道長可以去他看看。”
“還有還有,前頭小王巷的齊老頭要死了!”小乞丐們連了七八件事兒,大多在這片區域,遠倒是不遠,但跑一遍就遠了。
“你們怎麼不那個呀!”有個小乞丐推開了其他人,衝到了南時面前獻寶:“前頭那個水務大樓您看見了吧?”
他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裡面的一把手,姚書記的兒前些天中了邪呢!送到那個洋醫院去一點用沒有,到現在沒醒!我前些天聽他們的劉保媽姚書記要給兒找個道長招魂呢!是有一百塊大洋呢!”
南時聽樂了:“這我可不成,我只會算命!”
“別嘛!您去試試!您這樣的好人,遲早是要發財的!”小乞丐擰了擰鼻道。
“那看老天爺給不給我這個命才行啊。”南時起身,拍了拍衣服:“行啦,我也要走了,多謝你們幾個陪我這個老頭聊天。”
小乞丐們一疊的給他道再見,南時擺擺手走了——他走還挺小翼翼,專門往巷裡鑽,無他,怕平地摔被人看見,丟人。
沒料到走了好一陣南時身上沒發什麼倒黴事兒,他還故意喝了幾口水,甚至還專門去踩小石,沒事兒。
天道爸爸終於不盯著他了?
算了,還是回吧,要是到明天沒事兒,那應該就是真的沒事兒了。
他沿著巷的陰影閒庭信步般的走著,鈴鐺掛在了幡下,隨著他的步伐叮咚作響。
了巷,再拐兩個彎,就差不多能到了。
突然之間有人喊道:“!那個青衣道士!你給我站住!”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哨。
一個穿著一身黑色中山裝的人騎著腳踏車到了南時面前,他伸手抬了抬自己的警帽:“你,對,就是你!道士證拿來看一下!例行檢查!”
南時:“……?”
道士證?他一個厲鬼,為什麼要有那個東?!
巡警見南時遲遲不作,抽別在腰間的警棍和手銬,罵罵咧咧的:“嘖,前頭才過上面風頭緊,就又迫不及待來騙錢!老最討厭你這種騙錢的老東!看什麼看!伸手——!跟我去局裡報道!”
南時:“……???”